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殷讓走到江子圖的房間,他按下開關,昏暗的房間瞬間敞亮起來,江子圖依舊閉着眼躺在床上,沒有任何被驚醒的動作。

殷讓走到床邊打量,江子圖的臉色比在醫院時候有氣色多了,他試着開口:“江子圖?”

江子圖沒有反應,殷讓這時看見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束包裝好的玫瑰花,剛拿在手裏就被玫瑰花上的刺給紮傷,他立刻把花丢在地上。

殷讓抽了幾張紙巾擦手掌上的血跡,聽見腳步聲頭也沒擡的說:“江子緒這花是你買的?沒搞錯吧,哪家店賣玫瑰花還不去掉刺的。”

“玫瑰花不是我買的。”江子緒說,“送花的人大概偏愛帶刺的玫瑰。”

殷讓一聽花是別人的就不滿的擡頭說:“你讓別人來了?我不都跟你說過現在不是時候嗎!那個送花者是誰?”

江子緒原本冷淡的表情突然有了變化,只見他微微勾起唇角,在這個安靜的氛圍裏顯得詭異。

“你知道那人是誰。”

殷讓對上江子緒的表情,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身影,他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喃喃說:“不可能!你……”

“新婚快樂。”說這話的卻不是面前的江子緒,殷讓後腰傳來劇痛,随後有什麽東西被人從身上拔出來了。

“啊!”殷讓痛到慘叫一聲,他轉身就看見原本一直睡着的江子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他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殷讓,手裏拿着一把匕首,刀身沾着鮮血,正從刀尖一滴滴落在床被上。

殷讓氣的就想上前制服江子圖,可随着疼痛一起來的是身上逐漸失去的力氣,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雙手撐地擡頭看江子圖。

江子緒慢慢走了過來,殷讓見狀連忙求救:“江子緒你快幫我!你弟他瘋了!”

江子緒只是冷淡的瞥了地上的殷讓一眼,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帶上了手套,撿起地上的玫瑰花小心翼翼的捧到江子圖面前,見他接過去時說:“小心被刺紮到。”

江子圖看上去很喜歡玫瑰花,他抓着玫瑰花,任由手掌被刺傷,笑着說:“哥,我喜歡這花,我願意被它傷到。”

江子緒見狀只是笑了笑,寵溺的摸江子圖的頭說:“你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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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讓不可置信看着他們兩人的互動,他聲音都因為喊叫而變了調:“江子緒你到底在做什麽!”

江子圖眉頭微皺,他看向趴在地上的殷讓,目光就像看着一堆垃圾,“哥,這個人好讨厭,竟然還想把我送回江家去,我不想看見他。”

“好,哥這就讓他消失。”江子緒說完就走過去抓着殷讓的頭發把他硬生生拖出房間,期間殷讓越是掙紮反而痛的是他。

殷讓被丢在走廊,他身後衣服被鮮血浸染成紅色,他臉色蒼白無力,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他回頭說:“江子緒,難道你忘記我們的交易了嗎?”

殷讓這時再傻也知道江子緒要對他不利,他用力爬到牆邊,承諾道:“你……你不就想要江家嗎?你只要不殺我,我立刻幫你上位!”

“江家又算得了什麽呢?”一道聲音傳來,白楚華走出來,他打量了幾眼殷讓就沒了興趣,走到江子緒身旁将手臂懶散的架在對方肩上,撇嘴說,“這個世界上總是蠢貨多,你連對方真正想要的東西都不知道就敢來做交易。”

江子緒瞥了他肩膀上的手臂,冷聲說:“走開。”

“我不嘛~”白楚華發出來少女般的撒嬌語氣。

“我們當初說好的。”江子緒微微皺眉。

“好吧,誰讓我守信用呢。”白楚華只好放下手朝殷讓走過去,眯眼打量殷讓說,“其實眉眼間有一點點相似,處理起來也不能說完全沒意思吧。”

“別、別過來!”殷讓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起身往外跑去,在樓梯的時候腳一軟滾動身子摔下去,他趴在地上腦袋也開始因為失血過多而暈眩。

這時殷讓眼前出現了一雙腳,他擡起頭模糊的看見是顧言俞,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抓住對方的小腿說:“言俞……救、救救我!”

