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竹屋夢醒
旭日初升,夜裏的腌臜,都随着晝夜交替,掩埋了去。
陸岐被透過竹簾的晨光喚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卻見自己躺在竹屋榻上,他立時驚坐起,順手渾身摸了摸,見衣服安在,只是那腰間的環佩消失了。
他眼裏頓時清明了幾分,手下還在不停翻找着,确定是不在了,他的眉頭都皺緊了去,顯然那環佩是個他極在乎的物件。
他記得昨夜他守在院中的小桌旁,看着籬外跪坐着的謝陵。不知何時便合了眼,入了夢。
他立馬翻身下床,想着可能是不慎掉了,便準備循着道兒,走到院中。半途卻見那一旁的桌案上,那山人伏桌眠了去。嘴角似還帶着一抹笑意,許是在做一個美夢。
陸岐一時不忍喚醒這人來詢問環佩的事,恐會擾了這人的美夢。他蹑手蹑腳地去了屋外,嘴上念念有詞:“也不知是什麽夢?”
而謝陵在這竹屋裏做的一場夢,大概是他這段被魇住的日子裏,做得最美的一個夢了。
夢裏是昭行的客舍,沙彌都去了大殿做早課。他一人負着琴往歇亭,獨自練習着不日前和妙法真人新學的曲兒。
那客舍的一樹桃花才開,灼灼其華,他一身灰衫,一條藍绶束發,落座于樹旁的歇亭裏的琴案上。本當是該被那桃花仙搶了的風華,偏因着這人的一雙桃花眸,一身任誕氣,将這春來的風情都哄騙了來。
靡靡之音,瑟瑟琴語,在這誦經聽禪地,不似想象中的那般格格難入。琴聲和着鐘罄音漸被東風卷去,吸引來了一着玄袍,束玉冠的王孫。
禪房花木深,但聽琴聲悠。
謝陵指下撥弦輕挑,複攏慢撚,檐鳥殷勤,春光尚好,他一心想着,與這春光同老才好。
倒忽略了門扉那處,靜立聽琴的人。也正是這聽琴人,讓那時的謝無陵想放下春光,和他同老。
清風才起,來撩了發,也撩了門外人的衣袍,謝陵循着春來花間蝶的翩跹軌跡,瞥見了那一隅被清風撩起的衣袍。
他平掌靜了弦,琴音方終,餘韻繞梁未絕,緩聲想笑問一句“是何人”,卻還未出口,就見那人推門,邁步。
他将那人上下打量,卻是那般熟悉,玄衣玉冠,鳳首龍姿。只這夢境裏那人的面孔卻是模糊的,他睜了眸子拼命瞧着,下意識地喚了聲:“趙祚。”
Advertisement
那人卻在他出聲相喚後,轉身離去,他起了身想去挽留,卻邁不開步子,他一邊掙紮着,一邊大聲地喚着那離人,而得到的卻只有漸行漸遠的背景,和那日在清虛玄觀的直橋上,回首看到的背影,如出一轍,而那時心口的酸澀也同這夢境一般。
陸岐在院中走了幾圈也不曾找到那枚環佩,剛準備擡手喚暗衛出來幫忙尋找,便聽着竹屋裏傳來了聲響,他三步并做兩步歸了竹屋內堂,聽那伏案的人喃語不斷,念着的都是陛下的名諱。不待須臾,他便合了門,怕這聲傳出去,惹了災禍。
畢竟人言可畏,他至今都記得衆人都說他父親是佞,他們都寫了折子讓陛下罷相,最後他們逼得他的父親卒于謝府。
他走近了去,見謝陵的眉頭擰緊了去,他不自覺地擡手,像幼時一般想替他的父親展眉,只手方觸及他眉端,那人便醒了過來。陸岐一驚,迅速将手收了回來,将那一盞不知多久的冷茶遞上,佯裝無事發生般:“山人,醒了?喝口茶?”
“你醒了?”謝陵接過他遞來的茶盞,置于手邊。
“是的,說來…山人可見着了我那塊玉佩?”
“玉佩?”
“是陸歧腰間之物,于陸歧極重要的。”
謝陵聞聲,蹙了眉,眸光也暗了幾分,良久才道:“可有什麽特征?”
