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深夜
經一番詢問後, 他們得知阮希得的是急性腸胃炎, 醫生說是他常年吃速食食品所致。說來也巧, 簡楊和阮希住在同一個城市,于是,簡楊趁此提議道:
“哈哈哈我要當面嘲笑那個傻逼。”
後續曲阜和寧斐欽兩人不得而知, 只是等到下次上線時,阮希爆的第一個頭是隊友的。
黑幕漸垂,漫無邊際的天空不見一顆星星的蹤影, 頭頂一片濃墨般漆黑,壓抑得人喘不過氣。
伴随着這樣的夜色,兄妹二人再次回到了曲家。
進門後,他們不曾見到那對母子, 客廳裏安靜得可怕,沙發上一個孤獨的背影顯得清瘦挺拔。
曲阜他們走了過去,站在曲博延面前, 一時間,三人誰也沒有說話。
“回來了。”曲博延神色有些動容, 率先開口道。
這個已過不惑之年的男人眼角夾雜着幾道皺紋, 早年英俊的面容略顯凋零,不複當年的意氣風發,渾身透露着衰敗之氣。
“嗯。”曲阜應道。
他和曲博延兩人, 年輕與衰老的對比, 剛硬和圓滑的反差, 除了眉眼間的那份相似, 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選擇。
“你也舍得回來了?”面對曲琪,曲博延換上了更為親近的口吻。
“我忙嘛。”曲琪不在意笑笑。
“不知道整天都在忙些什麽東西。”
對于這樣的話,曲琪早已麻木,懶得解釋也不願争辯,随便曲博延怎麽看待。
曲博延問:“吃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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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
話題陷入僵局,曲博延只好開口:“陪我再吃點?”
曲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麽時候,他爸變得這麽好說話,不過看在氣氛還不錯的情況下,他也沒提出拒絕。
飯桌上,曲家奉行食不言寝不語的原則,每個人都在安靜對付自己面前的東西,眨眼間,曲阜碗裏多了抹綠色的風景。
曲琪把她不愛吃的西蘭花偷偷夾進曲阜碗裏。
曲阜看了她一眼,曲琪雙手在餐桌下合十做出祈求狀,于是曲阜默許了她這樣的行為。
接下來的曲琪變本加厲,時不時丢塊其它東西到他碗裏,有時,甚至夾了片生姜。
曲阜只覺自己脾氣變好不少,這頓飯下來,曲琪竟還安然無恙。
兄妹兩的貓膩被曲博延看在眼裏,他頓了下,選擇不吭聲。
看來,今天脾氣最好的人,還不是他。
曾經曲阜因為挑食在飯桌上吵鬧過,當時曲博延重重一拍筷,冷聲道:“既然這麽不想吃就不要吃了,等你什麽知道餓了再出來。”
結果曲阜足足餓了一天,期間滴水未進。
也正是那次教訓,讓曲阜不再挑食,變得什麽都吃。
飯後,消失已久的沈容儀母子終是出現,對曲阜的到來她表示大方一笑,随後同沈汀上了樓。
鞋子落在地面沉悶的聲音,曲阜跟着他爸來到了書房,曲博延書房庫存豐富,整整一面牆擺滿了書。
曲博延坐在電腦後,手肘搭在扶手上,随後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對曲阜說:“坐啊。”
曲阜落坐後,曲博延的目光緊盯着他。
兩人的對視來得陌生又突然,在曲阜的印象中,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同他爸對視。
曲博延的眼睛有些渾濁,人到中年,眼裏的那份銳利光彩随年齡消散,留下的只是混雜了太多的混沌灰暗。
“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曲博延的聲音猶如上了發條的老舊擺鐘,緩慢道來,“這麽久了,你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在曲博延的敘述中,他和曲阜的母親陳婉當初是協議結婚,陳婉心裏一直有放不下的人,沈容儀是他的初戀,但迫于家族利益,使他們不能在一起。
這些年,他們夫妻倆也算相敬如賓,直到陳婉因病去世,他才将沈容儀娶進家門。
在他心裏,曲阜一直是他最為器重的兒子,卻也讓他最為失望。
曲阜面無表情地聽完了全部,隐約覺得奇怪。
或許是事情的反差太大,令他難以接受。
見曲阜沒什麽表情,曲博延也不勉強,目光深沉:“我老了,但這家裏的東西,絕不會少了你的那份。”
曲阜起身問:“還有事嗎?”
