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
清冷建築物,兩座石獅子蹲在門口,朱紅鍍金招牌門口挂,這便是郁王府邸,韓信也不知道是中什麽幺蛾子偏偏是被這“美嬌娥”牽着走。不好要推遲,又不好發作只能莫名其妙被帶到這府邸裏。
韓澤帶着少年郎進了府邸,雖不比皇宮富麗堂皇,但也大的緊,比起以前他和娘親住的茅草屋大的多。兩人,一大一小走進大堂便老遠就看到一個淡藍色衣衫長裙,紮着兩個可愛鼓包頭的姑娘朝這邊撲面而來,鈴铛聲作響。
少女就抱緊了韓澤整張臉埋在了他的胸膛,韓澤也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微風吹過帶着點鈴铛的聲響,什麽東西在他小小的心裏開始了萌芽,少年郎瞳孔劇烈的擴大。腦袋耷拉了下來,有些過長的劉海遮住了眉眼。
他轉身便走,似乎是想逃離這裏,是啊這裏不是他的歸屬,這個所謂的七哥也不是他的親人,他不屬于。他不能搶奪別人親情,走着走着發現迷了路,花花草草迷人眼目。只看見一石桌上擺了兩壇好酒,他不是怎麽識字也就看不懂,只知是酒。于是,懵懂的韓信就坐了下來,偷偷打開了酒壇子嗅了嗅,好香啊,只是嘗一口應該沒關系吧。
身體比心智要誠實的很多,韓信仰頭就舔了舔,有些辛辣但後又是絲絲甘甜。他喜歡這個味道,所以一不小心就喝了一半去了。小小少年郎打了個酒嗝,白皙的臉頰泛着可疑的紅暈,頭頂似乎冒着酒泡泡眼眶逐漸濕潤了。
他重力的摔了酒壇子,啪叽碎了一地,他指着已經黃昏的天空大聲囔囔起來:“狗皇帝,嗝!我一定會殺了你……嗝!……你給我等着!”稀裏糊塗的亂說一通後他開始東倒西歪,突然撞進了個結實的懷抱,韓澤嘆息總算找到這個闖禍鬼了,看樣子喝的很多啊。他低頭打量懷裏的小家夥,重重的喘息聲還有那麽幾分可愛勁。
然後韓信便緊抱住了他不撒手,酒氣撲面的望他懷裏蹭:“娘親……信兒想你了,嗝!娘親……”韓澤本以為是醒了不成,只是醉把自己當成了母親了。他似乎是哄孩子的力氣拍着他的背,安撫着醉的稀裏糊塗還在呢喃的小家夥。嘴角也無奈勾起,這樣醉後吐真言已經十分少見了,或許他會是可信的人吧。
一旁樹林裏,淺藍色衣裙的少女握着鈴铛不讓它出聲,靜靜的看着這出,有些好奇和有些失落,她的七哥為什麽會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呆子這麽好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第二日豔陽高照,韓信只決得頭疼的厲害,嗓子也十分幹澀,只是睜眼就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韓澤見他醒了端起了醒酒湯,似乎是親自要喂他。韓信有些難為情,端過那碗也不管燙不燙一口氣喝掉。然後頭舒服了些,韓澤這才開始了介紹,修長的玉指指了下一旁似乎有些不高興的少女笑道:“這是你八姐,韓冥雪,九煙。”
接着他要敲了韓信的腦袋介紹到:“這是九弟,昨日才正式回宮,叫韓信。”,韓九煙傲氣的撇過頭不想理會,但是還是伸手言和。韓信還是驚的,這是獸性的本能,他不敢相信任何人。韓九煙更是氣憤,女孩子都先伸手了,還不懂禮貌的把她擱在這兒,她扭過頭氣鼓鼓跑了出去,真是個呆子!
韓信神色複雜,翻身下床去關了門窗然後才重新坐回床上,鄭重其事的看着面前的韓澤,稚嫩的聲音裏充滿了鎮重和試探。
他說:“為什麽?”
