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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節奏啊!
胖嘟嘟的貓臉上全是“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的表情,天真懵懂。
那宮女默默地立在一旁,恭敬溫順十分無害。
皇帝陛下見這主仆都是這樣無辜,無奈地掐了掐阿眸的毛耳朵,見它不高興地拍掉了自己的手,這才慢悠悠地說道,“這珠子是內務府送來給皇後做首飾的。”見貓仔偏頭不理,毛茸茸的小腦袋用力地搖動,顯然是不肯交出贓物,只好指着一旁的內監笑道,“命內務府再送來一匣子給皇後送去。”
陛下竟然沒有宰了賊貓,妥協了!
這內監領命一臉震撼,人生觀都被打破了,用力地看了一眼連至尊都拿捏不住的胖貓仔兒,将這賊貓記在心中日後不敢違抗,這才恭敬地應了去了。皇帝看他走了,便擡手給阿眸順毛兒,溫聲道,“至于這匣子珠子,都給你玩兒?”
這句話胖貓仔聽得懂,頓時伸出兩條前爪把玉匣整個抱在懷裏,回頭叫自己的小丫頭過來。
那宮女低頭從阿眸的懷裏拿過匣子,在皇帝陛下目光炯炯之中慢慢地從袖子裏滾出一枚一枚的東珠,都放回了匣子裏叫寶貝們團聚,蓋好,整個匣子轉眼消失在了手裏。
皇帝嘴角抽搐地看了看這宮女,只覺得胖貓仔身邊都是奇葩,卻也不再說些什麽,嫌棄地看着阿眸一只爪子全是鮮紅的朱砂,慢慢地說道,“你這麽不愛幹淨,朕,就不抱着你了。”
阿眸也不稀罕,見屋裏沒有別人,頓時就在這禦案上來回翻滾,不時地追着自己的尾巴尖兒玩耍,累得氣喘籲籲,見窗外日頭高懸掐爪一算,這才扭着小身子趴在皇帝的手邊兒,小小地叫了一聲,提醒了一下認真的皇帝陛下——該吃午飯了!
這貓仔兒只有這時才最上心,實在叫皇帝哭笑不得,只是看了看天色,還是叫阿眸的那貼身宮女往外頭傳膳。
等着用膳之時,阿眸就趴在皇帝的手邊,将小腦袋枕在他的胳膊上難得安靜地陪着他看折子,不大一會兒,就聽見外頭有腳步聲,一個小宮女進來禀告道,“太後娘娘使人給陛下送點心。”
對于太後,皇帝多少還存着幾分敬重之心,只要太後不尋釁在後宮給他出幺蛾子,他尋常也不會對年紀不小的太後如何,畢竟天下重孝道不是?此時知道太後是要與他修好,便頭也不擡地道,“叫進來。”
阿眸對太後帶着幾分敵意,此時擡頭伸着脖子看去,就見門口傳來細微的女子的話音,之後一個有些身姿單薄的女子的身影袅袅而來,就見靜嫔梳着一個簡單的發髻,一把長發垂在一側的肩頭,身姿羸弱的親手捧着一個不大的紅木盤子進來,上頭一個汝窯茶杯,幾樣小點,更有一股子少女的清香之氣傳來,叫這有些憋悶的書房之中瞬間就有了清新的感覺,見皇帝并不擡頭,靜嫔也不出聲,安靜地立在案前等候。
又懂事又乖巧的模樣。
阿眸見這女人竟然還越挫越勇,頓時惱怒地叫了一聲。
皇帝并沒有留意是誰過來,然而聽見胖貓仔兒就跟叫人踩了尾巴似的,這才擡頭,看着面前低眉順眼,一雙睫羽仿佛有些害怕地顫動着的文靜少女,眉尖微微一皺。
若知道太後竟叫靜嫔親自過來,他不會叫她入禦書房。
“原來是靜嫔。”見阿眸不高興,皇帝陛下心裏也不怎麽高興,然靜嫔帶着太後的差事,不好明晃晃地呵斥,因此他記在心中,口中卻淡淡地問道,“你身子還未大好,何必與奴婢搶差事。”
一句話就叫靜嫔說成了叫人使喚的奴婢,叫靜嫔心裏一冷,之後恭敬地說道,“前些時候臣妾病了,陛下來看望臣妾時竟不能起身,這樣不敬叫臣妾心中難安,可巧兒太後娘娘心裏記挂陛下,因此倒叫臣妾讨了巧宗兒。”她擡起頭,一雙秀美的眼睛裏全是柔情,低聲說道,“為了陛下,就算行奴婢之事,臣妾也甘之如饴。”
少女的眼中全是純然清澈情意,一張臉也羞得通紅,仿佛面前的男子,是她的全部。
皇帝咳了一聲,看着胳膊上的阿眸無語。
他去看望靜嫔,不過是因兩個兒子與他說起靜嫔落水與胖貓仔兒脫不了關系,恐靜嫔生事因此過去詢問,當知道這裏頭半點兒沒有阿眸的事,就放心離去懶得理睬,管靜嫔什麽事兒呢?
