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圍巾
十八九歲的身體清瘦,兩條腿長而勻稱,腰肢細脊背線明顯,背部光潔如玉,彎身時兩側的蝴蝶骨微微凸起,手臂沒有贅肉,瘦卻有力。
像出土不久的竹子,身形颀長,滿帶年輕的朝力。
楚雲十八歲那會兒也瘦,兩條腿跟筷子似的,後來讀大學日子過得滋潤,工作以後順風順水,沒壓力沒顧及,慢慢就長肉了,不過沒到胖的那種程度,可能是生活還算自律,加之單身不結婚,随着年齡的增加,這肉都往該長的地方長,挺的挺,翹的翹,比之以前多了成熟的韻味。
賀西寧在衣櫃裏摸索了兩下,拉出一件單衣,又稍稍側回身摸到床頭的小物什穿上。
因為瘦,所以小腹平坦,平時應當經常鍛煉,起身時隐隐顯出馬甲線的輪廓,一字鎖骨尤其打眼,給這具年輕的身體增添了兩分性感,柔和的白光在落在她身上,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白皙,透着幹淨的青春味道。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窗外的楚雲還是無意看見了,當年讀大學時全寝室還一塊兒進澡堂赤.條條洗過澡,什麽沒見過,故而并未有過多的感覺,只是覺得這樣站在別人窗外有點不太好,于是放輕步子走開。
快走到房間側門時,一片葉子被吹到她頭發上貼着。
楚雲擡手拿掉,搓了搓凍得冰冷僵硬的手指,今年南方的溫度似乎更低些,往年這時候都沒這麽冷。
也許是太久沒回來過,不适應。
随手将葉子扔向陽臺外,她打開門進屋,想關門,外面風太大,一個不注意,門啪地一聲往後打。
她驚了一下,下意識擡眼瞅向窗外。
什麽聲響都沒有,天還黑着,小區裏寂寂一片。
站了一會兒,實在太冷,也顧不得那麽多,她趕快掀開被子回床上躺着,被窩裏還是暖和的,舒服得讓人閉上眼睛往裏縮。
呼嘯的風不停,一陣一陣地吹着,吹得老樹上的葉子直掉,地面上很快就堆疊了厚厚的一層落葉。
隔壁屋裏,賀西寧拿起外套穿上,修長的手指曲了曲,眸光沉得像深潭裏不會流動的死水,彎腰把被子疊整齊,薄唇抿着,走到窗後坐下,把窗簾完全拉開,拿出抽屜裏的課本和資料,翻開。
樹葉随着風打轉兒,些許落進了陽臺,不時有一兩片飛到窗戶玻璃上貼着。
楚雲再次醒來時,天都還沒亮,對面樓房的住戶皆都亮燈,一條街的人家差不多都起了,老城區由沉睡中恢複生機,街道上的聲響愈大,行人漸漸變多。
路燈因供電有問題,閃爍了幾下。
客廳裏有走動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看看時間,已經七點二十,她趕緊穿了衣服起來,開門出去,陳君華正在客廳裏收拾,賀西寧在廚房煮早飯。
到賀家的第一個早上,吃的是抄手,肉餡是昨晚剁的,今早只用包好下鍋煮就行。賀西寧動作快,指節分明的手轉動兩下,一個抄手就包好了。
“不知道你們去了北方以後還吃不吃這個,”陳君華看見她出來了,說道,“北方叫馄饨對吧,皮兒更薄,還會專門打湯。”
她沒去過北方,無從見到更為喧鬧繁華的北京是什麽樣,前二十年呆在小鎮上,嫁人以後就一直住過這裏,沒去過任何別的地方,有關這些南北差異,都是閑聊時聽別人說的。
晚這麽久才起床,楚雲有點過意不去,宛然一笑,回道:“吃的,我媽經常包抄手,去了那邊不适應,都是按這兒的飲食習慣做飯。”
不是恭維,确實是這樣。
南北各有各的好,但口味很難改變,楚家在北京的吃吃喝喝基本都是自己做,不會請保姆傭人這些,老爺子常念叨,說怎麽做飯都沒原
來那個味兒。
陳君華忽然想起了什麽,說:“有你的信,剛剛送來的,在桌子上放着呢。”
信是北京寄來的,在她走之前就寄走了,昨晚就送到了小區保安亭,時間太晚就早上才送上門。楚雲應聲,先進廁所簡單洗漱一番,再出來拆信,信是朋友寄的,大意是讓她照顧好自己,以後有機會了就會來C市,最後是一堆問候的話,她邊讀信邊進廚房。
賀西寧正在煮抄手,聞聲,半擡起眼皮看來。
可惜楚雲沒看這邊,腳一踏進門就将信件疊好放進兜裏,過來幫忙。
“吃了飯,我跟你一起出去。”她說,C大就在兩條街外,正巧會經過她今天要去的地方。
賀西寧揭開鍋蓋,加了兩勺冷水進去,“我九點半才出門。”
第二大節課十點二十上,去早了教室有別的班在上課,不如在家多看會兒書。
“沒事,不急,反正跟你一起走。”楚雲說,拿三個碗出來洗幹淨擺上。
賀西寧沒說什麽,算是答應。
一頓早飯吃得熱鬧,楚雲的到來給這個冷清的家添了暖意,她和陳君華吃着聊着,不時說說小時候,不時聊瑣事。
像萬千長輩一樣,快吃完時,她誇了兩句賀西寧,大概就是勤快懂事之類的話。