顧言俞全身發冷,他不知道眼前這一切是什麽情況,他被殷裘打暈過去,醒來時候就看見了白楚華。

“你想知道殷裘是什麽樣的人嗎?”白楚華當時問他。

“你想做什麽?”

“出了這房間,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顧言俞看着滿身鮮血的殷讓向他求助,他擡起頭往樓上看去,殷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樓梯處,他眼眸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

殷裘看見顧言俞在那裏時候就清楚一切是誰在搗鬼了,他看向已經躲到江子緒旁邊的白楚華,說:“我看你是活膩了。”

“嘿!有你在我怎麽會舍得死呢親愛的。”白楚華從江子緒身後探出身子,撅起嘴隔着空氣送了一個麽麽噠給殷裘。

江子緒不知道為什麽房子裏多了一個人出來,他看向顧言俞說:“這個人不能留。”

顧言俞瞳孔一縮,他看着殷裘,對方卻一直站在那裏沒有反應。

倒是白楚華說:“那是殷裘的老婆,殺不得。”

江子緒沉默了一會:“你們做事也帶上家屬的嗎?”

顧言俞好像明白了白楚華的意思,他問殷裘:“這就是你嗎?”

這就是真實的……你。

殷裘渾身力氣都被抽空,他最無法面臨的情況出現,顧言俞會離開他,還是恐懼他……又或者是想殺了他呢?

殷裘後悔了,他當時在顧言俞表白時就該殺了對方,那份純粹的感情也可以保留下來,而不是要眼睜睜的看它消失。

可殷裘想的再多,最終也只是笑了笑說:“是我。”

殷讓求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顧言俞知道現在應該跑出去報警,那樣警察會把殷裘他們抓了,把殷讓救回來。

那樣才是對的。

可是——

“我什麽都沒看到……”

聽到這句話的殷裘愣住,他看到顧言俞眼眶大顆大顆淚水落下來。

顧言俞往後退,殷讓的手從他腳上滑落,他死死的盯着殷裘,又重複了一句:“我什麽都沒看到。”

可是他做不到!

顧言俞跑出房間,白楚華這時才回過神對殷裘說:“我現在有點明白你為什麽喜歡他了。”

殷裘沒工夫理白楚華,他指着昏迷的殷讓對江子緒說:“不要讓他死了。”

江子緒還沒回答白楚華又不滿的出聲了:“為啥!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說好他給我當玩具的。”

“會動的玩具不是更好嗎?”殷裘說。

江子緒倒是能看透殷裘的心思,“你是為了剛才那個男人才不殺殷讓的。”

“啥意思?”白楚華問。

殷裘卻不願意多說,系統告訴他顧言俞幸福指數不穩定,他大步下樓追出去。

白楚華見江子緒回房間拿了急救箱開始為殷讓處理傷口,他蹲下來戳了戳殷讓的傷口,手指沾上了鮮血,問:“你剛才說殷裘是為了顧言俞不殺人,什麽意思?”

江子緒拿剪刀剪開殷讓的衣服,用淡漠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說:“單身狗是不會懂的。”

白楚華:“……”

殷裘看見顧言俞上了車,他擔心的跑過去,好在對方只是坐在車裏一言不發,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顧言俞嘴唇抿的緊緊的,眼眶還是紅的,殘留的淚水沾在他的眼角處,殷裘想伸手抹去卻被對方反手拍開。

顧言俞聲音有些沙啞:“事到如今,你還不和我說實話嗎?”

實話嗎?殷裘不知道将一切如何告知顧言俞,告知就意味着将自己所有缺點攤開在對方面前。

“言俞,”殷裘最終決定實話實說,“一切要從那個在醫院撿到的皮球說起。”

顧言俞想了一會才記起那個在醫院殷裘撿到的黃色皮球,“那個皮球怎麽了?”

