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失意刻

所謂以德報怨，說好聽了就是感化對方，不好聽了就是主動犯賤，不過如果真能通過此事促使葉昊晨盡早放過她，她想說：她願意！

忍着心頭熊熊燃燒的烈火，白小帆耐心的幫葉昊晨脫去了腳上耷拉了一半的鞋子，突破他的層層抵抗，最終成功的扯巴下他身上的外衣，以及在床底下掏出了被他丢掉的另一只鞋子。之後又連哄帶騙的幾乎用勺子撬開他的嘴才成功的将藥灌了下去，渾身上下灑了一身的水。她暗自罵着簡直比照料孩子還費勁，真不知道他爸媽怎麽把他養這麽大的，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渾身出了一身的汗，又臭又粘，白小帆急欲洗個澡舒服舒服，看了眼折騰累了已經沉沉睡去了葉昊晨，她又替他蓋了一床的被子，這才走出了房間。

溫熱的水珠通過花灑細密的淋在皮膚上，說不出的舒暢。白小帆仰起頭，小小的水花便争先恐後的砸在她的臉上，舒服的令她想大叫，卻“撲哧”笑了出聲。人可真是一種有意思的動物，尤其是生病的時候，簡直是不可理喻。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葉昊晨時他拽拽的臭屁的樣子，怎麽一病起來就變得比孩子還胡攪蠻纏？是誰說的，男人生病和睡着的時候最能顯露其本性。如果這句話真的是正确的，那麽平日裏精明深沉的大男人骨子裏的本性分明就是個小孩子，還是個蠻不講理的小屁孩！

一想到這，她又一次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仿佛自己已經抓住了葉昊晨的軟肋，從此便可以搓過來揉過去的任由她擺布。

傍晚的時候白小帆給葉昊晨熬了一鍋白米粥。幹癟的米粒逐漸吸收了水份變得飽滿起來，她想了想便撒了幾顆新鮮的蓮子放了進去，怕幹鍋索性拿了把木勺半熬半攪拌，慢慢的原本清澈的汁水逐漸就變得渾濁了，咕嘟咕嘟冒着濃稠的白色泡泡，直到最後圓滾滾的米粒炸開成一朵朵不規則的花狀，白小帆這才關了火，端下粥鍋。

先前的時候她給葉昊晨試了表，溫度計顯示體溫已經正常，本懸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于是又是費了一身的力氣才哄得他乖乖的吃了粥喝下藥。

整整一個晚上白小帆都百無聊賴的蜷縮在客廳寬大的沙發裏，無聲的看着電視裏的俊男靓女來來往往演出着一幕幕極其狗血的愛恨情仇，電視的聲音開的極小，幾乎靜音，于是她就假裝自己給劇中人配音，說些自己想說的臺詞，誤解成自己喜歡的劇情。只是差不多每半個小時她都要站起身給葉昊晨測測體溫掖掖被角，好似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應當作的那樣，恍惚中她幾乎都要生出錯覺，愛情的背後是婚姻，這便應該是幾年或者幾十年後的情景，只不過那時她面對的男人應該是賈明決。

過了十一點鐘白小帆終于有些熬不住了，可又不敢回自己的房間，只好換了套曾經被葉昊晨嘲笑為大媽款的保守睡衣別別扭扭的躺在了他身邊。一整夜葉昊晨并不老實，翻來覆去的折騰個不停，攪得白小帆也沒了睡不安穩，時不時地還要醒來替他蓋被子、測體溫。果然，到了半夜的時候葉昊晨又發起燒來，臉頰燒得通紅，額頭摸上去滾燙，一試表竟是燒到了三十九度多。白小帆當時就吓出了一身的汗，深更半夜的自己又不會開車，就算會開她也沒辦法把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大塊頭弄下樓，只得憑着也不知從哪裏聽來的經驗，溫了塊毛巾一遍遍的替他擦洗身體，又找來藥棉蘸着醫用酒精反複擦拭他的手心腋窩。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異性的身體，就算和賈明決談了那麽多年的戀愛他們也還一直保留着最後的一道屏障。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此這般的接觸到異性的身體，而這個異性卻并不是自己相愛了那麽長時間的那個人。

很快，白小帆的臉也紅了起來，熱辣辣的，似乎比葉昊晨的更為紅顏。每一次手指不經意間觸碰上他□□的皮膚，白小帆的臉頰都會變得更熱上一份，她懷疑很快自己的體溫恐怕就要趕上或者超過葉昊晨了。