賀西寧反應平淡,自始至終都悶聲聽着,倒是陳君華很高興,眼睛都快笑沒了。吃完,楚雲要去洗碗,她忙攔下,還讓賀西寧洗水果,進廚房後,小聲念道:“你楚姨是客人,別那麽不懂事,笑都不會笑一下,板着個臉人家還以為你有意見。”
“我沒有意見。”賀西寧眉頭一擰,低低道。特殊的家庭環境造就了她沉穩早熟的性格,語音頗沉靜清冷,臉上沒多的表情。
陳君華了解自己的女兒,“稍微主動點,她剛剛來,這樣容易誤會。”
賀西寧抿緊薄唇,一會兒,“嗯。”
“懂事點。”陳君華說,但不過多念叨,這個年紀的孩子逆反心理強,說多了不愛聽,嫌煩。
或許是這一通話起了作用,賀西寧洗完水果端出去,走到楚雲面前,叫了聲:“楚姨,吃水果。”
态度一點都熱切,可語氣勉強帶着生硬的溫和。楚雲愣了下,還有點不習慣。
天漸漸亮了,賀西寧在客廳坐了幾分鐘,等陳君華洗了碗出來,回房間看書。
楚雲誇道:“西寧真是自覺,我家那幾個小的,只要有時間,不是看電視就是打游戲,要不就跑出去到處野,一年到頭除了上課都不會翻一頁書。”
這話受用,陳君華愛聽,擦幹手就過來聊天。
怕打擾到賀西寧看書,兩人聲音都放得低。快九點半時,賀西寧挎着斜包出來,帶着楚雲出門,臨走前,陳君華喊道:“記得送楚姨到南河街,別抄近路。”
抄近路就不會路過南河街。
街上比屋裏冷多了,寒風跟刀子似的往臉上刮,滿大街都是飄落的樹葉,工廠離這裏近,附近的空氣質量特別差,走在路上都受罪。
這個時間點街上沒多少人,大家都上班去了。
楚雲把手揣兜裏捂着,忍着冷意問道:“現在都這麽冷麽,我記得以前都還好。”
賀西寧人高腿長,一
起走得放慢點步子,偏頭看了眼,說:“去年前年都沒這麽冷,只有今年是這樣。”
“君華姐還在當裁縫嗎?”楚雲問,風吹着實在是冷,不受控制地縮了縮脖子,往這人身邊靠去,挨着胳膊走路。
往前二三十年,裁縫可是吃香的職業,那會子哪家的孩子讀書不行,就送去當學徒,跟着老師傅學一門手藝,陳君華學的就是這個。她記得搬走那年,陳君華在鎮上已經叫得上名號了,只是這些年機器化逐漸盛行,手藝慢
慢行不通,好多人迫于生計都直接南下打工了。
感受到對方正抵着自己,賀西寧垂了垂眼,回道:“偶爾會接兩個單子,主要在醫院當保潔,一般下午才上班,有空就會去做零工。”
說這話時,情緒波動幾乎沒有。
楚雲卻是一滞,知道娘倆過得不好,都沒好當面問陳君華問這些,不曾想比她意料中還惱火。她後悔一時嘴快,該問老爺子,不該問賀西寧的。
憋了半晌,她轉移話題地問:“在大學還适應嗎?”
“适應。”
“大一是過渡期,要用心讀書,平時可以适當放松,但別落下功課,學醫都辛苦,等畢業出來就好了。”楚雲說,拿當年她的長輩們說過的話改改,頗語重心長地教導,長輩的架子端得十足。
賀西寧卻沒回話,有些沉默,直到走出一段距離,沉聲說:“我讀大二,下半年大三。”
楚雲沒深入了解過,知道的一星半點的情況全都是聽楚老爺子講的,自然不清楚,以為十八歲讀大學肯定是大一,誰知說錯了。
她有點尴尬,不知該怎麽回答,張張嘴,半晌才道:“那挺好的。”
對方沒應聲。
越往南河街走,風漸漸越小,可天氣依然寒冷,凍得人手腳僵硬。
楚雲穿得比較多,賀西寧依舊一身單薄,沒穿她買的衣服,她倒不介意,小女生性子這樣正常,沒什麽好計較的。
等走到要進入南河街的拐角處,她喊住這人:“等一下,先別走了。”
賀西寧停下,偏頭看過來。
楚雲呼了口白汽,不由拒絕地抓起她的手摸了摸,冰冷,無奈地擡頭望了下,解下自己的圍巾,不由分說給這人戴上,說道:“那麽冷都不知道多穿點,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捱得住,手都凍成這樣了。”
賀西寧長得高,圍巾又長,她圍的時候還得踮下腳,這小孩兒也不主動,看到她踮腳都不知道彎一下,反而有些抗拒,她把人給按住。
“別動,晚上回來還給我就是,明天記得多穿點,我給你買的那些,該穿的都穿上,別不好意思。”
說話時會有熱氣,薄薄的溫熱的呼吸,随着她的動作,正巧呼在賀西寧薄唇上。
白色的氣一下子就散掉,沒有任何感覺。
賀西寧微怔,顫顫眼睫。
圍好圍巾,楚雲放開手。
“時間不早了,就到這兒吧,快點去學校。”
賀西寧的唇都快抿成一條線了,有些不自在,可終究沒拒絕這份好意。
她擡手拉拉斜挎包帶子,聲音有點低,表情仍淡淡的。
“晚上見。”
楚雲颔首,目送她離開。
清瘦颀長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走入街道的那一邊不見,工作日的老城區冷清,行人稀疏,整條街都十分空寂,一輛黑色的轎車飛快駛過,很快就沒了影。她攏了攏衣服,轉身,縮着脖子往南河街走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