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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凱如今處在一種極微妙的狀态, 連他自己亦說不清發生了什麽。

在雲淵的視野裏，也沒有一條彈幕提示齊凱狀态不對，若不是他對齊凱态度有變，恐怕根本注意不到這些。

因為無法确定齊凱到底是即将頓悟，還是引動了心魔，雲淵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裝作不經意牽住他的手, 給他一點兒支持。

齊凱扭頭看向雲淵，眸色依然深沉，唇角卻已揚起微笑。

純真幹淨, 但襯着那雙眼睛，便顯得格外詭異了。

雲淵定定望進這雙眼中，忽然意識到，齊凱似乎進入了他如今扮演的角色, 正在以一個表裏不一的小和尚形象面對所有人。

用地球上的話說，就是入戲了。

為什麽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 讓齊凱突然變成了這樣？

雲淵百思不得其解，實在不知道是什麽異常刺激到齊凱，也不知道眼下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由自主收緊了手指, 導致齊凱笑容愈發燦爛。

小妖精們跟在一邊，不知其中真相，見兩人手拉手四目相對，忍不住牙酸起來。

行行行, 知道你們退過一次婚感情依然好，但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影響？

這還在路上呢，人來人往都看着兩位，兩位能不能換個地方？

要是放在平時，別人愛看便看，他們一群金丹聚在一起還能怕了別人？但如今當真不同往日，不說葛藤依然流竄在外，便是琉焰派那邊，也把雲淵當做眼中釘，低階修士有多羨慕雲淵，高層大能便有多恨雲淵。

想到明周老怪在他們出發前特意囑咐的事情，幾名簡家修士對視一眼，終究還是責任感占了上風，上前向雲淵低聲說了情況。

雲淵倒是第一次聽說琉焰派有修士因為他叛門，不由吃了一驚。

“他們認真的嗎？腦子還在嗎？腦子真的是個好東西，我建議他們可以有一個。”雲淵誠懇道，“還是他們認真思考以後，覺得這麽黑我一下很開心？”

為首那個小妖精忙道：“并非如此，這些修士倒是出自真心。”

說着他苦笑了一下，小心掂量着用詞，将其中原因道出。

“當初那葛藤還在琉焰派時，因是雜役弟子，所接觸人中琉焰派低階弟子居多。為能不着痕跡控制蔣興，他曾多次在這些低階弟子身上練習邪法，導致不少琉焰派低階弟子都深受其害。幸而低階弟子抵抗力較低，他往常多是一次便能成功，後續極少接觸，邪法效力便漸漸削弱了。”

一直不肯說話的齊凱聽到這裏，忽然開了口：“他們這是想借師兄之手擺脫邪法控制？”

為首那簡家修士道：“正是如此。不過因真人經歷已在琉焰派傳開，除擺脫邪法影響外，他們還有不少人希望能成為真人座下道童。”

這些人不論天賦如何，出身限制之下，他們基本沒可能在低境界真正成為太真宗內門弟子，因此若是能被哪位真人真君相中收作道童，便是很好的出路了。

齊凱冷笑道：“一個個倒是會想。”

為首那修士不好接話，尴尬地笑了兩聲，若無其事繼續道：“此次從琉焰派叛逃的弟子中，有兩人來頭不小。其中一人姓邱，乃是琉焰派大長老外孫，因天賦不顯而被抛棄，獨自在琉焰派外門掙紮多年，直到葛藤作亂之事爆出，他方忍無可忍叛出琉焰派，在來到太真宗後亮出金火雙靈根天賦。”

齊凱又是一聲冷笑：“金接火勢？”

為首那修士沒吭聲。

金火相克，金火雙靈根雖然名義上是雙靈根，但許多時候也就只比三靈根強那麽一點。能被特意拿出說道的金火雙靈根，只可能是金接火勢，相當于形成了半個雷靈根，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坦途。

雲淵還沒想到這裏，齊凱便率先意識到這姓邱的修士的想法，立時便怒了。

“他當師兄是什麽人？！打着讓師兄為他洗靈根的主意，還不如找個地方蒙頭睡上一覺，或許還能享受一番被人捧着的待遇！”

眼見齊凱動怒，雲淵下意識覺得不好，一把将他拉住，拍着他的背安撫他。

齊凱被雲淵這麽一碰，勉強壓下怒火，扭過頭站在一邊不肯吭聲。

雲淵又輕輕拍了拍齊凱，手搭在他背上沒有拿開，看向不敢作聲的簡家修士。

“宗門不至于為個前途不明的外面人為難自己人，你們既然來了，宗門是什麽說法？”他問道，“這裏面還涉及另外一個叛門修士的事情？”