“那個皮球是一個圈套,那天我看見了皮球上用鮮血寫的sos,怕你擔心所以瞞着你。”殷裘說。

這就是監控會有殷裘偷偷去醫院的視頻,顧言俞生氣的說:“這種事你怎麽可以瞞着我?”

殷裘立刻做出低眉順眼的姿态說:“我錯了。”

哪怕知道殷裘這個樣子是裝的,可是顧言俞就是拿對方沒辦法,他沒好氣的說:“然後呢,你看到了什麽?”

殷裘把當時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顧言俞,他說:“我當時以為江子圖是被人挾持求救,可是當我走到病房門口時就察覺到并不是那樣。”

若是江子圖的求救,那他如何能瞞住人,又如何打開那扇始終關着的房門,要知道他下床都需要別人幫忙才能做到。

皮球只是江家兄弟的一個游戲,殷裘那天只是碰巧撞到,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能在這種情況下遇見同類,顯然對方也是這麽想的。

顧言俞想到這有些毛骨悚然,殷裘看出他的恐懼,伸手抱住顧言俞安撫道:“你放心,他們并沒有像白楚華那樣害人。”

“你怎麽知道?”顧言俞頭枕在殷裘的肩膀悶聲問。

“因為我看出江子緒和我是同類。”殷裘說完嘆了一口氣。

顧言俞想起殷裘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他說:“你和白楚華才不是同類。”

殷裘“恩”了一聲,他感受着懷裏的溫度,唇角微揚說:“因為你我好像真的有那麽一點不一樣了。”

顧言俞低聲哼了一聲,他伸手抓住殷裘的手臂低聲問:“你打算把殷讓怎樣。”

如果是前世,在殷裘眼底這種跳梁小醜是根本蹦噠不了這麽久,為了做一名遵紀守法的公民他真是把他腦袋僅存的一點陰謀詭計都用上了,他說:“他不會死的。”

得到這句保證的顧言俞終于松了一口氣,不過他也有其他疑惑:“為什麽江子緒後來願意站在你這邊?”

“因為我給出了比殷讓更好的條件。”殷裘眸色微暗,可任憑顧言俞再怎麽問,那個條件他卻是不願意說了。

第二天白天江子緒就出現在警局,他交出了一份錄音,裏面都是他和殷讓談話誣陷殷裘的對話,只是裏面對話有些斷斷續續,他聲稱是殷讓綁架了江子圖脅迫他這麽做。

警方調查下去确實在一處別墅裏找到了虛弱的江子圖,那處房産确實是殷讓的。

而之前診斷殷裘患有嚴重心理病的醫生也承認自己收了殷讓的錢財辦事。

這件事涉及殷家依然是壓不住的,殷母在得知殷讓做的事情後直接暈了過去。

更糟糕的是殷讓失蹤讓警方分析是畏罪潛逃,一下子殷氏公司股票受到嚴重影響,整體都在走下坡,這時着急的董事會們終于想起了殷裘。

等他們慌慌張張去精神病院想去請殷裘回來時,只見到了陳目,他說:“殷總已經走了。”

“殷總去哪了?”

陳目笑了笑說:“他回家了。”

陳目沒理會董事會那群人,他擡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大晴天照在身上,暖洋洋舒服極了。

正和媽媽逛街的小女孩不經意間看見遠處的兩人,拉着媽媽的裙擺說:“媽媽你看,是貓王子和他的公主!”

女孩媽媽擡頭看過去,他們兩人一只手拿着購物袋,另一只手握在一起,并肩走在街上有說有笑的模樣,和正常的情侶沒什麽兩樣。

“真好啊……”女孩的媽媽說。

女孩睜着大眼睛問:“媽媽你說什麽?”

女孩媽媽溫柔的笑了笑說:“我說今天天氣真好。”

“嗯,是很好!”女孩點點頭。

哪怕大雨降臨都無法阻止最終的晴天到來。

愛情也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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