要謝,許該謝胖貓仔兒不是?
“你是個賢良的人,好好兒服侍太後吧。”許久,見阿眸小身子都撲在自己手上霸占了自己,皇帝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口中卻冷淡地說道,“服侍太後,才是你的本分!”
宮嫔的本分是服侍皇帝,哪裏是服侍太後的呢?靜嫔有些委屈,又見胖貓仔兒占住了皇帝手邊的位置,竟叫自己不能靠近,只能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往皇帝的方向踱了一步。
見靜嫔要上前,皇帝目光就是一冷。
剛才出去傳膳的阿眸的宮女神奇地出現在了門口,飛快上前自靜嫔的手中取過了盤子,不叫她近身。
靜嫔只覺得身邊人影一閃,之後一個素手如雪,容色仿佛空谷幽蘭般的少女擋在了自己的面前,頓時目光一凝,有些忌憚地往那個面無表情,卻仿佛月光般淡雅的宮女看去,又見皇帝對那宮女微微颔首,顯然是十分看重,便抿了抿嘴角,心中仿佛思忖起來。
她從不知道,皇帝身邊,竟然有這麽一個絕色!
這宮女是什麽來歷?!
眼瞅着靜嫔斂目不動,阿眸也偏頭看了看自己的貼身丫頭,心裏嗤笑靜嫔以己度人,又見皇帝冷漠,這才滿意了幾分,往那盤子裏看去,就見一杯清茶碧綠清透,帶着淡淡的茶香與清冽的水汽。
“這是太後娘娘珍藏的女兒茶,”靜嫔心中對那宮女的來歷起了心思,口中卻溫柔地說道,“水是京外白馬寺後的山泉水,清冽甘甜,又沾染佛法。臣妾身子羸弱,不能為陛下做些別的,然這茶卻是臣妾安坐了幾個時辰潛心沖泡,對陛下的心,都在這茶間。”
她自幼精研茶道,京中聞名,這樣費心費力,也不過是為了叫帝王感受到自己的情意與文雅,因此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的手段來。
她相信,只要皇帝飲了這茶知她慧心,總能記住她。
阿眸見皇帝嘴角譏诮地勾起,也覺得這茶真是稀罕,回頭看了看充滿了希冀地看着不動的皇帝的靜嫔,微微颔首。
這麽辛苦,它得幫幫靜嫔娘娘呀!
衆目睽睽之下,胖貓仔動了。
一只沾滿了朱砂的毛爪子攪進了清淩淩的茶水中,用力地搓動了一下,之後貓仔兒提起依舊帶着紅色痕跡的爪子,低頭看着鮮紅的茶水,嫌棄地叫了一聲。
洗不幹淨,這茶水不合格呀!
☆、第 14 章
靜嫔瞠目結舌!
什麽叫白費心血?眼下這就是了!
“你這茶水怎麽這麽燙?傷了囡囡的爪子怎麽辦?”上頭還有個不分黑白的皇帝,看着貓仔嫌棄地看着那茶杯的模樣,微微皺眉道,“它若傷了,你賠得起?”說完,捧着肥嘟嘟的貓臉上露出一個不屑表情的阿眸冷冷一哼。
昏君!
