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治傷

? 有了駱駝，趕路的速度快了不少，只是杜音絕重傷在身，一風與焉則笑免不了要偶爾停下照顧他，最終在兩天之後，三人到達了城鎮。

鎮中的人們見到外人前來，都忍不住觀看，一風可沒了心思觀賞這兒的人文風景，只找路人問了最近的醫館，将杜音絕帶了進去。

醫館的老板是個約摸四十多歲的男子，他的眼窩很深，還留着大胡子，看見焉則笑三人進來，只觑了他們一眼，問道：“哪位要治病啊？”

一風與焉則笑将杜音絕扶了過來，一風道：“大夫，我師弟被人傷害，腹部有很深的的刀傷，又經了兩天風沙，現在虛弱得緊，還請大夫幫他縫治傷口。”

大夫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将杜音絕上下打量了片刻，道：“把他扶進來吧。”

幾人進了內間，大夫讓風焉兩人将杜音絕放在了榻上，然後搭了搭杜音絕的脈，冷漠的臉上終于有了點表情，他道：“這年輕人本來還身中極重的內傷，但現在卻幾乎痊愈，是誰治的？”

“我給他服了內傷藥萬古蘇。”一風道。

“什麽？”大夫忽然立了起來，睜大了眼看着一風，與方才那副冷淡的樣子判若兩人。“姑娘是神教的人？”

“神教？”一風摸了摸腦袋，看向焉則笑，卻發現焉則笑的表情也有些莫名其妙。“你指祭冥教麽？我只是和他們教主有些交情，哈哈……不算是教中人……”

大夫連忙将單手放在肩上，躬身一禮，道：“原來是神教教主的友人，在下失敬了。”他直起身來，道：“在下這就為這位公子開刀。”

說完，大夫就去拿工具，一風仍有些疑惑，不過，看這大夫似乎挺可靠，杜音絕的傷口應該很快便能合上了。

焉則笑雙手環胸，手指輕輕在臂上敲着，目光慵懶地掃視着房間的擺設。“沒想到祭冥教不止在武林中聲望極高，在西域也如此受人尊敬，竟被稱為‘神教’。”

大夫請風焉二人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而後解開了杜音絕的上衣，在傷口上抹了些藥粉給他麻醉，又幫他切着化膿的死肉，疼的杜音絕腦袋上直冒汗，卻也只能咬着唇硬忍着。

一風看了心驚肉跳，喉嚨一陣不舒服。她就說她不會動刀子的活兒，那太過殘酷。

焉則笑輕輕擡起手，為一風擦了擦額上的汗。

大夫做完了困難的步驟後，邊做最後的處理邊道：“二位是武林中人？不知千裏迢迢從中原來到此地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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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則笑右手手肘靠在扶手上，手背撐着下巴，睫毛微微揚起，雙眸細細打量着還在忙活着的大夫。“我們是玄教主的朋友，在中原還未曾見過一面，就聽說他又回到了天山，故來此與他一敘。”

“是嗎……幾位還真是教主摯友，只為敘舊，居然就奔波了這麽遠。”

一風疑惑地看着焉則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撒謊，焉則笑輕輕點了一風額頭一下，雙眼故意眯了眯。

一風立刻明白了，她都快忘了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事兒，他們是來借蠡蟬的，這是門派內部的私事兒，随便說出去指不定會引來什麽禍。焉則笑不愧是老江湖了，做事說話都一絲不漏。

“二位……可是夫妻？”大夫忽然顫顫悠悠問出了這麽一句。

“呃？”一風忽然局促了起來，忙道：“不是不是！”還早呢……

大夫沉默着縫完了最後一針，擦了擦額上的汗，道：“天山離這兒并不遠，但這位年輕人的身體還要好好養幾天，二位不急着去吧？”

“我們也要休養，還需在此落腳幾日。”焉則笑道。

大夫躬身為杜音絕上藥，茂密的大胡子上的臉露出了喜色。“是麽！那幾位來我家住幾日如何？”

“這……怎麽好意思？”一風道。他們本想在此找個客棧住下，誰知道這剛見面的大夫就有意思收留他們，果然西域人比中原人要開放得多。

大夫“哈哈”笑了幾聲，道：“別看我面上一副冷淡的樣子，其實我是很熱情的啊！幾位能光臨陋舍的話，那就是在下的榮幸啊！過幾天便是我們的肉孜節了，那時候鎮上一定熱鬧得很！哦，我叫維力庫爾班江，你們可以就叫我維力，我有個女兒，叫古麗娜爾庫爾班江，已經十六歲了，十分美麗大方、靈巧可愛啊哈哈！”