謝陵一邊問着,一邊下意識地攢住了衣袖,和衣袖裏掩着的那枚環佩。
昨夜謝陵從混沌的記憶裏回過神來,剛起了身,邁着有些使不上力的腳,頗為費力地往竹屋走。
待他推開院門,便見這人已趴在院裏的案幾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了。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謝陵一個人站在院裏,想拖這少年入屋,又不擾着陸歧,怕是做不到的。他在院裏剛想學着陸歧喚暗衛那般,便想去取他那環佩,卻在桌腳處見了那環佩,他有些費力地躬身去拾。
他将環佩握在手裏,看着有些顯舊的宮縧流蘇,心裏起了異樣,像久無波瀾的湖面迎來了一陣清風,起了漣漪。
他的指腹摩挲過環佩的細紋,心頭那泓春水就像被那玉砸中了湖面一般,起了水花,生了波瀾。那上頭刻了一字“岐”,整塊玉瞧着又是極溫潤的,若非和眼前人是一個字,只怕旁人看了還當以為是上一輩的舊物,傳下來的。
謝陵不知為何,便就想将它留在身邊,他心裏覺得它仿佛就該留在他的袖下随身處,像是某個人和他的約定一般。
“刻了陸歧之名。”
“是很重要的物件?”謝陵看着陸歧郁郁的模樣,出聲問道。
“本是家父離世前留給我的,今時竟掉了,可能是命數吧。”陸歧有些內疚地一聲嘆,他不知道如何和眼前的人解釋他心裏的內疚,他低着頭就像個犯了錯來領罰的孩子。
謝陵将袖下的那枚玉佩取出地給了陸歧,叮囑了句:“之後可得好生收着了。”
他見陸歧接過後,才瞥開了目光,長嘆了口氣。不知道這竹屋,這環佩,這接下來可能要經歷的一幕幕,又到底是誰的命數。
“随珠呢?”謝陵看着窗外橫斜的竹影,随口道。
“她去行宮煮茶了,說來那位嬸嬸倒是交代了這竹屋內有機關的,可以打開密室。”
“我知道。”說着謝陵起了身,腳步有些緩慢,但他盡量讓自己平穩地下腳,走向竹屋的窗邊。
他伸手捉了那只和清虛玄觀門廊上一模一樣的風鈴,而後他的手順着鈴線向上攀,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處不同別處的竹塊,又取下了那一塊竹塊,扯了扯風鈴,竹屋那頭儲書的櫃子生了罅隙,不多時,便大開了去。
“清虛觀那屋裏有個一樣的機關。”他在陸歧一臉崇拜下,三言兩語地解釋着。
他走上暗門前,推了推,便看着暗門開後延伸進黑暗裏的階梯,沉默了半晌,才又問道:“想下去嗎?”
像是在問陸歧,卻又更像是在問自己,而答案卻很明顯。
陸歧替他自己和他猶豫的父親給出了答案:“既然來了,就去瞧瞧吧。”
“走吧。”謝陵回身從桌案上取了燭臺,借了暗門內長明燈的火,點了燭,想領着陸歧走下去。
只是他的步子極慢,每一步都有些顫顫巍巍的錯覺。陸歧也舉了燭臺,從他手中借了火,先他一步于他身前站定道:“我來領路,家父的膝蓋也不大好,幼時逢冬來,我同他夜裏歸家時,都是我替他掌燈的。”
謝陵聞言擡手搭上了陸歧的肩,在他肩頭輕拍了兩下。這話就自然而然地從他嘴裏道了來:“好孩子。”
他着實被自己說的這句話吓了一跳,噤聲擡眸,正對上陸歧的目光,那目光裏藏着千言萬語,像是迷失在了人多的巷子裏的孩子可算等到了父母時的模樣,像是有了依靠,再不用孑然盲行于這世間。
謝陵愣了半晌,倉皇地瞥開目光,裝作不懂。
“走吧,免得我反悔了。”
“你不會的。”
“為何?”
“不為何。就是…”就是一個兒子對父親脾性的篤定。
“是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
“……”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