颠倒黑白不過如此!
靜嫔生在世家頗有城府,本是最淡定的人,都叫對自己露出一個奸詐表情的貓仔兒氣得渾身亂抖,拼命忍了忍心中的怨氣,這才給皇帝福身道,“是臣妾的過錯!”
然而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眶卻紅了,生生透出幾分被委屈的可憐茫然。
她本病着,又這樣可憐,婀娜的身姿搖搖欲墜,另有一番脆弱惹人憐愛的美麗。
皇帝卻是個難得的鐵石心腸,自己一邊給在懷裏扭動的阿眸擦爪子上的朱砂與茶水,口中便淡淡地說道,“母後對朕的心,朕已經知道。只是……”他擡眼,嬌軀輕顫的靜嫔,仿佛對下方這看着都會叫自己跟着年輕起來的妃嫔無動于衷的模樣,冷漠地說道,“母後宮中本就繁忙,朕聽說宮中妃嫔素都與母後奉承,這豈不是辛苦?既然這樣辛苦,就不必再記挂朕,不然,朕累了母後,豈不是不孝?”
說到最後,已然帶了幾分森然。
靜嫔低着頭,心裏生出了一絲恐懼,讷讷地應了。
皇帝拐了一個彎兒的話,她聽懂了,這是在怪太後高調,叫宮中妃嫔只知太後,不知皇後了。
沒有想到,皇帝竟然真的會這樣為皇後出頭。
不過是人老珠黃的女人,為什麽皇帝這樣護着捧着?
靜嫔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臣妾姐妹從前不知皇後娘娘是否繁忙,日後,也往娘娘處請安。”靜嫔怯怯地說道。
“算了,皇後宮中忙碌……”見靜嫔這樣懂事,竟還聽出了自己的話中含義,皇帝并不滿意,反而忌憚起來,此時越發不願給她臉面淡淡地說道,“只你們每日清晨,往皇後宮外給皇後磕個頭,哪怕不見,心意到了就是。”
皇後怎麽可能會想見到皇帝的姬妾呢?這豈不是添堵?只是若是不見,卻叫皇後的權威無法在後宮樹起,到底不美。
靜嫔心中冰涼,然而她頗有城府,竟忍耐住沒有變色,臉色平靜地應了。
“禦書房是朕行事之處,前朝來往頻繁,後宮妃嫔前來難免沖撞,日後,你們都不必來。”皇帝說了這話,又叫靜嫔傳話與太後致謝,這才叫搖搖欲墜的靜嫔離去,見她走了,便微微皺眉,叫阿眸順着自己的胳膊爬上來拱着自己的臉,口中冷淡地說道,“真是個心機深沉的禍害。”
他的眉目之間帶着幾分忌憚,顯然是恐皇後在太後與靜嫔的手下吃虧,又見自己面前那宮女侯在一旁等待吩咐,便揮手道,“拿下去。”
他怎麽可能吃別的女人端來的點心!
那宮女默默地端了點心下去,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又見阿眸沒心沒肺,便不由嘆氣道,“只你才把這樣多管閑事!”只是管了閑事,卻另有回報,也叫皇帝覺得買賣沒賠。
阿眸自然知道自家丫頭究竟是個什麽來歷,聞言卻只當聽不着,只是覺得皇帝今日的表現叫自己十分滿意,便擡起貓爪在皇帝的發頂欣慰地摸了摸,表示自己的贊賞。
皇帝都要被小混蛋氣笑了,卻無可奈何,只禦膳上來,還得先給這胖貓仔兒夾菜,自己随意用了些,才命人下去,就見外頭太子與大皇子聯袂而來,俱是一臉的賊笑。
眼瞅着兒子們不要幹好事,皇帝也只能當做看不見。
二公主叫沈妃親自攆出宮去,皇帝就知道這其中有事兒,他的耳目自然不是皇後可比,不過半日就知道了二公主的狂悖,心中就對二公主越發不喜,連帶着也對沈妃不滿。
沈妃膽小,這是好事,只是二公主如此,到底有沈妃溺愛的緣故,難免叫他不快。
他的心中也恐大皇子叫妹妹挑唆,如今瞧着這兄弟倆十分和睦,沒有半分芥蒂,自然心中十分歡喜,叫太子與大皇子到了自己面前,便笑問道,“何事?”
