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一更）

杜藤楓今天心情很好，他覺得自己跟清歌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融洽和諧了。

下樓上車, 劉助理等了半天, 他甚至開心的給劉助理道了個歉。

“抱歉久等了。”

劉助理：…………？？？

劉助理惶恐不已, “沒事的老板。”

萬年冰山突然和顏悅色起來是非常讓人害怕的，劉助理有種古代臨行刑前要吃斷頭飯的感覺。

“那咱們就現在出發？”

杜藤楓點頭，接過劉助理手中的文件夾, 草草的翻了一遍, 心裏有數之後按照輕重緩急排了下順序, 準備拿手機給下面的高管打電話開始安排工作。

往褲子口袋裏一摸, 空的。

杜藤楓濃眉一凝, 手機怎麽不見了？

突然想到好像剛剛他在清歌家坐下的時候覺得手機卡着不舒服給拿出去了。

“劉助理，咱們離登機還有多久？”杜藤楓側眸問道。

“還有一個半小時, 咱們得提前一個小時過去安檢。”說完小心翼翼的繼續問道，“就剩半個小時了, 老板您有什麽事？”

杜藤楓沉默片刻, 眼皮突然開始跳, 不知道心中也開始發慌。

“我手機落清歌那了，得回去拿。”

“……”, 劉助理欲言又止, 并不贊同, “老板咱們車上有個備用機，要不您先用這個？咱們這次跟影視城談合作，不好讓那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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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機會杜藤楓已經争取很久了，好不容易疏通關系, 才得到見面的機會。只是見面，那邊得看看綠光娛樂的誠意。

這次會面至關重要，要是遲了，前面幾個月的努力就白費了。

杜藤楓沒有說話，他知道劉助理說的有道理，這次機會牽一發而動全身，事關公司下一步的發展路線，抓住這次機會，綠光基本就可以成為行裏的龍頭老大。

杜藤楓垂下眼睫，強行按下心中的不安，“那你把備用機給我拿過來吧。”

他想一定是自己舍不得清歌，兩個人剛分開不到十分鐘，能有什麽事呢。

黑色的越野車疾速奔馳，把夜色和高樓都抛到身後，越來越遠。

……

與此同時。

杜母笑的很病态，眼中泛着邪光。

林也躲在樓梯間裏面，隔着玻璃看着杜母捏着刀離清歌越來越近，心中快意。雙手捏的緊緊的，給杜母加油。

只要把清歌捅死，她就沒有阻礙了！

林也計劃的非常周全，反正杜母算是精神病人，就算殺了人也沒有刑事責任。這一天她已經謀劃很久了，喬裝打扮到醫院應聘保潔員，趁機把杜母領了出來。

一路上一直在教唆挑撥，一遍遍的跟老太太說，你兒子不讓你回家，讓你日日夜夜在這吃苦，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只要那個女人死了，你就自由了！

杜母聽得越來越激動，眼中泛着嗜血的光。

林也看着清歌驚恐的表情，快活極了，再有錢，出身再好有什麽用，不還是要命喪黃泉？爽的電流直竄腦後，表情漸漸扭曲。

……

杜母拿刀離她越來越近，嘴裏神神叨叨的不停的叨咕着，“殺了你，我就能回家了。”

“就能回家了。醫院裏太黑了，藥不好吃，回家回家，我要回家。”

“我老公還在家裏等着我呢，我不回去他該哭了，還有我的兩個兒子還小，離不開我啊。”

帶着寒光的刀鋒向她劃來，刺破空氣發出凜冽的響。

清歌不停的往後退，往後瞄了一眼，身後是陽臺的玻璃拉門。

猛的向後一蹿，跳進陽臺裏，把拉門拉上。雙手一遍捏着拉門，一遍捏着另一邊的門框，死死的扣住拉門。

杜母一看人跑了，頓時怒不可遏，用力的用匕首戳玻璃門。

刀劍劃過玻璃發出刺耳的聲音，清歌身上汗毛都起來了，心跳的砰砰的，就像心髒長在了耳邊，雙腳冰涼，渾身不住的發抖，不停的咽口水。

突然想起來手機在褲子口袋裏，趕緊逃出來，打開通話記錄胡亂的按到最上面的聯系人。

真巧了，是杜藤楓。今天他來接她下班的時候給她打過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嘟嘟嘟的響。

然後熟悉的鈴聲從客廳傳出來，清歌渾身一滞，擡眸慌亂用眼神的尋找，果然在沙發上看到了黑色的手機。

春天晚上的風還很涼，吹過來，一下把她的眼淚給吹掉了。

她捏着門的手也被凍紅了，隐隐發酸。

隔着玻璃門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人，想殺了自己的人，清歌突然覺得有些絕望。極度慌亂之下反而冷靜下來了，退出失敗的通話頁面，直接打了報警電話。

想讓自己再冷靜一下，可是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

電話接通她迅速的說，“我叫清歌，住在花苑小區6號樓1701，現在有人持刀入室要殺我，請馬上派人過來。”