這似乎沒有超出韓澤的算盤,但是他覺得似乎來得太早,難道這個人真的單純的傻嗎?韓澤仍是面帶笑容,但語氣卻開始嚴肅起來:“只是順手罷了。”
韓信聞言,眼睫微垂,陷入了沉默,他的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男人很危險。韓澤也未多說,只是讓人好生休息調養,其餘不需要多管便可。
但從小橫沖直撞的韓信怎會安生,他覺得這個皇帝兒子只是在憐憫他而已,他不需要敵人的施舍,哪怕哭着爬他也不要笑着站。在晨王府邸還未完工之前,不知皇帝是為何批準了讓韓信留在郁王府。
同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韓信還算明白,這樣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如果他太過安穩絕對沒機會能打探到多的關于皇帝的消息。至此,他還未發現其實那次他醉酒什麽都讓韓澤知道了。
日子還在一天天過,韓信目前也只是掌握一些小道消息,這個美嬌娥和那包子頭的姑娘算是親近,府邸裏下人也覺得這個王爺很和善。這讓他再次感到很迷茫起來,明明是哪個混蛋的兒子怎麽可能這麽親民。
他開始絞盡腦汁的想戳穿韓澤的羊皮,但不管是故意弄壞桌椅,随意破口大罵責備下人還是亂跑弄雜人家生意攤位。韓澤都未曾責怪過他一句,甚至默默給他收拾了爛攤子。
是夜,他蹑手蹑腳的潛入韓澤的書房,一身夜行衣隐藏着身形。韓信悄咪咪關上門,很小聲,仔細打量房間後發覺是真的無人才敢點上蠟燭開始翻閱桌子上的東西,才發現這堆書不是古籍就是和朋友的來往書信。
他看不懂,畢竟他大字不識多少,只看懂幾字其餘全是一片漿糊,翻箱倒櫃過後他有些氣憤,難道就真的抓不到他絲毫把柄嗎?然而就在此時,另一邊光亮亮起,一身白衣勝雪的佳人提着燈籠靠在牆壁上一副看好戲的感覺,卻是出乎預料的出聲問了韓信:“怎麽?這樣就放棄了?”韓信咽了口水,掌心都是汗被逮了個正着怎麽辦?他的手一直抓着腰間借的長劍。
韓澤眉頭微皺說:“怎麽?母親未曾教授過禮數?不知不經同意不可亂動他人之物?”
韓信說:“不用你管!”他二話不說就要沖出去,卻是被韓澤提着後領子給提了回來。一身黑衣的少年郎和一身白衣的青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韓信大概是急了,揮舞了幾下長劍,韓澤不得躲避了起來。只是少年似乎這次不打算逃跑了:“找不到證據,那麽就逼你自招!”
這莫名其妙的正義感在韓澤眼裏有幾分欽佩,又有幾分微妙。明明只是個小鬼為何這麽執着。韓信橫沖直撞上來長劍沖來,韓澤竟然不帶閃躲,少年郎沒想到這人居然不閃躲,腕上一挑劍鋒偏離卻還是捅到了韓澤的胳膊。傷口不深但很大。
韓信吓傻了,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是血!青年的白衣被血染紅了衣袖,血液順着指尖滴在地上,鮮紅一片。韓澤失血過多,跌在地上。韓信的手在抖,哐當聲劍落地,他噗通跪在了地上。他拼盡了力氣抓着韓澤的肩。聲音激進嘶吼,他紅了眼。
“你為什麽不躲?你瘋了嗎?”