“兒臣給父皇請安。”元德見兄長笑嘻嘻的,急忙拜了拜皇帝,又見阿眸剛用了飯毛茸茸的肚皮都翻過來了,懶洋洋地昏昏欲睡,急忙上前将貓仔兒抱起,裝模作樣地掂了掂,這才與皇帝笑道,“囡囡在此,叫父皇靜不下心來,不如叫它與兒臣一起出去。”
他眼裏只有貓仔兒沒有親爹,叫皇帝心裏那叫一個心酸喲,只是父親的威嚴在,不好在兒子面前争寵,皇帝只好板着臉淡淡地說道,“既如此,且去吧。”
元德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一點兒都沒有留戀。
“太子!”皇帝見這破兒子走得這樣快,頓時急了,喚了一聲,見兒子轉頭疑惑地看着自己,便咳了一聲問道,“只是來請安?”
問一問父皇辛苦不辛苦哇你個混小子!
太子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用力搖頭。
有點兒撐着了的阿眸翻在元德的懷裏艱難地嘎嘎笑了一下,之後捧着自己鼓起的小肚皮龇牙咧嘴。
“滾吧!”兒子都是白養的,見大皇子都頭也不回地竄出去了,皇帝的心簡直被傷得千瘡百孔,操起手邊的硯臺就要砸。
“母後一會兒來與父皇說話,兒臣就是來說這個的。”見皇帝聽了這話頓時容光煥發,太子這才抱着阿眸跑了。
這一跑,阿眸陛下就覺得自己有點兒暈,只是瞧着太子眼睛都亮了,它就知道有好事兒,就見太子在禦花園裏轉來轉去,之後轉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假山之後,奮力探出頭的貓仔兒伸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綠色的開闊的草地上,正架着一個架子,上頭穿着幾條錦鯉,大皇子元恕正在下頭架着柴火忙忙碌碌,十分辛苦。
“喵噶!”食物!
“咱們記得你吧?”元德見阿眸的眼睛瞪着大大的,小肚皮一鼓一鼓十分歡喜,頓時獻寶道,“都是最新鮮的,一會兒,你先挑。”
這是應該的!
阿眸陛下只覺得理所當然,又見元恕忙忙碌碌,急忙跳下來到了元恕的面前,爪子也拖着柴火幫忙,争取早點兒吃上。
這樣賣力,頓時就叫元恕感動得不輕,勸了給自己幫倒忙兒的貓仔兒往一旁當大爺,又見這貓仔兒揮着兩只毛爪子嗷嗷直叫,一副指揮的模樣,便樂了,與捂着臉的元德笑道,“今日這麽活潑,莫非是有什麽好事兒?”他頓了頓,見元德也一臉莫名其妙,便摸着下巴小聲說道,“總不能單為了這錦鯉不是?”說完了這個,便與弟弟說道,“囡囡難得高興,不如咱們做點兒別的?”
“院子裏那仙鶴不錯。”元德還不知皇帝給靜嫔沒臉之事,此時壞笑道。
元恕也笑了兩聲。
阿眸眼瞅着這兄弟倆準備對園子裏太後最愛的那兩只仙鶴下毒手,想到太後今日使靜嫔在皇帝面前走動,就知道這老太婆心裏不懷好意,眼珠子轉了轉,憋出一個壞主意來。
仙鶴的寓意那麽吉祥,顯然不大适合太後娘娘。
駕鶴西游才該是太後娘娘的座右銘來的。
扭着小身子拱到了這兄弟倆的身邊,拍着爪子叫元恕給柴火點了火,智計百出的阿眸陛下便在兄弟倆看過來的時候,支起身挺着肥碩的小肚腩飛快揮了揮自己的兩只毛爪子,做飛翔狀。
“仙鶴?”元德試探地問道。
胖貓仔兒給了太子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之後攤開自己尊貴的小肚皮,鼓鼓的,拍了拍,突然慘叫一聲翻身躺平,小小的貓頭往一旁一歪,伸出小舌頭做死貓狀。
“撐,撐死?”這一回,是大皇子殿下福至心靈。
阿眸陛下這才爬起來,蹲坐一旁目光炯炯。
仙鶴撐死了,這是誰能預料的呢?誰都不怪,只怪仙鶴不該貪吃不是?至于死掉之後如何處置,這個……不好浪費,太後娘娘也說不出什麽對不對?
