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感動時

白小帆從來沒有想到葉昊晨還有這樣一面，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葉昊晨，驚嘆：“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怎麽能記得這麽清楚？！”

“傻丫頭，”葉昊晨好笑的拍了拍白小帆的腦袋，“很少有男人對戰争史不感興趣的，就像女人對服裝的熱愛，就算是裝也要裝出來。”

“虛僞。”

直到十分鐘後她才想起自己明明才許願過再也不和某個禽獸說話了，怎麽一轉眼的時間就破了功？

等到意識到自己已經被瞬間攻破的時候白小帆才發現自己已經是懷抱了一堆二戰時期的肥皂、炮彈殼、眼睛、地圖等等的紀念品四十五度角半是明媚半是憂傷的無力問蒼天了。

果然！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出來混早晚要還的。

下午一點的時候瓦格寧根的自由之火在市中心的教堂邊被點燃，以瓦格寧根市為中心的輻射到其他十三個地區的慶祝活動正式開始。整個城市在這一刻化身成了歡樂的海洋。

白小帆和葉昊晨手拉着手被裹挾在激情洋溢的人流離，不停往前走。很多年沒有置身于這樣擁擠的環境中，帝都人多是多，可是一般的時候白小帆從來是避免去那些人山人海的地方，即便是工作後也是選擇了公交而非地鐵。難免的，這個時候竟生出了一絲的慌亂。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局促，葉昊晨攥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瓦格寧根市本身就不大，又是極盡所能的搭建了不少臨時舞臺，愈發顯得擁擠了。似乎每個角落每個空間都已經被往來的人群所占據，五顏六色擠作一團毛茸茸的腦袋，看起來反而有又幾分的趣味。

身穿黑色皮質鑲嵌金屬釘朋克服的樂隊成員站在舞臺上聲嘶力竭的嘶喊，間或幾個紅黃色頭發的年輕小夥耍帥般的在舞臺中央勁舞翻滾一番，頗有幾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神州流行過的“霹靂舞”的風采。

與朋克樂隊相鄰的舞臺上幾個黑衣黑帽的青年則正在整齊劃一的比劃着什麽，配合着勁爆的舞曲，很快的吸引了白小帆的全部注意力。仔細看去原來是已故搖滾天王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曲目《Hero》。

順着舞臺間錯落有致的夾道一路走下去，除了歌舞、短劇等各類表演，還有數不清的食品飲料攤位，棉花糖、爆米花、巧克力、奶酪、薄餅、啤酒，應有盡有，以及充滿了荷蘭特色的郁金香。

葉昊晨應景的也給白小帆買了一小株，緋紅色的花瓣交互相擁含羞欲放，翠綠的花莖修長筆挺，搭配在淡青色的粗陶花盆裏顯得格外的精神。

白小帆越看越喜歡，小心翼翼的雙手捧在胸前，兩只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嘴裏卻得便宜賣乖道：“真小氣，人家男人送花給女人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您倒好，直接拿一只就把我給打發了。”

葉昊晨嘴角一歪，笑了。身子微錯從後面将她環抱在自己懷裏，免得人多沖撞，“人不大事不少，是誰說的最不喜歡看見把好好的花朵捆在包裝袋裏的？喪失生命力的。你要是真喜歡等下挑些個喜歡的莖塊回去，到了北京種在花盆裏不就得了。”

“這兒能買到？！”說到了自己感興趣的事兒上白小帆不由得雀躍了起來。這混小子，雖說這幾天舌毒的将自己氣了個半死，可是要論辦事穩妥還真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呢！

Advertisement

“那能買到大仲馬提到的那種黑色郁金香嗎？”

“你是說‘黑寡婦’？”

“對對對，”白小帆點頭如搗蒜，“就是這個，你也看過？我還是初中的時候看的呢，具體叫什麽品種記得不清楚了，不多真心覺得情節太好看了，簡直比《基督山伯爵》還好看呢。”

“你還能知道《基督山伯爵》，挺不容易的了。不過純黑色的郁金香我還真沒處給你弄去。”

“白癡了吧！”白小帆覺得大度的不和那個鄙視自己文化水平的人一般見識，高傲的擡起了下巴，“人家17世紀大仲馬的時代就培育出了黑色的郁金香，是不是太貴了所以你根本就買不起吧。就知道，你放心，等我的書款一到絕對用不着你花錢。”

“你這也忒看不起人了吧，”葉昊晨失笑，“好歹我葉大少還買不起一個郁金香頭？自然界哪兒有純黑色的花朵？不過就是紅到發紫而已了。就算是著名的‘黛顏寡婦’、‘黑人皇後’之類的開出的花也不是純黑的。”

