3 一夜

“娘子?”

“六郎這也不記得了?你夜裏易犯病,動辄手舞足蹈,渾身抽搐,未免傷着我,主動要捆縛自己的。”

談栩然只是随口胡绉,她虛虛按在他胸口,那顆心髒勃發有力,好似在她掌心躍動。

談栩然總覺得眼下這個陳舍微不像是逃過一死,又在她跟前演戲,更像叫個來歷不明的游魂附體了。

橫生這離奇的變故,她不好再貿貿然下手殺他,恐陳硯墨生疑。

陳舍微得了原因,心中不亂,道:“噢,是我迷糊了,那是要捆牢些,腳要不要縛上?”

“已捆着了。”談栩然心道,這游魂好色而憨傻,不過男人一向會裝相,兇戾用溫柔來掩飾,貪婪用老實來遮蓋,不好信他。

談栩然驚訝于陳舍微心跳的力度,掌心一直貼在上頭,陳舍微就覺得胸口像趴了只小貓,尖細卻無害的爪子正扒拉衣襟取樂。

他越是這樣在意談栩然這只手,越是心跳得快,這越是跳得快,談栩然的手掌就貼的越緊,如此循環往複,就在陳舍微覺得心都要從嗓子口蹦出來了,門外有童聲輕喚:“阿娘,阿娘。”

天寒地凍的,談栩然忙去開了門,把阿绛摟了進來。

“爹爹睡着沒有?阿娘何時來陪我睡?”陳绛的眼睛像陳舍微,面龐似談栩然,是個十分可愛的女娃娃。

談栩然還未說話,就聽陳舍微溫聲道:“爹馬上就睡了。阿娘馬上去陪你。”

陳绛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似乎是對他如此和顏悅色的态度有些驚奇訝異。

“娘,什麽甜甜的。”她小聲說,自小沒什麽好東西吃,犯饞了。

陳硯墨使人送來了些糕點糖粥,八寶糖粥正溫在泥爐上,靜默的透出一股甜香氣。

等談栩然真把粥給她了,陳绛又猶疑的望着陳舍微,“爹吃。”

“爹不吃。”還挺順嘴。

談栩然觑了陳舍微一眼,就見他傻呵呵的笑,像是很喜歡孩子,柔聲對陳绛道:“你吃。”

糖粥糖粥,自然要擱足了糖的,陳绛吃了一口,寡淡慣了的口舌登時就被這甜蜜覆蓋,小孩本就貪甜,連心情都輕盈愉悅起來,捧着糕餅吃的模樣,像只頂可愛的小兔子。

陳舍微情不自禁的笑了笑,陳绛吃飽後犯困,被談栩然抱到偏閣榻上去睡了。

陳家空了,冬日裏帷帳也拿去賣了,只餘一副夏日裏用的青紗帳,薄而透光。

見談栩然伸手放下帷帳時,松垮的袍袖落下,在手肘處堆疊似花。

陳舍微後知後覺的想,這是要同床共枕了?

燭火一照,談栩然的一舉一動更好似皮影戲一樣映在帷帳上,十分明晰。

陳舍微就見她緩緩脫掉襖子,拆掉裙裹,又擡起腿兒褪掉褲子。這麽幾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叫他莫名其妙的亂了呼吸。

夏日裏街頭巷尾女孩露出的長腿雪膚,商場大廈随處可見內衣模特的畫報,更別提各色肉帛相見的□□電影。

這些陳舍微都是覽盡閱盡,可以說是早就視若無睹,怎麽還會因為這抹落在帷帳上的影子而緊張?

終于,纖纖素手撩開了帷帳,只恨今夜月色含羞,陳舍微什麽也沒看見,只覺被褥被掀開,帶了一點風鑽進來,卻扇不滅他的心火。

談栩然攥緊了右手的匕首,左手卻嬌柔攀上陳舍微的肩頭,溫熱的氣息拂在陳舍微耳廓上,激得更燙了幾分。

“六郎,歇了吧。”

“嗯。”陳舍微喘氣時帶出一個字,這才發覺自己方才不自覺的屏住了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談栩然在黑夜中睜開了雙眼。

陳舍微的呼吸平順均勻,起伏和緩,居然真的睡着了。在被她捆成一個粽子,毫無反抗之力的情況下。

談栩然手握尖刀,卻是夜不能寐,何其諷刺。

她幹睜着眼,耳畔只有陳舍微輕巧的呼吸聲,前塵往事歷歷在目,她胸中翻湧好似海潮決堤,但巨浪卻漸漸平息下來,在一吸一呼之間,一浪矮過一浪,縮成一朵浪花,落入她沉睡的心水之中。

陳舍微這一覺睡得很好,因為帷帳不遮光,差不多就是陽光落進來時就醒了。

忽然經歷了這樣的事,誰心裏不亂?

昨夜睡得快,好似是大腦處理了太多東西,負荷過重,自動關機了。一醒來,一樣樣代辦事項就冒出來了。

談栩然忘記給他解開繩索了,陳舍微一翻身滾下床來,摔在榻上,剛好一鼻子悶進鞋裏。

陳绛蹑手蹑腳的走進來看他,見他像蝦蛄似得彈跳着,一時有些發懵。

“你娘呢?”陳舍微咧開嘴,笑得有些尴尬。

“在同八堂叔說話。”陳绛怯怯的說。

“有什麽事嗎?”陳舍微努力蠕起身子,雖然身體姿态可笑,可臉上一定要正經些。

“要銀子呀。”陳绛一歪頭,有些困惑陳舍微這一問。

原主的記憶好似一份粗淺的大綱,陳舍微覽盡其生平,細枝末節處卻很匮乏。

陳绛口中的八堂叔叫陳舍巷,是陳舍微五叔陳硯方的小兒子。

他身無長物,倒是油滑,平素給族老們跑跑腿,傳句話,辦點事,因着這點緣故,在陳舍微跟前十分拿腔拿調,仿佛自己高出那麽一大截去。

原身是個病秧子,徭役服不了,尋常有些積累的人家都是用銀子抵了,只是眼下家中拿不出錢來,頭幾回是族裏派了壯丁幫着陳舍微服了徭役。

可徭役的名目頗多,了結一件還有一件,陳舍微家中無進項,族中也不能一直幫着陳舍微擦屁股。

今日陳舍巷說是讨銀子來了,若是再拿不出銀子,只好回族裏議論一個章程出來。

或是叫陳舍微與他家騰換了屋舍,他倒是可以添補點銀子,或是一家子住到灘塗地熬鹽巴去,後者太難看了些,也許陳硯墨肯掏腰包全陳舍微的臉面。

反正族裏是不可能再如此平白貼補他了,已有幾分犯衆怒的苗頭了。

談栩然真想冷笑,公爹去世之後,陳舍微無力打理家産,被族人哄了去,騙了去的,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夠填這一世的徭役了。

若是別家,斷然不會被這樣輕視,概因陳舍微他爹的身份就很有些尴尬。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