接線員一聽頓了一下急忙問道，“對方人在哪裏，我現在就安排舊近的巡邏人員過去，大概五分鐘就可以，你還能堅持多久？”

杜母聽到電話聲音，更急了。放棄用刀刺破玻璃的想法，整個人往玻璃門上瘋狂的撞。

清歌聽到警笛聲，回頭看到從馬路上往這邊疾速行駛的警車，捏着手機小聲的說，“可能沒有時間了。”

脆弱的玻璃門哐哐震動，有一兩下已經被撞出空隙，玻璃也被撞出裂縫……

跳下去是死，開門也是死。

清歌絕望的閉上雙眼。

……

砰的一聲，陽臺玻璃門終于被撞錯位。

杜母握着刀開懷的咧嘴笑，清歌逃無可逃，眼睜睜的看着想傷害自己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陽臺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杜母腳踏到陽臺上，寒風從外面鑽進來，吹的她抖了抖。探頭看了一眼樓下，杜母大概是有些恐高，毫不猶豫的轉頭，扯着清歌往室內走。

清歌順從的跟着她往客廳走，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枚匕首。

趁杜母止步剛要回頭的時候，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快速拿出來，握着多肉花盆就向杜母頭上使勁砸。

砰的一聲杜母倒地，有濃濃的血漿從她腦後流了出來，清歌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把手上的硬瓷小花盆扔到地上。

小花盆骨碌兩圈，又綠又胖的多肉掉出來。

清歌回身，轉身就要往出跑。

結果剛轉身就看到門口還站着個人，清歌定睛一看，是林也。

她可他媽的要罵人了，這是沒完沒了了嗎！

林也眯着眼睛對清歌勾唇笑了笑，火紅的嘴唇看得清歌直泛惡心。

“清歌，別掙紮了，看到我驚喜不？”

已經有了之前的戰鬥經驗，清歌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斂神快速走到沙發後面，瞄了一眼門口準備繞過去，她算了算移動路徑。

先到沙發後面，林也肯定要追她，趁林也過來把門口讓出來的時候，她快速跑過去。現在就要賭，是從樓梯間裏逃還是從電梯裏逃。

“是你一直在背後搗鬼嗎？”清歌開始說話擾亂林也的心神，激怒她，“就算你再忙活，藤楓哥哥都不會看你一眼。”

清歌慢慢往沙發那邊移動，用餘光瞟了一眼，悄悄握拳，“他現在天天追在我後面，就像我當年似的，就等我答應他呢。”

林也果然被激怒，舉着刀就往她這邊跑。

“我殺了你，你個小□□！！！”

清歌看準機會撒腿就跑，悶着一口氣越過門口跑到走廊，結果撞到了一堵人牆。

鼻尖萦繞着男人身上熟悉的香味，清歌連忙擡頭，看到他的臉，眼睛一下就紅了，淚眼朦胧，整個過程不過幾秒，她緊緊的抓着他顫聲說道，“快，快，趕緊跑。”

杜藤楓剛想問怎麽了，餘光就看到有人從清歌家裏沖出來，手握尖刀，表情兇惡。

來不及躲，杜藤楓一把摟住清歌，把她抱的緊緊的，一個轉身把她護在胸前。

悶哼一聲，杜藤楓聲音溫柔的安撫她，“小歌別怕。”

拍了拍清歌的肩膀，杜藤楓轉身，後背紮着一把刀，刀鋒已經看不見，只有刀柄還在外面。

林也神情驚恐，不可置信的往後退，“你不是走了嗎？你怎麽回來了？”

說完又往前走了一步，想再靠近又不敢，“哥你沒事吧，疼不疼？”

眼圈紅透，表情猙獰，恨聲說道，“你為什麽要護着她？！啊？？為什麽！！！”

杜藤楓臉色陰郁，大步往前走，“你以為我不打女人？”

一腳踢上去，用了全力，林也根本站不住，直接撞到了牆上。砰的一聲墜到地上，歪頭暈過去了。

杜藤楓大步走回去，小心的看着清歌，臉上的郁色還沒散盡，“吓着了沒？”

清歌越過男人寬廣的肩膀看了一眼身後的暈倒的林也，擔憂的看着他，“快去醫院！”

刀還在那插着呢，還說什麽吓不吓到！

吓死了好嗎！

扯着杜藤楓往電梯那邊走，電梯一打開，警察探出頭，“怎麽了怎麽了？”

警察繞過去，看到杜藤楓身後的刀把，心中一驚，驚愕的掃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男人。

行啊，是個爺們！

“救護車就在樓下呢，你們快下樓吧。一會兒我們把人押走。”

有個警察走的快，已經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昏睡過去的林也，側眸一看，“诶？屋裏怎麽還有一個人？”

清歌腳步止住，這才想到，她剛剛好像把杜藤楓的媽媽給砸暈了……

扯住杜藤楓，聲音怯懦，吞吞吐吐的，“杜阿姨在屋子裏暈倒了……被我打的……”