伸手往清洗毛巾的水盆裏試了試，水有些涼了，白小帆怕他再受涼，便給他蓋好了被子，雙手端起水盆，準備換盆新水。身子不過将将站起，手臂猛得被一個火熱的東西死死攥住，白小帆一驚，手裏的水盆險些落到地上，回頭看去，葉昊晨依舊緊閉雙目，一只手卻從被窩了鑽了出來，使勁的攥住白小帆的手臂，嘴裏面還喃喃的嘟囔着，“別走，你別走。”。

白小帆吓得一驚，手裏的水盆險些落到地上，回頭看去，葉昊晨依舊緊閉雙目，一只手卻從被窩了鑽了出來，使勁的攥住自己的手臂，嘴裏面還喃喃的嘟囔着，“別走，你別走。”。

一驚之後白小帆的心裏又是一酸，漲漲的，眼前的哪裏還是那個精明強勢玩世不恭的男人，分明就是個脆弱的害怕孤單的孩子，原來像他這般看似滴水不漏無堅不摧的人，到底內心也隐藏着不為人知的軟弱，只有在身體最虛弱內心最無防備的時刻，才找到了宣洩的出口。白小帆溫柔的彎下腰，輕聲細氣的哄他，半晌也沒有成功，只得放下了手裏的水盆反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一顫，很快反手握了，再也掙脫不開。

天快亮的時候葉昊晨的體溫終于降了下來，又喂他吃了一次退燒藥，他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長長的略微卷曲的睫毛微微顫動，棱角分明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再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就連呼吸聲都是細小輕弱的。

白小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很想嘗試觸碰下他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麽，他在她的面前是那麽的熟悉，仿佛認識了很久很久，熟悉到自己本就應該這樣陪着他一般，照顧他，呵護他，長長久久的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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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帆是因為耳朵突然吃痛才醒來的，發現自己趴在葉昊晨的床沿上睡着了。葉昊晨揪着她的耳朵說：“要睡到床上睡。真難看，都不知道你睡姿是跟誰學的，口水都流了我一胳臂。啧啧，還穿了身大媽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暫聘的保潔阿姨呢，還是剛進城的。”

白小帆雖然沒睡醒迷迷糊糊的，也還是已經別他氣得血往頭頂撞，當即尖聲尖氣的大叫了起來：“葉昊晨你找打啊！也不瞧瞧你現在什麽鬼樣子，就算把你丢到茅房裏，茅房也會嘔吐！”

“難怪，現在不是已經在吐了嘛。”葉昊晨無所謂的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告訴你啊，你要是凍感冒了我可不負責照顧你，我自己還是個病人呢。”

“幼稚！”白小帆嘟囔了一句，還是乖覺的爬上了床，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這個時候雙腳已經變得冰涼，要再不暖暖恐怕真的會感冒。只不過往上爬的時候白小帆壞心眼的重重在葉昊晨的肚子上踩了一腳，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怪樣子，白小帆偷偷的抿了嘴，笑了。

天色大亮的時候葉昊晨已經看起來神清氣爽，好像鬧騰了一整夜的人根本不是他。白小帆暗自松了口氣，本想着要不就直接殺到機場，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搞到張別人不要的早班機票，可是轉念一想，白小帆又覺得這樣的做法無異于自虐，反正時間這個東西對于她來說現在是最充裕的，不過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白小帆眼珠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左右還沒得出個好思量，那邊某個蹬鼻子上臉的家夥居然就以令人皮膚發麻的惡心聲音哀嚎了出聲，“白小船，我餓！”

白小帆一個激靈險些從床上栽下，萬般無奈可還是不情不願的爬到了廚房，先是給自己煮了個白水蛋，想了想便磕了個雞蛋，攪均，撒上鹽花放入蒸鍋，最後有烤了幾片面包。

葉昊晨不耐煩地用小勺子在乳黃色的蛋羹了撥弄了半天，半是嫌惡半是感慨的說：“這東西我已經有将近二十年沒有見過了。”

“嫌惡心就別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面想什麽呢。”白小帆邊說邊惡狠狠的在自己光滑潔白的煮蛋上咬了一大口，金黃色的蛋黃便顯露了出來，在清晨特有的稀薄的朝陽普照下竟生成了種難以言表的厚重質感。

葉昊晨難得沒有還嘴，還好脾氣的一笑，說：“我不是也沒說什麽不是？就是覺得不象我這個歲數的人該吃的，怎麽不給我一起煮個雞蛋？”

“怎麽，是嬰兒食品還是大……”後面的那個字實在是太惡心了，尤其是在吃飯的時候，不過才一個念頭，白小帆已經把幾乎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最後還是沒好氣的說了句，“你愛吃不吃，不吃倒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