元恕與元德再一次被阿眸陛下的智慧深深折服了,越想越覺得不錯,又見柴火燒得旺旺的,春光明媚正是烤仙鶴的良辰吉日,急忙流着口水直奔後園去了。
阿眸甩着尾巴見這兩個家夥走了,這才嘎嘎一笑,回身岔開兩條後腿坐在了火前,探出毛爪子抓着穿着錦鯉的架子慢悠悠地給錦鯉翻身免得烤糊,順便湊過去挨個兒觀察了一下哪條最肥留給自己,嗅着香氣十分開心。
味道這麽香甜,果然是罕見的錦鯉呀!
喜得直撓自己的小肚皮,正要給這錦鯉上撒點兒鹽巴等等,耳朵尖兒突然一動的胖貓仔兒,就聽見不遠的假山之後,忽然一個清潤優雅的青年的聲音含笑問道,“怎麽有煙火氣?”
貓仔兒一時竟覺得這聲音耳熟,撲棱着耳朵呆了呆。
就在它發呆之時,就有輕快的腳步聲傳來,之後,兩道欣長的人影,自另一處而出。
竟是兩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青年。
霍然擡頭的阿眸陛下一擡頭就看見了這兩個陌生的青年,只覺得春光如水,眼前的青年如同畫兒一樣美麗隽永,搭在架子上的毛爪子都下意識地松開了,張着嘴巴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忍不住咕嚕吞了一口口水。
貓,貓生都被點亮了呀!
☆、第 15 章
兩個青年,一個青色雲錦,其上繡着修竹暗紋,腰間束着玉帶,眉眼秀美清逸,姿容娴雅,微微一笑如鴻羽飄落。另一個青年卻高挑俊美,黑衣黑發整個人如同利劍般鋒芒畢露,卻又現出了一種叫人心折的漠然與疏離,然那黑色越發襯得那張俊美的臉白皙剔透,如同美玉鑄就,哪怕這青年身上的氣息越發冷漠,卻依舊叫人不能忽視。
兩個容貌世所罕見的美人,叫阿眸驚呆了,擡起爪子揉了揉眼睛。
陌生的青年也在觀察眼前的胖貓仔兒。
小小的一團,毛茸茸蓬松起來的小身體,臉上還帶着些炭火的痕跡,此時呆呆地偏着頭看着他們,貓眼兒裏卻又有點兒小小的好色與狡黠,此時仿佛是見了陌生人,這貓仔兒飛快地縮回了搭在架子上的毛爪子,懵懵懂懂地看過來,十分無害的模樣,竟叫他二人有些熟悉的感覺。
“這不是陛下身邊的那只貓?”青衣青年更和氣些,秀美的臉上露出笑容,與身邊冷漠的青年問道,“王爺記不記得?”
那王爺看着偏頭裝傻的貓仔兒不知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漠不關心地移開了目光,卻微微皺了皺眉。
初見這貓仔兒的那一瞬,他仿佛見着了……
“王爺?”那青年微微皺眉,仿佛遲疑了片刻,低聲嘆道,“您千萬保重身體。”他的眉尖微蹙,露出了些擔憂,叫阿眸看得吞了一口口水。
那黑衣青年不過是冷淡地應了,目光落在了貓仔兒的身上一瞬,見因兩人的倒來,方才仿佛是在美滋滋轉着魚的貓仔兒不敢再動,那魚一面幾乎要烤焦,心疼得這貓仔兒眼睛裏都是晶瑩的淚花兒,扭着毛茸茸的小身子火急火燎,機靈得有些怪異,不由眯起眼睛。
比人仿佛還聰明幾分的貓仔兒,偏要裝傻,當他是傻瓜?!
