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月華

月華的身子肉眼可見的顫抖着，她痛苦的蜷縮在地上，而手指卻牢牢黏在畫框上。她很痛，但仍是毫無聲響，一言不發。唯有面孔上不時掠過迷茫或絕望。

月無冷靜的隐蔽自己的聲息，指尖卻微微戰栗，一切似乎回到那一夜，她永遠在一旁觀看，無能為力。

可是又能如何呢？

她不知道他們是怎樣控制月華的，她救不了她。

這些年，她一直清楚她救不了月華，她連她最後的樣子都忘記了。她只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不做，她便不知道該做什麽。

月華……不，姐姐的樣子是什麽樣的呢？她看着月華，想尋找一些殘餘的影子，卻吃驚的瞪大了眼，再移不開視線。

現在的月華，真像啊……那神色像極了姐姐，很多年沒見過的姐姐，因為有脆弱有恐懼的月華，才是個人類啊，姐姐和她一樣不過是人類罷了，不會有月華的完美。

難道是……他們借助月染留下的力量改造“腦”？

此刻的月華，處于将腦內神經控制加強的狀态，于是會蘇醒一部分原本的意識嗎？

她想起自己費盡心思找到的手術記錄，她一直困惑，那個手術不過是輕微的動了大腦的神經中樞，給了他們改造的漏洞，他們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做到的。現在，謎面似乎微微露出了輪廓。

那個神秘的女人，月染，她一定留下了什麽。

月無側身隐蔽的更深，唇角卻是挾了一絲難得的弧度。

她回到家族後，就立刻翻找關于月染的資料。月染，她在家族的歷史上是一個神秘的符號。她是傳奇的女人，卻沒有留下太多的傳說。通常族人可知的，只是她的美麗與強大。

月無并沒有找到更多，她在厚厚的書頁裏尋覓不經意的只言片語，所知道的依舊只有月染在煉金術上的成就以及她為了月家付出了自己的一生。

月無若有所思的看着資料，一生那麽長，月染對家族的維護與依戀，究竟有多深……

那樣的月染，會容忍自己守護一生的家族在後人的手中毀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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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無站起身，聽見資料庫外的遠遠喧嘩，月華無論到那裏總是這樣先聲奪人。既然她回來了，她也許該再去那裏一趟，月染留下的一切，都在那裏。就算被轉移走，總歸會留存一點線索。

月無并沒有想到，這一場冒險，會引起月家的軒然大波。

家族之“劍”整整消失了半個月的時間，無論怎樣的搜索，都沒有半分蹤跡。月家，陷入一場騷亂。

然而半個月後突然自己出現的月無，憔悴而蒼白，仿佛一個無所依傍的游魂，沒有回答任何人的疑問，回到了原來的角色。

她找到了答案。

一切就像她所料到的那樣，月染留下的煉金秘術，在手術後被順利施展，改造精神，讓人成為只為家族存在的工具。

無解。

她在那個被重重機關掩映的資料庫找到關于煉金的資料時，通過月染曾經寫下的筆記揣摩出她的想法。月染的猶豫與掙紮都字字句句留在那裏，她終究把這個煉金術銘刻了自己的畫像上，由畫與怆然之戒呼應控制被施術者，等待後人發現，或永遠沉寂。

她無法放棄，只能讓一切看天意。

月無看到那“無解”兩個字時，淚如泉湧。所有的努力都化為虛有，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意義，她注定在那個夜晚後永遠失去自己的姐姐。

也許姐姐并沒有那麽重要，可是這已經是個執念。因為親情的溫暖只有她給過，月無還想要，只能把她找回。

可再也找不回。

她以為再也看不到月華面孔上人類的喜怒，可是當所有被銷毀饴盡，月華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時，竟會用緊張的神色在乎這着那個叫楚子航的少年，等到把她誘至畫像前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雖然很希望是，但是這個人，不是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