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比起江子圖建立地下飛車黨鬧騰過一段時間,江子緒這個安靜的幾乎不存在的哥哥殷讓反而是十分陌生的。
在陳發發安排下殷讓和江子緒見了一面,江子緒穿着白大褂,裏面是白色襯衫,神情在看見陳發發這個院長時也沒有露出流于表面的客氣。
“江醫生,這位就是殷先生,他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談談。”陳發發顯然習慣江子緒這種性格,他簡單介紹後和殷讓說了一聲就離開。
殷讓見陳發發走後伸手想和江子緒握手,就見江子緒擺手說:“我手剛消毒,客套的接觸就不用了。”
殷讓悻悻的收回手,莫名覺得這話有些不快,但畢竟他是懷帶着目的過來,他臉上保持住微笑坐下來,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江子緒就說:“你腦子有病是嗎?”
殷讓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當面罵,他臉上微笑立刻崩塌,随即布上的是本來陰沉的面目:“你竟然罵我?”
江子緒看文件的頭擡起來:“我是精神科方面的專家,你既然是院長特意介紹過來的,難道不是找我治病嗎?”
殷讓這時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大誤會,他扶額一會才說:“當然不是,我是有其他事找你,是關于你弟弟江子圖的。”
在提到江子圖時殷讓明顯感覺到江子圖身上冷漠的氣息變得危險起來,像是有人入侵了他領地,只聽見江子緒冷冷的問:“有何貴幹?”
殷讓可不想讓江子緒對他有敵意:“你不要擔心我沒有惡意,我是來幫你們的。”
江子緒沒有說話,只是盯着殷讓,好像是想看看他還想說什麽。
殷讓覺得對方目光真像一把刀夾在他脖子上,心想不愧是當醫生的,那氣場就像死神奪魂,他說:“我了解過你弟的病情,按理說他已經可以出院回家靜養,那樣對于他的恢複也有幫助。”
江子緒沉下眼,殷讓只當對方是因為他說到了痛處而落寞,他接着說:“部分內情我也知道,我可以幫助你弟弟出院回家靜養。”
江子緒這時回應了,他搖頭十分肯定的說:“我父親和江夫人不會同意的。”
他說到江夫人時候嘴角難得勾起來,可惜是滿滿嘲諷,江夫人是江逸明媒正娶的妻子,江子緒他們的母親則到死也沒有名分。
有人興許會疑問,為什麽一定要江子圖回江家,直接找個房子搬出來住豈不是更加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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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緒不是沒能力用自己的錢接江子圖出來,而是他不能,江家有子孫不分家的祖規,所以哪怕江子緒他們不是正妻所生江逸還是公布兩人身份,可江夫人見不得江子圖,找了借口說不想一個廢人進家門找晦氣,江逸則是考慮到家醜不外揚,也不太願意讓別人發現他江家不和睦,只好偷偷把江子圖藏在醫院裏。
在江逸看來能出錢讓江子圖活下來對方就該感恩戴德了。
殊不知江子圖躺在病床上受到苦痛時都在詛咒他怎麽不去死。
江逸還私下警告過江子緒少打歪主意,如果他擅做主張把江子圖接出院他就斷了他們兩兄弟所有經濟來源。
江逸所謂的經濟來源不止是江子圖龐大的醫療費,還有江子緒的工作前途。
就這樣,江子緒辭了在江家公司打雜的職務,來到醫院當起了醫生照顧江子圖,就這麽過了一年多。
“不同意只是你給不了他們想要的籌碼,而我可以。”殷讓拿出他的卡片,放在桌面上推到江子緒面前。
江子緒只是動了動眼眸就看清了名片上的“殷”字,他說:“殷家?我記得掌權人是叫做殷裘。”
“江醫生脫離圈子久了,不知如今殷家掌權人是我也情有可原。”殷讓心裏惱怒,“不過江醫生認識我大哥嗎?”
“不認識,不過誰人不知殷家大少人中龍鳳,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我當初也是敬仰那位做出來的成績。”江子緒說。
殷讓沒想到江子緒對他從頭到尾一張撲克臉對殷裘卻還能說出這種恭維話,他也懶得跟對方繞圈子,直接說:“我能用我手裏的權利幫助你弟弟回家。”
江子緒這時眼眸微微動了一下,不知為何殷讓這時才有了一種對方正眼看他的感覺。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殷讓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說:“在我們詳細談話前,能讓我見見江子圖嗎?”
在見到江子圖之前殷讓以為對方和江子緒長得一樣,畢竟是雙胞胎,可是真的見到後才發現兩人長得完全不像。
可能是躺了一年關系江子圖整個人都很瘦弱,臉頰都微微凹下去,他在他們進來後依舊沒有醒,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證明是個活人。
江子緒用剛才說消毒不宜接觸的手替江子圖整理了一下散落在臉頰邊的發絲,他的手指修長,手背竟比身為病人的江子圖還蒼白幾分。
殷讓站在那裏沒說話,看着江子緒仔細認真的模樣,腦海裏默默生出了一個詞:含情脈脈。
好在這種古怪氣氛沒有維持多久,江子緒回頭說:“子圖身體不好,很多時間都是在睡覺。”
“嗯……他的喉嚨真的治不好了嗎?”殷讓看過江子圖的病情報告,還是不死心的多問一句。
江子緒只是臉色不太好的搖頭。
殷讓嘴唇動了動,好像是想笑又抑制住一樣,他說:“前陣子有形跡可疑的人潛入你弟弟的房間你知道嗎?”