只是不知為何,他竟沒有戳破這貓仔兒,只是再次頓了頓,抿了抿嘴角,上前将那架子轉了轉,叫那幾條不知來歷的烤魚換了方向,看都不看吐出一口氣,随後假裝懵懂的貓仔兒,淡淡地說道,“當初,她也是如此。”
說到這個,他的面上就帶了幾分陰郁,叫身邊的青年欲言又止。
“妹妹她……總會好起來……”這青年勸了一聲,卻又不是該說些什麽,此時斂目道,“王爺對她的心,我們一家都很感激。”
“本王要你的感激又有什麽用?我不過是想對她好,不過是為了我對她的心,從來都與你們無關。”黑衣青年腰間懸着一塊美玉,晶瑩剔透,然而上頭的一個紅色的璎珞卻已經陳舊暗淡,此時他低頭看着這璎珞,仿佛隔着荒漠般疏冷的黑眸裏全是擱不下的溫情,喃喃地說道,“你們覺得我辛苦,卻不知,只她如如今這樣在我的身邊,哪怕她……”他閉了閉眼,淡淡地說道,“我都不在乎。”
他摸了摸這個璎珞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臉上又冰冷了下來。
“走吧。”他漠然地看了正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貓仔兒,冷聲道。
“不要打攪它了。”那秀美青年探究看了貓仔兒一眼,知這小東西在此地絕不是偶然,只怕還有旁人在,如今不見人許是另有緣故,在宮中行事越發要謹慎,此時也微微點頭強笑道,“那日我就覺得這貓有趣,果然……”
阿眸卻聽不進這笑言,只看着那黑衣青年腰間有點兒眼熟的璎珞呆呆的,生出了熟悉感來。
這,這是個中國結來着!
這個阿眸陛下也會編!
想到這大概還是個與她一樣穿越的姑娘,阿眸不知怎地就覺得眼前的兩個有些親近,只是這親近中另有不同,她對那黑衣青年有點兒不大喜歡,此時只呆呆地看住了那秀美文雅的青年,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
那青年轉頭,陽光下彎起眼睛笑起來,風姿翩翩,竟叫阿眸心裏突然有些發酸。
許是,見着了這人溫煦笑容之後,那難以掩飾的疲憊與傷感。
他在傷感什麽呢?
顧不得魚要焦了,阿眸就往那青年的方向走了兩步,才要叫一聲,卻聽見身後有笑嘻嘻的聲音傳來,一轉頭,就見元恕與元德提着一只耷拉着腦袋的雪白仙鶴滿面笑容地回來,見了面前的兩個青年,兩個皇子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上前給那黑衣青年行禮,恭敬地說道,“見過王叔。”一邊說,元恕一邊将手裏的仙鶴心虛地往身後遮了遮,顯然也是知道丢人的。
“兩位殿下這是……”那秀美青年含笑問道。
“太後娘娘宮裏的仙鶴不知怎地就撐死了,若是丢了不浪費麽。”元恕臉皮很厚,笑呵呵地說完,又見自家王叔十分冷淡的模樣,仿佛有些畏懼這位叔叔,急忙賠笑道,“不如王叔與侄兒們一同……”
“不必。”那青年顯然沒有什麽興趣,冷淡無比地斷然拒絕。
“陛下尋王爺與我,就不好與二位殿下一處了。”那秀美的青年顯然更和氣些,見同伴硬邦邦的,便在一旁含笑說道,“原是我們叨擾了二位殿下。”
阿眸垂着耳朵蔫耷耷聽着這幾個在說話,心裏的那莫名的難過雖然散去,然而卻覺得那青年此時的笑容叫自己心裏歡喜的不行,只想着親近,見他說要走,就覺得不舍,轉了轉眼珠,急忙怯怯地叫了一聲,蹭到了詫異地往下看來的青年的身邊,歪着小腦袋拱了拱這青年的衣袍,露出了一個可愛的,顫巍巍的,柔弱的模樣來,之後果斷躺倒露出自己的小肚皮,小小地叫了兩聲。
太子殿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兇神惡煞的這胖貓仔兒,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一個好善良的模樣?!
