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節

阿勻,又記得來接完楊賢安的電話後,我把手機扔床頭櫃上忘拿了。

我只好回頭看了看正低頭看書的那個陌生男人,他和莫郁青看起來挺熟的,應該知道她家的具體地址吧。

我推着購物車走回了他身邊。

“你好!”我有點不好意思直呼一個陌生男人的名字。

“你好!”那個叫以良的男人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折回來。

“我想問一下你,你知道莫姐家的具體地址嗎?我想打個車先回去。”我說。

“啊?你是說郁青姐吧。”他呆了呆才問我,“你,不是她朋友嗎?”

“我是她朋友的朋友,今天剛來f城,所以對這裏不太熟。”我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這樣啊。”他摸出手機,“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吧。”

“我忘帶手機了。”我感覺臉都發燙了,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平常做事還算穩重,今天是怎麽了。

他猶豫了一下,在手機上飛快的按了幾下,擡起頭後,他看着我:“我回家要路過郁青姐家,我順路拉你回去吧。”

我本來想說不用了,但又想,萬一我待會打車時半天說不清楚地址豈不是更誤事。

“那麻煩你了,我現在去結賬,然後在超市門口等你可以嗎?”

“行!”他又低頭看起了手中的書。

我推着購物車朝收銀口走去,排了将近二十分鐘的隊才輪到我。把購物車裏的東西全部拿完,我累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打包那姑娘手腳麻利的給我分袋裝好,足足三大購物袋。

“一共九百三十六塊八毛四,現金還是刷卡。”收銀員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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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手裏捏的三百塊現金,吞了吞口水,我讪讪的塞回了零錢包裏。拿出莫郁青給我的購物卡,我遞了過去。

我購物車推到出口處時,那個叫以良的男人背靠着欄杆正看着出口的方向。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趕緊道歉。

“我剛到這,你就出來了,東西還挺多的,我來推吧。”他很禮貌的朝我笑了笑,然後伸手接過了購物車。

我跟在他身邊向着地下車庫的方向走去。

“你叫林悅是嗎?雙木林,賞心悅目的悅?”搭上手扶電梯後,他側頭看我。

“對,對!請問您貴姓?”我有些不自在的反問他。

“沈以良,沈從文的沈,以人為鏡的以,張學良的良。”他一個字一個字解釋。

本來,他說沈以良時,我大概知道是哪幾個字。結果他一解釋,我反而糊塗了。我念書時成績并不太好,這離開學校都十來年了,中國字我還是認識的。但沈從文,以人為鏡,張學良對我來說卻是陌生得很。

人家是文化人,我卻只是個粗人,這話沒辦法說到一塊去。

沈以良見我不說話,他也就沉默了。

購物車只能推到地下車庫的入口處,沈以良從購物車上拎下了三個購物袋,然後揀重的那兩個拎了起來。

“我可以拎的。”我伸手想搶回來,總覺得沒理由讓一個剛認識的人幫忙。

沈以良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我,“哪有讓女孩子拎這麽重東西的道理,林悅,走吧,我的車停在拐角那邊。”

我伸過去的手落空了,怔了一下我才拎起了剩下那一袋東西,我還真有點不太習慣別人把我當嬌滴滴的女孩對待。

一路無言,大約十來分鐘,車就停在了莫郁青家院門外。沈以良開了後備箱,幫我把幾個購物袋拎了出來。

我還沒開口呢,又一輛車在沈以良的車邊停了下來。

“嘿,沈以良,哪陣風把你給刮到我姐家來了?”一個長相十分明媚的女人從駕駛位伸出了頭跟他打招呼。

“張岱。”沈以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你家志澤最近忙什麽?好久沒找他喝酒了。”

“你得了吧,他是個大閑人,才不象你這個大警察,半年都見不到人影。”那個叫張岱的女人又看向我,“你女朋友啊?”

章節目錄 19.那時,我們還年少

張岱這句問話讓我和沈以良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女朋友?這都哪跟哪啊?沈以良和眼前的女人甚至莫郁青對我來說,在今天之前完全就是生活在兩個空間的人。

“林悅是你姐的朋友。”沈以良笑了。

我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挺斯文的男人居然是個警察,在我的印象之中,無論是電視上還是我在小城派出所見到的警察,大多都身材比較魁梧,也長得比較黑。

“我姐的朋友?”張岱顯然詫異了,“嗨,美女,你跟我姐什麽時候認識的,我怎麽不知道呀?”