“還有這麽多的名字，那我手裏的這個叫什麽？”白小帆舉了舉懷裏的青瓷小盆。

“情人的熱吻。”

白小帆心頭一熱，下意識的縮了縮，默默地覺得有什麽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破土而出，好像自己早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不再抵觸他的無賴，不再反感他的靠近，不再因為他的挑釁而氣憤不已，不再……還有那次如橫空出世般的，吻。

是這個男人變了還是自己變了，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真的很信任他，在他身邊令她覺得安心，安全……她不敢再想下去，假裝沒有留意到他言語中的暧昧，抱緊了懷中的小花，轉移目标般的手指路旁花攤上的株黃色花瓣散落了紅色斑點的郁金香問：“那個呢？”

“國王的血。”

“花瓣上有條紋的呢？”

“奧林匹克火炬。”

“亮黃色的。”

“黃飛騰。”

“白色的那株？”

“具體哪個？”

“白色紅邊的。”

“莫紮特。”

“哎~”白小帆氣餒的一聲長嘆，“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呀！”

“好了我的小姑娘，我不過是在當地待得時間長了些，懂得比你多也是正常。走哥哥帶你去看看小姑娘真正該看的東西去。”

葉昊晨所謂的小姑娘真正該看的東西着實令白小帆大吃了一驚。嘉年華？園博會？都不對，真要說的話應該是游樂場，還不是那種充滿了現代化高科技的迪斯尼樂園般的游樂場，仿佛老電影中的場景再現，或者電視中環球節目中出現過的臨時搭建的，布置了各色娛樂設施的簡易游樂場。

旋轉木馬、摩天輪、雜耍小醜、露天畫室，以及一個小小的迷你馬戲團。

葉昊晨拉着白小帆一通胡天胡地的瞎玩，之後兩個人坐在露天餐廳裏大嚼克羅卷以及搭配了美乃滋的炸薯條，金黃色土豆條均勻，粗壯，分量足，口感香酥，大大超出了白小帆平時印象中對薯條的概念。

本想再買一份大飽口福的時候卻被無良的葉昊晨當頭澆了一盆的涼水。

“炸薯條吃多了會變笨，你已經沒有多少可以揮霍的餘地了。”邊說着邊一把搶走了白小帆手裏僅剩不多的美食。

“葉昊晨，你什麽意思！”白小帆怒目而視，悲哀的發現那厮居然若無其事的大快朵頤着曾經屬于自己的美食，頓時恍然大悟，“葉昊晨，其實你是不是早就已經吃傻了？”

葉昊晨一噎，決定徹底無視白小帆淩厲如寒風般的目光，老神在在的将最後一根薯條倒進嘴巴，咂巴咂巴味道，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魏，“味道真不錯，比美式英式的好吃多了。你放心，我再笨至少也遠遠超過你的，這已經足夠了。”

“你……”好吧，就算她剛才什麽也沒有說。

作為補償白小帆得到了著名的Oliebollen，一種裹了葡萄幹和蜜餞的油炸面團，上面撒滿了白色的糖霜，據說是荷蘭新年必不可少的應節食物。

下午四點的時候他們再次回到了著名的“五月廣場”，聞名于世的瓦格寧根紀念儀式已經開始。同盟國榮譽大使正從洋溢着純真笑臉的孩子們的手中接過一面面國旗，莊嚴而鄭重的逐一安插在廣場上盟軍國旗架上。随後，又放飛了象征着和平與自由的和平鴿。

一只只潔白無瑕的生靈揮動着強壯有力的羽翼展翅高飛，白小帆揚着腦袋，看到眼睛酸澀才不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有些泱泱的說：“小時候經常能看到鴿子，不過都是灰色的那種，當時家裏鄰居就養了，特髒。一到春秋就到處就是鴿子毛和糞便粉末，還招耗子，弄得自己家裏也跟着遭殃。誰知道這才沒幾年，城裏面連鴿子的影子也瞧不着了。”

“怎麽着，這是憶苦思甜還是感慨往昔一去不複返了？”

“那倒沒有，過去有什麽好的，擠在窩棚似的貧民窯裏，想起來都心酸。”白小帆撇了撇嘴，“其實也還是有些感慨，人總是在無法抉擇不得不接受一些的東西，就算是拼盡了全力想要掙脫，到最後卻發現自己依舊深陷其中，或者說作繭自縛，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

“所以呀，”她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葉昊晨，“你說的種郁金香花莖不過就是嘴上說說的吧！？那東西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還成吧。”葉昊晨裝作無意狀揉了揉鼻子，心說這小姑娘果真是受打擊不小，想糊弄恐怕要偷雞不成反蝕米。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更新之……

作者君自己是很喜歡這一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