見那青年詫異了片刻,忍着笑将胖貓仔兒托在了手上給她順毛,元德森森地嫉妒了。
小夥伴兒如今都不給摸,竟然叫陌生人摸!不就是比他生得美麽!
阿眸才不管一旁的小弟心裏怎麽嫉妒呢,擡着脖子叫美人兒給自己撓癢癢,就見那青年嘴邊的笑容與春風一樣叫清軟秀致,只覺得美色滿目心中喜歡,膽子越發大了起來,順着這青年的手臂就往人白皙的臉上貼。
它就是一只小貓仔兒,占點兒便宜,美人兒想必也不會計較的,對不對?
見胖貓仔眉開眼笑的,這一回,連元恕都嫉妒了。
他沒有這待遇已經很久了。
“這個……”雖阿眸不知這青年的身份,然而元德仿佛對他帶着一種天然的尊重,顯然地位不低,此時看着貓仔心滿意足地與這青年的臉拱在一起,恨不能全身扒在他的臉上,這青年也并不見怪,好好先生的模樣,元德咳了一聲,歉然地說道,“父皇驕縱它,叫它十分任性,叫世子見笑了。”
說完,他就上前去抓自家小夥伴兒,口中笑道,“給我就好。”他手剛剛探到了阿眸的身邊兒,就叫貓仔兒不耐煩地一爪踢開。
“不知為何,我竟覺得它親近。”毛茸茸的小身體貼在自己的臉上的時候,這青年眼神一瞬間變得恍惚,清明之後,便摸着讨好地看着他的阿眸說道。
對上了阿眸清澈的貓眼,這青年用額頭碰了碰它的頭,見這貓仔兒頓時美得要厥過去似的,便忍不住笑了,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麽,目光又微微暗淡。
黑衣青年看着貓仔兒與同伴哼哼唧唧地撒嬌,不過是冷眼旁觀,渾身上下都帶着生人勿擾的冰冷,突然對元德冷道,“有閑心在此地玩耍,不如去讀書,皇兄已給你們倆尋了老師,勿要叫他的苦心白費。”
元恕與元德對視了一眼,同時抖了抖束手應了,之後有些不安地看了看仙鶴與魚,仿佛十分畏懼這位王叔。
正與美人兒玩耍,正想對個嘴兒的的阿眸回頭看過了這一幕,再看看那青年一副祖宗的模樣,頓時不高興了。
這人兒誰啊?長得這樣好看,卻這麽不好侍候!
這青年顯然不管旁人對自己喜歡不喜歡,說了這些,又見身旁的那青年看着自己的目光帶着幾分不贊同,便冷哼了一聲,許久之後,這才斂目說道,“教導你們的那位老師乃是嘉靖侯,那是本王的岳父!若是叫本王知道你們叫嘉靖侯有半點勞累不安,”他擡眼,在兩個侄兒呆滞的目光裏往一旁的假山上赤手成拳用力一錘,就見假山上的山石嘩啦啦地掉落,之後,便冷淡地說道,“你們是知道本王的!”
太子跟他哥對比了一下假山和自己腦袋的硬度問題,一起呆呆地點頭。
那一旁的青年看的嘴角抽搐,咳了一聲仿佛是為同伴的強硬補救一般安撫道,“家父雖不是名師,然而二位殿下,也不必太過擔心。”
原來這兩個還是姻親。
阿眸探着頭看了看那少了一塊的假山,抖了抖自己的小身子,往青年的脖子裏拱去。
那王叔做了這個,回頭就見着了同伴脖子裏那美滋滋的貓仔兒,不知為何就看的不大高興,皺眉道,“怎麽與它這樣親近?!小心跳蚤過到你的身上!”
正跟美人兒你侬我侬情投意合的阿眸陛下虎軀一震,想這句嫌棄在腦子裏來來回回過了一下,頓時勃然大怒,嗷嗷叫了一聲就要飛起給這家夥一貓爪!