江子緒有些詫異,像是并不相信殷讓的說法:“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沒見過什麽可疑人。”
其實視頻上有殷裘離開病房後江子緒也出來的畫面,但是殷讓猜當時殷讓是躲起來才沒被發現,他說:“那個形跡可疑的人就是殷裘,我的大哥。”
江子緒神情終于開始有了一點變化,他微微皺眉。
“你知道他潛入你弟弟病房想做什麽嗎?”殷讓問。
江子緒看着他,半晌說:“你覺得他是想做什麽?”
殷讓彎了彎唇,他就知道江子緒是個聰明人:“我覺得他是想傷害你弟弟,只是當時碰巧你來病房他才沒有得逞。”
江子緒說:“可是,我弟和他素不相識,他為什麽會來醫院傷害他?”
殷讓早有了計劃,他伸出兩根手指:“這世界上有兩種人傷人不需要充足理由,一種是受人雇傭,第二種……”
殷讓停頓了一下,他意味深長看江子緒:“這第二種人,你不就經常接觸嗎?”
殷讓離開醫院時臉上是帶着滿意的笑容。
江子緒搬了椅子坐在病床邊,他伸手拿了一個蘋果削起來,他的手很靈活,一條完整的蘋果皮很快掉落在垃圾桶裏,随後他又将蘋果切成一小塊裝在碗裏,用牙簽紮了一塊遞到江子圖嘴邊。
他突然說:“也不是每個弟弟都像我家這麽可愛,你說是嗎?”
話音剛落,就看見江子圖的嘴巴張開吃了蘋果,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江子緒。
“我知道,快了……很快就能離開這裏了,等了這麽久終于來了。”江子緒傾身和江子圖的額頭抵在一起,雙目交對間都能看到彼此燃起的火焰。
那是即将可以實現的——複仇。
“叮——”殷裘感覺到褲袋傳來的震動,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短信,在看到內容的一瞬間他眼眸略過一絲暗色,嘴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媽媽!媽媽!這位哥哥是貓星人!”一名小女孩拉着她媽媽的裙擺興奮的指着殷裘頭頂上的貓耳朵。
“咳!”顧言俞聽到這話突然輕輕咳了一聲,他瞄了一眼殷裘頭上帶的貓耳朵,天知道他多努力才忍住沒笑出來。
顧言俞為了報複殷裘用貓尾巴綁他的事,要求殷裘帶着貓耳朵出門,殷裘自從卸下掌權人職務後在顧言俞面前越發沒皮沒臉,再着他在顧言俞身上得到滿足,也不介意讓老婆得意下。
所以殷裘沒有猶豫,帶着貓耳朵跟着顧言俞走在街上接受路人目光洗禮,他內心坦蕩蕩,倒是顧言俞被路人注目到不自在,情急之下把他拉進超市躲避。
殷裘把手機放回褲袋,他臉上已經是一副溫和模樣,他蹲下來和小女孩說:“人類,本王子可愛嗎?”
“哇可愛!你是王子,那你有公主嗎?”小女孩兩眼放光問。
女孩的媽媽見狀也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殷裘和小女孩互動的圖片發朋友圈,說:萌炸了男人帶貓耳朵為什麽這麽反差萌!
很快她就收到了n條朋友點贊。
殷裘起身把聽見問題見勢不妙想溜的顧言俞抓住,笑眯眯的看着他,用一種炫耀的口吻說:“這位就是我的公主,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
顧言俞伸手捂臉,他覺得羞恥炸了,在殷裘耳邊咬牙切齒說:“閉嘴!”
小女孩看了看顧言俞,又看了自己的媽媽,嘟着嘴說了一句:“我媽媽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這回輪到女孩媽媽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和顧言俞相視而笑,彼此皆露出一種家裏孩子胡鬧但只能無奈縱容的表情。
她看殷裘正和小女孩談論着世界上誰第一漂亮的問題,突然對顧言俞說:“你會幸福的。”
顧言俞微怔,又見女孩媽媽接着說:“他若是把你當做成熟的大人,多半有一天會嫌你古板無趣,可他把你當做孩子寵,那表示願意寵愛你一生。”
顧言俞覺得心裏深處好像有個巨大的枷鎖被人輕易打開,他不由得問女孩媽媽:“那你幸福嗎?”
“我是單親媽媽。”她說這話時候絲毫不見一絲落寞,相反她臉上都是幸福,她看着小女孩走過來時牽着她手笑說,“其實經歷多了就會明白,無論是寵人還是被寵,只要有一位就夠了。”
女孩和殷裘已經通過協商解決了“世界上誰最漂亮”的問題,她在媽媽的示意下和殷裘他們揮手告別。
殷裘以為顧言俞會因為他的胡鬧生氣,他特意拿了一個蘋果過來讨好似的說:“這個蘋果看起來挺新鮮的,買嗎?”
意外的是顧言俞沒有生氣,而是問他:“你和小女孩最後确定了誰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嗎?”
殷裘點頭,他笑着說:“我告訴她,每個人都擁有着自己一個小世界,在那世界裏住着最漂亮,也是你最深愛的人。”
顧言俞沉默了一會,他從未想過世界上會出現殷裘這種人,說的話明明像是随口一說的玩笑話,卻總是令他內心震撼,久久無法平靜,他接過殷裘的蘋果放進了手推車裏:“走吧,貓王子。”
“好的,公主。”殷裘如善從流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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