一風眯了眯眼，心中有一種微妙的感覺。維力如此熱情地邀請他們，還特意介紹了自己的女兒，該不會是想……她看着焉則笑默咽一口口水，心道：果然他還是太招人眼了麽……

“那就麻煩您了。”焉則笑道。

一風一臉驚訝的看着焉則笑，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容易答應別人了？明知道別人家裏還有個漂亮姑娘……一風感到心裏有些發酸，不滿的将目光瞥到了一邊。

“瞎想什麽呢……”焉則笑輕彈了下一風的額頭。一風在那兒跟自己心裏那種微堵的感覺過不去，他卻笑得一臉桃花全不在意，仿佛很是期待的樣子，這讓一風更氣悶了。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在添她的堵！

趁着大夫還在照顧杜音絕的空兒，焉則笑忽然湊近腦袋輕啄了一風的臉，看着一風吃了一驚的局促模樣，他又眯起眼睛，笑得跟只狐貍似的。

一風不自覺地捂上了臉，貓眼似有似無地瞪着焉則笑，可一看見焉則笑玩味的笑容，她又忍不住挪開了眼睛。

維力只顧着給杜音絕處理傷口，全然不知他身後的兩人已經鬧了多時。

維力最後幫杜音絕系好了衣裳，道了聲“好了”，便扶杜音絕坐了起來。

杜音絕喘着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拱手道：“多謝大夫。”

一風忙離開了那朵蓮花的身邊，跑到杜音絕身旁，問道：“小音子，感覺怎麽樣？”

“啊……好多了，多謝風師姐關心。”

一風笑了笑，心中寬慰了許多。

杜音絕看見一風這麽擔心他，既感到高興，卻又有些失落，心中出現了一絲掙紮。只是，他心中的掙紮，卻無人看得見。

少女的笑臉，太明豔了。

明豔的都快讓他忘了自己的志向。

維力在水盆中淨了手，道：“我這便帶三位到陋舍之中罷！”

“咦，大夫你不照着醫館嗎？”

“啊哈，我說過了小姑娘，叫我維力就好！”維力将所用的工具都整理好，“天色也不早了，該關門了。來……”維力扶着杜音絕站了起來。

“有勞大夫了……”

……

維力帶着三人來到一個不小的院落之中，裏面的房屋都建成方形，房前修着一條前廊。庭院之中載着各種果樹與花卉，只是現在都快進入西域的冬季，花兒都未開放。

焉則笑雙手負于身後，紅色的大氅顯得華而不俗，每走一步，腳邊都仿佛有紅蓮盛開。盡管一路風塵仆仆，卻仍難掩那絕世風華。而旁邊的一風和杜音絕，已經狼狽的像兩只老鼠了。

焉則笑含笑的眼眸細細觀察着院落，他輕輕點着頭，道：“沒想到這小鎮之中還有這樣一座美麗的院落。維力先生，看樣子你的生活應是不錯。”

“焉公子過獎了，”維力道，“我們這兒的人最愛在屋前種花植樹，如此每年都有水果收成，不僅自己能食用，還能賣上一筆錢。”

“父親！”一名少女忽然從院中跑了出來，只見她生着一張精致的圓臉，眼窩較深，一雙藍眸嬌俏而含情，正如藍寶石般晶瑩剔透，高挺的鼻梁光潔如玉，微翹的嘴唇如櫻桃般紅潤。栗色的卷發直披到腰間，如大海的波濤一般撩人心弦。

她穿着橙紅色的連衣筒裙，裙下還穿着紅色長褲。她在跑出來的那一刻，便如一朵石榴花瞬間綻放。

她見到維力身後有客人，略吃了一驚，忙收了那活潑的樣子，将手放在身前，微微低頭道：“您回來了……”說完，她微微擡頭，正看到一襲紅衣的焉則笑，不覺怔住了。

那般妖嬈的眉眼，那般多情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他站在那裏，自帶三分傲氣，随意側頭，又帶了三分慵懶。長發如墨，在身後輕輕散開，紅與黑的交錯，更襯了那入骨的妖嬈。

焉則笑看似無意地瞄了她一眼，她又是一驚，忙垂下了眼睛，耳朵上的銀色耳環搖晃着發着光。

維力看見自己的女兒，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他摸了摸大胡子，說道：“這就是我的女兒，古麗娜爾。古麗娜爾，家裏來客人了，你也不問問好。”

古麗娜爾忸怩地擡起頭，兩手交叉放在胸前，邊鞠躬邊道：“阿薩拉姆阿來庫木。”

一風摸了摸腦袋，不知道古麗娜爾的意思。維力耐心地解釋道：“這是我們族裏姑娘們的禮節，是在向你們問好呢。”

一風覺着有趣，也學古麗娜爾的樣子，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鞠躬道：“阿薩拉……那個什麽的……”

“噗……”古麗娜爾掩唇笑出了聲，已然被這個嬌小的姑娘逗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