簡家那修士忙道：“真人所言極是，宗門自不可能為個外人為難真人。族叔和宗門長輩之所以會遣我等前來，乃是因為此子還帶了一件可能對真人有用之物。”

言罷，他看向另一人，那人颔首，上前施了個法術，将那樣物品展示在雲淵和齊凱面前。

他道：“此子連此物為何也說不清，只一口咬定與真人有關。因族叔檢查後的确在此物上發現了真人氣息，故而才留下了他。不知他此言當真？”

雲淵目光落在物品圖像上，整個人如遭雷劈。

修真界修士不知道那是什麽很正常，但他知道！

那是一部手機！

雲淵面露茫然，一時間居然發不出聲音來。

他對這部手機太熟悉了。他就是在某一天，突然從手機中清醒過來，以類似游魂的形式在地球飄蕩了幾日，随後莫名進入那個簡筆畫世界。

後來在簡筆畫世界中過了幾遍存稿劇情，他又投胎轉世到這方修真界，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原以為自己除非突飛升，這輩子都看不到手機這種東西了，卻沒想到居然有人手裏拿着這東西。

沉默良久，久到齊凱都回過神來開始擔憂他，雲淵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再次開口。

他問道：“這修士用過這樣東西了嗎？他有什麽訴求？”

簡家那修士道：“此子想拜入真人門下，若是真人答應他條件，他便将此物雙手奉上。”

雲淵也是一聲冷笑：“想得美。宗門底線倒是很高，也沒從他手裏強拿過來。”

簡家那修士無奈道：“宗門無法從他手中取走此物。”

話到此處，雲淵視線中終于跳出一行彈幕：人形保險櫃，您值得信賴的選擇~

雲淵：“……”

他都忘了，他開啓了超簡單模式。

滿心不快悉數褪去，化作一點兒無奈浮現在臉上，雲淵略過了這個姓邱的修士，繼續問起另一個人。

說起另一個人，簡家那修士表情便迷醉起來。

“另一人姓何，自稱與齊師弟有數面之緣，手中有一物關系到師弟道途。此物他不肯示人，只道告知齊師弟‘芙蓉錦繡’，齊師弟便知曉前因後果。”

言罷，他看向齊凱，果然見到齊凱面色微變。

齊凱見雲淵也緊跟着看向他，不由更加緊張，忍了忍才強壓怒氣道：“他想要作甚？”

簡家那修士道：“他想請師弟代為請求真人，收他做個道童。”

齊凱怒道：“做夢！”

雲淵冷聲道：“閉嘴。齊凱，你有什麽事瞞着我？”

他倒不是懷疑齊凱和其他人有什麽，而是怕齊凱報喜不報憂。那個姓何的明顯是在威脅齊凱，他還沒瞎到連這點都看不清的地步！

齊凱偏過頭，抿着唇不肯吭聲。

雲淵向簡家那群修士道了歉：“不好意思，我覺得我需要單獨和我師弟談談，麻煩幾位在這裏等一下。”

簡家那一群修士聞言忙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真人自去。”

這可是天道他祖宗，有什麽麻煩的？

再麻煩都不能麻煩！

雲淵這時候壓根沒心思和他們掰扯，随意點點頭就拉着齊凱去了遠處，嚴詞逼問他具體情況。

但齊凱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就是不肯回答，被問急了便轉過身背對雲淵，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樣。

雲淵簡直氣樂了。

“齊凱，你有本事玩什麽我不解釋我就不解釋，你有本事一輩子別和我說話！”

齊凱聞言身體一僵，猛地扭過身來大聲道：“我不！”

“你都瞞着我了，你還說不？！”雲淵氣道，“你給我說人話，到底怎麽回事兒？你真認識那姓何的？他手裏到底拿着什麽東西？”

齊凱低頭沉默好久，方勉強答道：“的确認識，他手裏所持之物對我有用，但遠遠談不上能影響我所修大道——”

“你繼續編。”雲淵冷聲道，語氣中已經染上一點兒不耐煩。

齊凱沒了聲音。

雲淵忍不住罵道：“你腦子都想的什麽？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對我說的，玩這種我就不說你來猜的游戲有意思嗎？齊凱，我話說在前面，你要是繼續這樣，咱倆就好聚好散。”

齊凱臉色更糟，站在原地掙紮了半晌，還是沒能犟過雲淵，老老實實和雲淵認了錯。

“我也未想到事情如此湊巧，竟是撞在一起了。”他道，“若那名修士當真姓何，他應當不是從琉焰派叛出，本身便是一名散修，在低境界修士中算是成名已久。”

雲淵若有所思：“成名已久……易容？”

齊凱長嘆一口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