小心翼翼的瞟着杜藤楓的神色。

杜藤楓果然面色一凜，側頭看她，認認真真的打量她，“你沒事吧？”

清歌輕輕搖頭，小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角。瞥了一眼他身後的刀柄，周圍的血跡越來越大，忍不住擔心，心中酸澀忍不住哭意，“快去醫院吧好不好？”

聲音輕輕的，帶着顫音，“我好怕啊……”

杜藤楓安撫的拍拍她，“我先去看看。”

大步走回房間，沉默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對警察說了一句，“這是我母親，可能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還有外面暈倒那個，是我母親收養的女兒，你們……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警察表情滞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行兇的人是男人的母親和妹妹，然後男人趕過來跟受害者抱在一起？？？

“那你跟剛剛那個姑娘是什麽關系？”

杜藤楓離開的腳步停住，聲音沙啞的說，“她是我的愛人。”

在屋子裏的幾個警察：？？？？？？

這是什麽滔天狗血劇情？？？？

剛剛直奔室內的幾個警察這才看到男人背後的刀柄，互相對視，心中紛紛卧槽不已。

這世界，真他娘的玄幻了！

……

救護車裏杜藤楓一直趴着，清歌坐他旁邊，後怕的勁湧上來，小聲的哭。

杜藤楓怎麽安慰她，她的眼淚都止不住。

最後醫護人員忍不住勸慰，“沒事，你看他還挺專業的，這個時候真的不能自己把刀拔下來，就看着吓人，等一會兒到醫院做手術就好了。”

“真的沒事，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受過傷，我心裏有數。小歌你別哭了，你看我現在也不能抱着哄你，聽着心裏也難受。”

清歌也不說話，後來情緒平和不少，輕輕的抽噎，一只小手一直拽着杜藤楓衣服上的一角沒有松手。

到了醫院，杜藤楓趴在醫護床上直接被送到手術室裏，清歌一直緊緊的跟在旁邊，直到再也不能跟了，才松開手。

杜藤楓神色清明，回頭看着她，小聲的說了一句“別怕。”

清歌紅着眼睛，雙手顫抖的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被銀色的金屬門隔絕。再也忍不住，走到牆角蹲下來，趴到自己的膝蓋上無聲痛哭。

心中的恐懼變成了源源不斷的淚珠瘋狂的往外湧，不知道哭了多久，清歌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肩膀被人拍了拍。

清歌低頭擦了擦眼淚，又輕輕的喘了幾口氣緩了一下才回頭，看到幾個人站在自己身後。哭的眼睛有些腫，猛地擡頭沒看清，擡手揉了揉眼睛。

原來是魏衡他們。

魏衡、霍蘭之和聞茲聽到動靜都迅速趕過來了，在車上的時候杜藤楓怕清歌自己擔心，偷偷給他們發了信息，讓他們過來看一眼，幫他照顧照顧清歌。

安慰安慰她。

魏衡把清歌扶到旁邊的座椅上，“兮兮一會兒就來。”

清歌輕輕搖頭，鼻子堵堵的，“別讓她來了，她還得陪寶寶。”

“嗨，現在讓她出來她才開心呢，在家裏一直圈着，給她無聊的都要撓我了！”魏衡故意說話逗清歌開心，說完抿抿嘴唇，“老杜命硬着呢，你別擔心。”

清歌點點頭，沒說話。

“對啊，沒把你娶回家呢，他哪放心撒手人寰啊！”聞茲附和說道。

清歌一聽，本來止住的眼淚又不行了，嘩啦嘩啦往下掉。

魏衡怒目而視，行不行，會不會說話！他剛給整不哭了，一句話就前功盡棄了！

霍蘭之也嫌棄的瞪了一眼聞茲，坐到清歌身邊，“放心吧，不能有事，我們幾個他最有毅力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手術室上面的紅燈一直沒滅。

門被推開，一個醫生走出來，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來表情十分嚴肅，眉毛緊緊的皺着，幾個人連忙站起來，緊張的看着他。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極有默契的一起扭頭看向清歌。

醫生也順着他們的眼神，看着清歌沉聲問道，“你是病人的家屬？”

心悶聲跳，像被人用手使勁攥着，呼吸都不敢用力，一用力就是瘋狂的疼，清歌握緊雙手，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嘴唇。

在這一刻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相比生死，之前自己心中的別扭，是多麽不值一提。如果杜藤楓今天離開了，她将抱憾終生。

心裏的小人跪在原地無聲的祈求，求求是好消息好消息，求求老天爺了！

不要把那個男人從他身邊帶走！

她還沒有跟他說她原諒他了，沒跟他約定明年一起去看新年的日初，沒有與他一起過生日。沒有做過許多事情。

清歌擡頭直直的看着醫生，再沒有半點彷徨。聲音低弱帶着忍不住的哭腔，但很堅定。

“我是病人的家屬。”

“我是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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