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分叉路

“那以後《午夜情話》的主持人是誰？”白小帆面上的表情堅毅，令人不敢有絲毫的隐瞞。

昇齊愣了愣，面子上流露出幾分的苦澀，停頓了三、五秒鐘才回答了她的問題，“上面暫定劉芳。”

白小帆的心一顫，親耳聽到的消息總是比道聽途說來得震撼。她覺得有些難受的利害，仿佛是誰都可以，只要那個人不是那個她。那感覺就好像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在背後捅了一刀子似的，疼呀！揪心的疼！

為什麽，為什麽一定是她？一切仿佛都變成了巧合，又仿佛順理成章一般。她自己在節目中對杜其言冷嘲熱諷，劉芳出現在杜其言辦公室，自己被貶到了劇務組，劉芳接替了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

“小白，你別想的太多了，劉芳也不過是暫時代理，以後節目還會根據風格走向重新定位。再者說，你和劉芳是一個專業畢業的，這個時候起用她也是……”

是啊，白小帆豁然清醒了過來，自己這是怎麽啦！劉芳和自己畢業于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甚至同一個班級，上學的時候她和自己的學習成績就不相上下。自己怎麽能因為畢業後自己站在了臺前她在幕後，而就否定了她呢？縱觀整個節目組，她确實是極為合适的人選，自己這是怎麽了？不由得，她覺得有些愧疚，臉皮也慢慢的覺得有些發燙。

“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小白。”

“沒有了。”白小帆緩緩的搖了搖頭，心裏反而有了種塵埃落地的解脫感。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白小帆疑惑的眨巴了眨巴眼睛，直愣愣的注視着昇齊。

昇齊覺得有些別扭，臉一扭，玩笑般的說：“你別這麽看着我，怪讓人不好意思的。其實也沒別的，這兩年你不是連假也沒休過，平時又經常加班。我建議你适當的給自己放個假期，調整調整。反正也是帶薪年假，別浪費了。請假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幫你跟杜總去說，你覺得呢？”

白小帆一聽樂了，嘴巴頓時抿出了個好看的弧度，應聲說：“那敢情好！我正愁沒機會休息休息呢。您也知道，我準備結婚呢，明決工作忙什麽也指望不上，趁這個機會我也可以好好準備準備，順便做做皮膚，這不我眼角的細紋都快出來了！”

“你們女人呀，三句話離不開美容！我看一個個都挺水靈的，就你們自己覺得自己歲數大，誰還能總是十八歲一支花。”

于是，白小帆和昇齊就女人以及美容又是閑聊了一通。離開昇齊辦公室的時候，白小帆覺得生活本就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關鍵是自己以怎樣的态度去對待，看重了，它自然重于泰山；看輕了，它也就輕于鴻毛。反正沒有過去不的火焰山。

于是，她的這個論調很快就又一次被生活所驗證了。前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劉芳破天荒的找了過來。

恍惚間白小帆幾乎生出了受寵若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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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帆，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聊聊。我們……”

白小帆工作所在的大廈東側有條狹小的巷子，很窄，只能通行一輛中型的金杯小客。巷子把口有間咖啡廳，小門小面的，油漆綠色的招牌很有幾分別致的意思，就連名字也很別致“沙漏時空”。

白小帆此時此刻正和劉芳兩個人面對面的坐在“沙漏時空”靠內角落處的一張咖啡桌的兩側。綠格子桌布，灰褐色的絨布面沙發，最別致的是咖啡桌的上方還懸挂了只小小的風鈴，間或發出丁丁當當的脆響，卻又不會招人煩躁。

咖啡廳不大，總共二十多平方米，吧臺內的老式收音機裏正播放着一支類似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或者是六、七十年代的英文老歌。白小帆沒聽過，只覺得旋律優雅的很，不同于現代音樂的躁動，很有些撫慰人心的感覺。

她随意的為自己點了杯Rome，絕對苦澀的味道卻擁有難以企及的濃香，這是她最喜歡的矛盾組合體，尤為難得的是Rome一般烘烤的時間比較久，早早的就取出了咖啡中所特有的酸味。之後她才仿佛突然想到般的笑眯眯的問對面的劉芳，“你要杯什麽？”

“摩卡。”

“哦，不會覺得太甜嗎？”

劉芳不知道為什麽臉色露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大聲說：“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喜歡苦的！”随後幹淨利落的一扭頭對站在一旁的女服務生說，“不加咖啡，謝謝！”咖啡兩個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