“正确的說,我是莫姐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我想了想才說。

張岱被我繞暈了,頭縮回了駕駛位,很快就見她拿起了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和張岱說話的功夫,沈以良把幾個購物袋已經拎到了院子裏折身回來了。

“林悅,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沈以良客氣的跟我道別。

“你忙,你忙。”我慌忙退了一步,好讓他打開車門。

“張岱,我走啦,問你家老公好。”沈以良沖着張岱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後就上了車,很快便啓動了車子。

“喂,沈以良……”等張岱電話打完後,沈以良的車已經快要拐過彎了,只留下個車屁股無限妩媚。

“美女,我先走了。”張岱朝我胡亂揮了一下手,随即啓動了車子,很快從我身邊駛過。

傍晚的時候,莫郁青給她兒子呂景勻打來了電話,母子倆聊了幾句,阿勻就把電話遞給了我。

“林悅。”莫郁青的聲音傳來,略顯疲憊。

“莫姐,你說。”我有些不安。

“實在不好意思,我可能要晚一點才能趕回家。”她說話的空檔,我能聽到她那邊還有人在說着話,似乎在催促她。

“沒關系,沒關系。莫姐,你忙吧,我會做菜。”我慌忙說。

“我盡量早點回來,那我先挂了。”她說着就挂斷了電話。

晚上八點多,我忙活了兩個多小時後總算把所有的菜擺到桌上,莫郁青還是沒有回家。

“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問問。”阿勻抱着ipad坐在餐桌前,“我都快餓死了,還不回家。”他一邊抱怨一邊摸出了手機開始拔電話。

冉冉和胡陶這會也不玩游戲了,都坐在餐桌前眼巴巴的看着一桌子的菜流口水。

“林姐姐,我媽讓我們先吃,她還有事情,陪客人在外面吃飯。”阿勻郁悶的挂了電話,“每次都是這樣,一個月下來沒幾天在家陪我吃晚飯。”

我其實很想問一句你爸爸呢?但又覺得不禮貌。

“你爸爸也不陪你嗎?”冉冉畢竟是個小孩子,想到就問了。

“他們離婚了,我媽一直一個人。”阿勻把手機扔到餐桌旁的櫃子上,語氣有點無所謂,“林姐姐,我們先吃吧,不用等我媽了。”

“離婚了啊。”胡陶驚訝極了,看了我一眼,她小聲說:“那個傻逼男人放棄這麽漂亮的女人?”

我看着阿勻還略帶稚氣的面龐,有一剎那,我的心頭是酸酸的。生在這樣有錢的人家,阿勻卻和冉冉一樣,連簡單的天倫之樂都是奢求。

到晚上十一點時,幾個游戲迷也困了。洗完澡後,大家各自回房。

莫郁青還是沒有回家。

“林悅,我們明天去哪玩?”胡陶趴在床上,半閉着眼睛問我。

“姑姑,我還想去楊叔叔帶我去的游樂場坐旋轉木馬。”冉冉抱着枕頭,打着哈欠。

“睡覺,明天再說。”我把冉冉往中間推,莫郁青給我們準備了兩間客房,但胡陶非要跟我和冉冉擠一張床,好在一米八的大床,睡還是可以睡得下。

陌生的房子,陌生的床,我有些輾轉難眠。轉了十來分鐘,胡陶和冉冉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了。我側過身從枕頭下摸出了手機,屏幕亮起,我發現有兩條未讀短信。

一條是楊賢安發的,他說去看了樣房,很不錯。別一條卻是陌生號碼。

“小悅,我回村裏了,號碼是我問堂嬸要的。今天上午去看了奶奶,下午去看了我媽和你爸,給他們燒了很多紙錢。這些年來,總是夢見爸媽,夢境裏,他們似乎過得很不安生。”

人都死了十幾年了,提他們做什麽呢?黑暗中,我面無表情的把手機放到了一旁的床頭櫃上。冷氣打得很足,我起身給冉冉和胡陶蓋好了被子。

窗外似乎下起了大雨,沙沙的聲音濺在玻璃上,直擊我耳膜。我揪着心聽了近半個小時,雨越下越大,我顫抖着手抓起被子堵住兩邊的耳朵。

閉上眼,雨仿佛下到了心裏。我想起那年的雨,無邊無際,沒完沒了。

記憶裏,我的家是青磚紅瓦帶着吊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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