“只是在想,這樣你會不會好受些……”
聲音低的只有兩個人能聽見,聞聲趕來韓九煙見狀眼眶就紅了,拳頭雖軟但錘在韓信身上,韓信只覺得怎麽這麽疼?,少年郎不哭不鬧只是任着女孩兒捶打,他聽不清府邸亂成一團給郁王找大夫的事情。韓信現在滿腦子的只是那人簡單的一句話,傷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好……
接着後來韓信開始親力親為照顧受傷的韓澤,他惹的禍他自己背,看着這樣的韓信,韓澤心裏終于有的底說白還只是個孩子,為此他便将計就計與他約法三章。“那麽從今日起,我便為你的先生,跟我學習一年,如若有了收獲,我便原諒你。”少年郎本想拒絕,但是嘴張了張卻不知道從何拒絕起也只有閉口答應了。
似乎是從那天起,韓信就和韓澤達成了一種莫名的默契,什麽時候起床,什麽時候功課,什麽時候練武,一氣呵成從未間斷過,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然後來年花燈節,韓澤帶着韓信出門猜燈謎。
賣花燈的小販拿着一堆蓮花燈,笑着喊買說了幾個字迷,韓信都對答如流,只是突然最後一個問題出口,倒是難住了韓信。
謎題是:小雪連連、人爾相依、瓜子相伴,脫去禪衣,您去沒心、人在滕雲、宰相多心、知己告辭、佳人多言。
韓信想了很久,可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能眼神求助去韓澤。韓澤看了不茍言笑出聲,唇語為張并未出聲只是“我很想 你。”
韓信看懂似乎很激動,直接看了他的眼眸對着那小販說道:“我很想你……謎底是我很想你。”
現已開始氣氛莫名尴尬以為某位客觀,對小販有感情了來着但實則是猜謎語,小販尴尬的打破氣氛把手裏一隊花燈給了他們然後似乎是笑道:“祝二位有情人終成眷屬,謎底對了。這燈啊就送給你們了!”
韓信眨巴眨巴眼睛,無辜的模樣但是耳根子卻是紅了,想必是把七哥認成了女人,當做他夫人了。他咳嗽着掩飾尴尬,兩人走到湖邊,把荷花燈點燃,記得韓澤叫他許願。他便大聲的說了出來:“希望可以一直和七哥待在一起。”
至此以後,震寰三十二年,宮中大慶,一切都在韓澤的掌控之中,先前派出的他手下的殺手樓內人進行隐瞞任務給顧南溪制造了假象。二來從這個,韓澤坐做媒,給韓信認識了蘇四小姐,經過培訓很輕易的拿下了她的芳心後大婚。
大紅連理在晨王府邸燈火通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可是韓信,心裏卻空蕩蕩的,記得前不久他和蘇四小姐野炊時他輕浮的答應了:“好,給你烤一輩子的兔子。”心裏卻是想的誰的臉,不太清楚,新娘入了洞房。
韓信便丢下一大批客人,喜服都忘記脫掉拿着酒,急沖沖去到花園看見韓澤一人飲酒。吊兒郎當的裝作無事湊過去訊問:“先生為何一人獨醉?莫不是心上人跑了不成?”
其實韓澤已經聽出了了來人的聲音,他樂得陪人演戲,但是他不清楚這份奇異的感覺出自哪裏但是就像不爽,不爽自己養大的小家夥怎麽就和別人牽手洞房了呢。他低低笑了又飲一口酒:“是啊,心上人娶了旁人,小公子,意欲何為?”
韓信笑了,不知道為什麽聽他帶幾分占有欲的回答竟然心頭暖暖的,晃晃悠悠的落座旁邊的石凳上。當初的少年郎已經長出了韓澤半個腦袋,堂堂八尺男兒也說的過去了些。韓信提着酒壇擱桌面上不知如何作答。竟是仰望星空牛頭不對馬嘴的反問一句:“七哥,何為情誼?”
韓澤放下酒杯,神色複雜,若說當初留這人于身邊,只是妄圖挽留一個孩子不走上崎岖之路。而如今孩子長大了,能文能武,計謀定當也不下于他。只是……為何看着更加蒼白無力了。
“情誼分種,汝需知那種?”
“七哥心裏的那種。”
滴答,一滴名為情的水滴,滴落到了韓澤心房的水潭。韓信張開的臉上,少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俊俏,他只笑的春風得意,親自為韓澤斟酒入杯後淡淡出口。
“不急,明年我便籍貫了,望七哥給我提字,遂在告訴我答案也不遲。”
夜空明亮,星子點綴整張棋盤,他是哪幕後的棋手,他了解每一顆棋子,只是此刻有一顆最亮的星棋似乎讓他看不透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少年初長成青年,笑的三分得意氣氛潇灑,模糊了那刻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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