它天天洗澡!
可幹淨了!
☆、第 16 章
眼見貓仔兒大怒,要跟冷眼看來的黑衣青年分個高下,元德想到方才的假山頓時急了,急忙抱住了這貓仔兒,恐它被揍得滿臉桃花兒開,将它從那詫異的青年的身上抓下來,這才笑道,“囡囡認生。”
他王叔,可不是憐貓惜狗的人吶。
這二人顯然也不會想到竟然會有只貓聽得懂人話這樣的神話故事,此時見貓仔兒扭着小身子要從元德的懷裏爬出來,只當它有點兒跳脫,便微微點頭轉身欲走。
那秀美的青年顯然對阿眸心有好感,竟覺得有些舍不得,上前将自己腰間的一塊拇指大小的白玉解下挂在了阿眸的爪子上,摸着它的頭溫聲道,“日後再來見你。”他笑起來十分好看,又帶着與衆不同的溫和,叫阿眸呆了呆。
安撫了貓仔兒,這青年方才往同伴的方向追去,看着這二人的背影,元德就吐出了一口氣,看着兄長将仙鶴往地上一丢,去看那幾條錦鯉,便抹着頭上的冷汗說道,“廣寧王叔越發威嚴了。”說起這個,他仿佛心有餘悸,輕聲道,“不知怎地,見了王叔,我就覺得害怕。”
“前頭三伯五伯都死在他的手上,你不害怕就奇了怪了。”元恕見阿眸還伸着脖子往美人兒的背影看呢,摸了摸自己英俊有餘秀氣不足的臉,難免幽怨,手中飛快地給仙鶴拔毛兒,順手取了幾片大葉子将它抱住裹了泥塞進了炭火下頭,這才皺眉道,“不過王叔平日裏不大喜歡入宮,今日這是……”他與元德小聲說道,“難道就是為了與嘉靖侯世子撐腰,給咱們倆一個下馬威?”
元德心裏覺得兄長真相了,口中卻笑道,“不止如此。”
“當年滿京城誰不知道廣寧王叔最重岳家,”元恕從弟弟的臉上看到了認同,頓了頓,便嘆道,“可惜了的。”
阿眸剛收回目光,将對美人兒的戀戀不舍轉化為了食欲,就聽到了這個,不由有些好奇,也拱到元德的身邊豎着耳朵聽着。
“王嬸兒這都兩年了,還沒醒。”說起這個,元德也唏噓,之後也有些敬佩地說道,“王叔守着王嬸兒竟就這麽過,前兒我聽說太後娘娘心疼他無人服侍,因此想要給他指個妾室,也叫他拒了,說是已有妻子,無需旁人。”
他垂着頭順着阿眸指的方向将最肥的那串烤魚取下來喂給它,給貓仔兒挑魚刺,低聲說道,“我聽母後也常說他是個情深的人,只是……瞧着冷清罷了。”
阿眸抖着耳朵聽着,一邊啃烤魚,一邊想到那倒黴廣寧王讨債的模樣,哼哼了一聲。
聽起來這是一個很愛重妻子的人,沖着這個,暫且記下不與他計較了。
只是,什麽叫還沒醒呢?
因心中疑惑,阿眸就對這陌生的,竟能在宮中自由來去的兩人生出了好奇來,待跟着兄弟倆吃得飽了,這才叫元德捧着回去皇後的宮中。
皇後的宮中此時頗冷清,只有沈妃臉色有些憔悴地陪着她說話,因知道沈妃這是叫二公主臨走前鬧了一場氣的,皇後心中嘆息,真真兒地覺得二公主還是不要再回來了。
皇帝的幾個兒女,各有春秋,只有二公主腦子不好使,還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
這才是真正讨債的呢。
正與沈妃說話,皇後就見幾個做了壞事兒的小混蛋笑嘻嘻地進來,心裏知道這幾個去做了什麽,卻只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嗔道,“又出去撒野。”
“見了廣寧王叔與嘉靖侯世子,說了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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