言下之意很明顯,要是沒別的事,他就走了。
曲博延被哽了一下,随後放棄地沖他擺擺手:“算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記得照顧好你妹。”
曲阜點頭答應,之後下樓把在客廳裏呆坐的人給領走。
回家路上,曲琪好奇道:“老頭子都跟你說了些什麽啊?”
“一些廢話。”
“是不是想為沈汀鋪路叫你主動放棄繼承權?”曲琪胡亂猜測。
曲阜鄙夷地望了她一眼:“我缺那點錢?”
“也是哦。”曲琪皺起眉,狀若沉思。
曲阜一下子愣住了,曲琪的眼睛是标準的杏眼,瞳仁黑亮,兩眼微圓,眼神清澈,清純嬌憨。曲琪的雙眼完美繼承了他們的母親,陳婉的眼神更為溫柔,雙目似水,柔情纏綿。
曲阜回想起曲博延那套說辭。
如果曲博延和沈容儀才是真愛的話,那他和曲琪又算什麽?
商業聯姻留下的籌碼,順水推舟的意外産物。
可笑至極。
曲琪捂着肚子,可憐巴巴:“哥,我想吃燒烤。”
曲阜一針見血:“長胖。”
“那我少吃點肉。”曲琪仍不死心,繼續打着商量。
曲阜表達了質疑:“哦?”
“我不吃,不吃肉行了吧?”轉念一想,曲琪怨恨道,“算了,沒有肉的燒烤跟吃草有什麽區別,不吃了。”
走過前二十米,曲阜拐進了一家燒烤店。
曲琪流着口水站在門口,疑惑道:“你,你幹嘛?”
“吃不吃?”曲阜問。
“吃!”曲琪蹦跶得如同一只快樂的小鳥,下定決心道,“我明天就減肥!”
至于今天,當然是先吃為敬。
“別動。”在曲阜的手即将碰到肉串時,曲琪的一聲爆呵将他制止,只見曲琪飛快掏出手機,對準食物好一陣猛拍。
一分鐘,兩分鐘,曲阜的耐心持續到第三分鐘消耗殆盡,臭着臉問道:“有完沒完?”
“馬上馬上,诶,你別動,動了拍出來就不好看了。”
曲阜不顧曲琪勸阻拿了串肉塞進嘴裏,油星在舌尖迸濺的那刻,鮮嫩多汁的回味,綿軟口感與香料的完美結合,讓肉串的美味發揮到極致。
沒過三秒,曲琪也果斷放下手機開吃,這樣的誘惑,無人能擋。
曲阜的動态被曲琪誇贊這頓燒烤刷屏,每條冗長深刻。
[啊,饅頭,你原本只是普通的饅頭,但在被串成串後,你升華了,不再是饅頭,而是一串能賣兩塊錢的饅頭!]
[《致土豆》……]
[《慶雞爪》……]
一系列弱智動态霸屏了他的空間,而且在每一條說說後必配圖,加了濾鏡的圖看着無比誘人,勾起人對事物的那份強烈欲望,更新時間又在半夜,達到了人神共憤的境地。
夜宵吃得太飽,曲阜一時難以入睡,在床上輾轉反複。
夾雜在曲琪霸道刷屏信息中,是一條衛總發的失眠動态,時間兩點四十三。
大半夜的,兩失眠群衆,不知怎麽的,就開始聊上了。
衛總:[有人瘋狂發吃的,好煩。]
曲阜:[燒烤?]
衛總:[你怎麽知道?]
曲阜:[刷屏的那人,是不是曲琪?]
衛總:[!]
曲阜推開亮着燈的房門,向某位熬夜修仙黨質問道:“你給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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