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番外之女兒國（3）

“怎，怎麽會懷孕？”吳宥天抹了把眼淚，整個傻眼。

“你們說你們是順着河流漂下來的，莫不是喝了河裏的水？”女王掩住嘴驚呼，“那河裏的水女子喝了就能有孕，難不成男人也行？”

而且……原來男人是從嘴裏生孩子的！女王get了新的知識。

胡離痛苦地捂住臉，他怎麽就忘了這回事？玄奘的前車之鑒都沒有讓他避開這一遭。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現狀是“流産後”。

同時，聽到胡離流産了的吳宥天的腦子裏飛快地閃過初高中的生物課本內容，最終覺得兩人的經歷攻克了後世的一大難題。

在這兩天違反物理生物歷史的旅程裏，吳宥天覺得自己都要變得神經兮兮的了。

女王倒是一直在道歉：“我不知道男人喝了女兒河的河水也會懷孕，就沒注意讓胡離避開那道魚，在我國，水和魚是相克的，都怪我沒想到。是了，母後說過，當年那四個男人也是喝了河水懷孕了的。”

胡離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他只想死了算了。

“讓我一個人靜靜。你們先出去吧。”他蓋上被子，一個人也不想見。

禦醫斟酌了下，還是友情提醒道：“聽二位的描述，倒是這位男子也喝了河水，如果不出意外，也許也有了身孕。”

她指吳宥天。

“我？”吳宥天頭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僵硬地笑着，“不可能吧，我可是男人，怎麽會懷孕？”

然而下一秒想到了什麽，他就笑不出來了。

聽到這個假設，胡離猛地翻身坐起，連忙說道：“快給他看看！”

禦醫拿起吳宥天的手把脈，眯着眼感受了一會兒，終于确定道：“這位男子也懷孕了，雖然月份小，但确确實實懷孕了。”

晴天霹靂。

女王很高興：“這麽說來，再過三個月，本王能見到第三個男人了？”

她根本沒覺得男人懷孕有什麽不對。

看着二人“驚喜”的模樣，女王不由得感動，她吩咐衆人退出房間，讓胡離吳宥天二人獨自感受一下懷孕的溫馨喜悅。

房間裏只剩下二人，胡離艱難開口：“她們是在開玩笑吧？”

吳宥天咽了口口水，強笑：“是的吧，男人怎麽會懷孕，男人又沒有子宮。”

“可我剛剛是口吐鮮血。”胡離冷冷地說道。

“你是說，孩子在胃裏？”吳宥天毛骨悚然。

“而且她剛剛說的是，三個月後。看來這裏的女人只需要懷孕三個月。”胡離指出女王話裏的細節。

兩人面面相觑，覺得荒唐而不可思議。

吳宥天捂着肚子臉發白：“我想回家。”

胡離想說，他也是。

如今的一切，都與他們成長的世界不同，吳宥天并沒有什麽懷孕了要做爸爸的特別感受，他還需要好好地把這話消化一番。

晚間，女王派了兩個女官來照顧吳宥天的衣食起居，讓吳宥天享受了一把孕婦待遇。女官拉着吳宥天的手說了懷孕要注意的事，尤其是不要沾魚，細細吩咐完以後，才走出房間。

直到睡前，吳宥天才真的有所覺悟，他現在是一個孕夫了。

胡離盯着吳宥天的肚子發愣，那裏明明平坦得很，卻有那麽多人告訴他，吳宥天的肚子裏有一個孩子。

見胡離眼神複雜，吳宥天摸了摸肚子，辯解道：“我只是吃胖了而已，男人是不可能懷孕的。”

說出了他自己都不信的話。

胡離半信半疑，畢竟他剛剛真的吐了很多血，真像是流産的樣子。

可吳宥天好像真的很排斥這個說法。

他轉向一邊，蓋好被子沒有再和胡離多說一句話。

“天天。”胡離叫他，卻得到一片寂靜，只有燭光回應他。

第二天胡離醒來的時候，吳宥天已經不在身邊了。他起身，卻覺得有點頭暈目眩，估計是失血過多。

仕女拿來衣物服侍他，胡離穿好衣服就去找吳宥天。

吳宥天在花園裏的假山上揪葉子玩，女官在下面苦口婆心地勸他到安全的地方去，可吳宥天沉着臉不為所動。

“天。”胡離站在假山下喚他。

見到胡離，吳宥天動了動，最終爬了下來。

胡離面前的吳宥天低着頭，臉上灰暗無光，胡離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對不起。”胡離強迫他擡起頭，看着自己。

吳宥天舔舔唇，半晌才說：“又不是你的錯。”

胡離憐惜地看着吳宥天不開心的臉，吻了吻他。

吳宥天終于忍不住，靠着胡離的肩頭壓抑地說道：“我想回家，我真的一點也不喜歡這裏。我好害怕。胡離，我們怎麽辦啊。”

胡離只能緊緊地抱住他，卻一個承諾也說不上來。

之後的一個月裏，吳宥天都很消極，連帶着整個人瘦了一圈。

雖說他沒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什麽變化，但是每一個人都在說他懷孕了，就連胡離也是這樣認為的。