白小帆有些詫異，她知道自己确實是有些愛鬧小脾氣，然而今天并沒有，可是卻不曾想到對方竟是用這樣的态度回饋她，難道不應該姐妹兩個掏心挖肺的說些女孩子之間才有的體己話嗎？

她愣愣的張了張嘴，半晌才叫出了句，“阿芳”。

劉芳橫了她一眼，冷冷的開口說：“你也不用裝出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應該已經都知道了吧，是，我确實是去找過杜總。可是我從來沒有和她提過節目的事情，更沒有和她說過你的任何壞話。至于為什麽她選中了我，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有什麽不痛快的就朝我來！反正我是沒有搶你的位置，放到哪裏我都是問心無愧。”

“我，我沒有……”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白小帆反而有了種說不出話的感覺，明明自己是沒有想過的，被她這麽一說反而再說些什麽也顯得是多餘的，欲蓋彌彰了的。

“你……，我知道你恨我，要不咱們現在就直接找杜總去，橋歸橋路歸路，該怎麽就是怎麽，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不願意到最後落得個這樣的結局。”

“阿芳，”白小帆皺了皺眉，有種百口難辯的趕腳，怎麽明明吃虧的是自己，怎麽被指責的也變成自己了呢？“你能不能聽我說一句？”

“你說啊。”劉芳狠狠地說了句，态度又幾分的不耐煩。

“我從來沒有怨過你什麽，也沒有恨過你什麽。我和杜其言的臺風大相徑庭，這次的結局也是在我預料之中的，所以并沒有什麽意外可言。至于她選擇你作為節目的新主持人，應該還是有她自己的考慮的。再說了，幕後工作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反正我也要結婚了，以後有一個正常的工作表無論是對生活還是對家庭都是大有益處的。”白小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她解釋這麽多，其實這些話明明都可以不說的。也許不過是不願意就此失去一個年久的朋友吧。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确，比真金還真！”

劉芳這個時候才仿佛松了一口氣般長嘆了一聲，“我就是怕你對我有什麽偏見，因為這個事情以後連朋友也做不成。你說咱們從大學就睡在同一間宿舍，要不是後來……，我們八成現在還住在一起呢。”

“嗯。”

“不過小帆，不是我說你，今天的這個結局你确實要承擔一定的責任，還是主要責任。”劉芳這個時候已經換上了一副認真的态度，一板一眼的說。

白小帆靜默的看着劉芳，雙手下意識的握上咖啡杯的外表，炙熱的溫度從杯子的內部傳遞出來，手心逐漸有些發燙，心底某個不知名的位置卻逐漸的冷了下去，不知道為什麽白小帆覺得，她和劉芳之間曾經密不可分的友誼似乎在不經意間被砸開了某個細小到完全可以忽視不見得裂縫，而且，再也不能如往昔般的完好如初了。

“……不是我說你，你也別生氣，”劉芳繼續不知疲倦的喋喋不休，“杜總那是誰呀！有名有權有地位，年紀輕輕就撐起那麽一大灘的事業，不是誰都可以比的了的！你說你上次節目裏說的是什麽話！有你那麽跟杜總說話的嘛！……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小帆！也就是咱們杜總大人有大量，要是別人的話直接把你開除了都不意外。呃，小帆，你聽我說話了嗎？”

“哦，你說你說。”

“是不是我剛才說的你不愛聽了？”

白小帆搖了搖頭：“沒有，你說的很對。”

“所以說呀，你倒是說話啊！”

“我在聽你說。”

“其實，你也試知道的，要不是這次你真的把杜總惹急了，杜總是不會這樣對你的。其實杜總這個人真的是很不錯，人漂亮不說，工作能力又強，關鍵是對員工體貼關照。現在這時候能遇見這麽個處處為員工找想的好老板不容易了！”

“呵呵。”白小帆幹笑了兩聲，掩飾般的端起咖啡杯忙喝了口，入口苦澀的幾乎想立即吐出，完全找不到往日的醇香以及回味甘甜。

“要是沒什麽事，阿芳……”

“對了，我看今天昇導找你了，他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不過是換工作的事情。”

“那你什麽時候換，我聽杜總的意思，下其的節目就要變更風格。杜總說了要反三俗正三觀。要說咱們現在的節目也确實太那個了點，你說是不是？也不知道當初怎麽就通過了審核的。”劉芳仿佛早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嘴皮子上下翻飛，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她自己才感興趣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