胡離雖然沒有開口說，可吳宥天就是知道，他信了。

下樓梯的時候，胡離會下意識地攙扶他，他走得快一點，胡離就會害怕。

吳宥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只是無端地覺得煩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所依靠。

吳宥天的樣子女官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還是忍不住說道：“這樣下去可不行啊，這樣瘦下去，孩子生下來會體弱多病，容易夭折啊。”

胡離淩厲地掃了她一眼，這幾天他已經吩咐過了，不許有人在吳宥天面前說懷孕二字。

果然，聽到女官的話以後，吳宥天抖了抖。

“我吃飽了。”他只吃了幾顆米就擱下了筷子，咋轉身去床上躺着了。

“再吃一點吧。”胡離心裏急的不行，将菜端到床邊，吳宥天死死閉着眼不為所動。

湊近了的時候，吳宥天只覺得菜油膩無比，胃裏湧上惡心感，他急忙起身想要去廁所，沒想到腳剛落地他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是，孕吐了。

胡離連忙放下盤子去查看吳宥天的情況，卻被一把推開。

“不要你管！”吳宥天大聲呵斥。

發洩完，吳宥天看到了胡離臉上的錯愕，不由得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

可他心裏真的很煩躁，吳宥天的身上沾滿了污穢，下人們忙着清理房間，他看着一室雜亂，奪門而出。

胡離緊跟其後，卻不敢接近，只在後面遠遠地跟着。

吳宥天在宮裏迷了路，心裏不由得害怕起極了，可是餘光看到身後的狐貍，懸着的心又放了下來。

他走了很久，終于覺得雙腿酸軟，在一旁的石階上坐下。

胡離上前，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旁。

吳宥天的心情內疚有之，厭煩有之，複雜到他也說不出為什麽。

“天天。”看着吳宥天的憔悴和迷茫，胡離只覺得心疼。

是啊，任哪個男人知道自己懷孕了，都該是這樣的狀态吧。

他牽起吳宥天的手，說道：“我帶你去玩吧，我們逃出宮去。”

“真的嗎？出宮去？”吳宥天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嗯。如果……我可以帶你去捉魚。”胡離溫柔地揉了揉吳宥天的後腦勺。

吳宥天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低着頭問：“你真的不喜歡他嗎？”

胡離嘆息：“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喜歡。”

良久，吳宥天點了點頭。

“只是太突然了…我沒有準備好。”

胡離搖搖頭：“我明白，我沒有怪你，我早知道的，沒有孩子，沒有別人，只有你和我，我們生同衾，死同穴。”

出了宮的吳宥天暫時忘記了煩惱，女兒國的風土人情自然和別處不同，宮外就是繁華的街道，幹淨的大理石龐是沿街的店鋪。

聽女官說，女兒國沒有冬天，如今正是熱的時候，街上的女子穿的很清涼，大家都知道國立來了兩個男人，見到二人，都好奇地打量。

吳宥天和胡離已經習慣了在女兒國被人觀賞，此時也沒覺得不适。

吳宥天好奇地看着店鋪裏出售的貨物，好多東西都沒有見過，他的心思便放在了這些事物上面，讓胡離舒了口氣。

逛着逛着，吳宥天就餓了，正好路邊有一個小吃鋪子，兩人就在店裏吃馄饨。

嘗到清爽的馄饨，吳宥天總算願意吃些東西下去了。胡離松了口氣，也跟着吸入一個馄饨。

“嘻嘻。”桌邊忽然探上一個小腦袋，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眉心點了一點紅痣，長得十分可愛，好奇地看着二人。

胡離對她笑了笑，吳宥天也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男人嗎？”第二個小腦袋跟着露了出來，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忽閃着大眼睛好奇寶寶的模樣。

“男人真的和咱們不一樣。”第三個一模一樣的女孩探出頭來，三人費力地趴在桌邊看男人。

“三胞胎啊。”吳宥天笑嘻嘻地去摸三人的頭，三個女孩子忽然害羞了，一哄而散。

看着三個小小的打打鬧鬧的背影，吳宥天的眼神忽然柔和了。

一直逛到天黑亮起了燈，吳宥天才意猶未盡地說要回宮。

胡離沒有忘記魚的事情，他說：“今天很晚了，明天我再讓宮裏的人做好不好？還要叫上禦醫，我怕你出意外。”

吳宥天握緊胡離的手，點點頭。

晚上，吳宥天又吐了一回，胡離把盛着穢物的銅盆交給侍女，皺着眉輕拍吳宥天的背脊，吳宥天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好。

“你先睡，我去和女官說一下明天的事。”胡離幫吳宥天掖住被子，轉身時吳宥天卻拉住了胡離的手腕。

胡離轉過身看吳宥天，吳宥天的眼睛亮亮的，在瘦削的臉上顯得愈發明顯。

“我們…試試吧，狐貍。我想試試。”

他這樣說道。

堅毅，決絕。

吳宥天被子下的手攥得緊緊的，摸着肚子的時候，那裏微微鼓起。

多一個家人陪伴胡離，那也是很好的吧。

吳宥天下定了決心，他人生第二重要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