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元辰

随即葉賢就皺眉道：“靈液都留在現場了，你又不是沒看到。”

元辰道：“你答應過要給我的。”

葉賢：？？？

“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了？你這人耍賴吧？”

葉賢過于不給面子，元辰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倒是一旁的秦殷道：“之前我煉制過的靈液還留着，元兄要是想要靈液，我這也有。”

元辰：……

最終元辰也不知道是生出了什麽心思，就淡淡道：“既然如此，多謝秦兄了。”

秦殷頓時喜出望外。

葉賢聽到元辰這話，不由得就瞥了元辰跟秦殷一眼，随後他就高興的一把拉起謝辰的手道：“阿辰，沒事了，咱們走吧！”

元辰：……

葉賢跟謝辰離開之後，秦殷就取出了靈液，元辰看了一眼，拿在手中淡淡說了一句多謝，便沒了下文。

秦殷這會想跟元辰說兩句話，元辰卻道：“秦兄身體虛弱，還是早些回去調養吧，在我這我也沒什麽東西可招待的。而且，我馬上也要練功了。”

秦殷：……

明顯能感覺到元辰是找借口，但秦殷聽到元辰讓他早些回去調養，心中還是熱了幾分。

最終秦殷抱了一絲淡淡的期待，就開口道：“我筋脈受損，不知道元兄可否用功力幫我舒緩一二？”

Advertisement

說完這句秦殷又急忙道：“主要是同行的師兄弟并沒有跟我功力相仿的，丹師協會的前輩們我也并不熟悉，只有元兄你……”

元辰眉頭微微皺起。

秦殷看着元辰的表情，知道這次可能是自己冒昧了。

而元辰這會沉默了許久，莫名卻想到葉賢當時用神魂力救秦殷的場景。

目光閃了閃，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思，元辰最終低聲道：“那好吧，以後你每日未時過來，我幫你調理一個時辰。”

秦殷沒想到元辰居然會答應，頓時喜出望外，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幾分希望。

可秦殷卻完全不知道元辰答應這件事是出于一個什麽樣的心态。

·

葉賢跟謝辰回到住處的時候，就看到藺千秋跟掌門兩人坐在屋內相談甚歡。

葉賢：……

呵呵，這倆糟老頭子，一看就沒什麽好事。

掌門見到葉賢回來，立刻笑眯眯地道：“葉賢回來了。”

葉賢懶洋洋地道：“是啊回來了。”

說完，葉賢又小小瞪了掌門一眼道：“掌門您為什麽要帶藺前輩來我的房間啊？我的房間又小又擠，一點都不如您的房間大，您還是帶藺前輩去你房間聊天吧。”

掌門沒想到葉賢會這麽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一時間微微瞪大了眼，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藺千秋微微一笑道：“我是來給葉小友你送令牌的，來的時候你不在，我就跟你們掌門多聊了一會。”

葉賢目光一動：“令牌？”

藺千秋這會就取出一枚靈玉制作的圓形令牌，遞給了葉賢。

葉賢接過那令牌，放在手裏看了看道：“成色不錯啊這玉。”

掌門：……

藺千秋反而笑了笑道：“葉小友眼力不錯，這玉出自昆山，是千年靈玉。”

葉賢點點頭道：“那确實還成。”

說完葉賢又問：“這令牌是用來幹什麽的？”

藺千秋目光微動，有點詫異：“葉小友不知道？”

葉賢：？？？

“我為什麽要知道啊？”

掌門為葉賢捏了一把冷汗，但看藺千秋還沒有責怪的意思，掌門就謹慎地解釋道：“藺丹師，葉賢這才進我們天衍宗沒多久，之前他是西荒大陸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而且他在天衍宗也不是丹院弟子，所以對丹閣了解不多。還望你不要見怪啊。”

藺千秋眉頭微微一挑，愈發詫異，他本來還以為葉賢說他不是這個大陸的人是想隐瞞師承，可沒想到葉賢居然真的不是。

而且西荒大陸，如果他沒記錯，那個大陸的靈氣水平要比中州大陸低很多啊？

沉默片刻，藺千秋道：“沒想到西荒大陸也有葉小友這樣的人才，是我見識短淺了，不怪葉小友。”

說完，藺千秋又笑笑道：“有了這令牌，葉小友就可以随意出入丹師協會，我看葉小友天賦很高，說不定過不了多少年，就能成功加入我們丹師協會了。”

葉賢聞言，目光一動，這會就往床上一坐道：“是嗎？那藺前輩可太看得起我了。”

說完，葉賢又嘆了口氣道：“不過我現在是真的太累了，今天得早點休息，要是藺前輩除了送令牌之外沒有別的事，我就先睡了？”

掌門：……

葉賢可真敢說啊。

可藺千秋也不惱火，反而笑了笑道：“倒是沒有別的事，不過我很欣賞葉小友的煉丹天賦，若是葉小友願意，随時都可以來丹師協會找我。”

葉賢笑笑：“好說好說。”

藺千秋微微沉默了，過了片刻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

葉賢伸了個懶腰：“好走不送。”

藺千秋：……

掌門尴尬的要命，只能親自把藺千秋送了出去。

過了一會，掌門回來，就看到葉賢坐在床邊，對着一個偌大無比的蛋玩。

掌門見到那蛋瑩瑩發光，覺得很是神奇，但這會他還是忍不住道：“葉賢啊，你這脾氣要改改，藺丹師這個人可不如我脾氣好，你要是得罪了他，日後在中州大陸都很難立足啊！”

葉賢聽到掌門這話，不由得笑笑：“掌門你是不是傻，他大概是想收我為徒呢，但我不願意，就算了吧。”

掌門眉頭一皺道：“胡說，藺丹師剛才可從沒跟我提起這個話。”

“別的東西不送，特意送個令牌，不就是想讓我自己去丹師協會麽？到時候我送上門了，他再随意一拉攏，但凡有點心的，肯定就被拉過去了。而且他肯定是不可能讓我跟他當平輩，不是想收徒是什麽？”

掌門：……

好像葉賢說的有點道理？

但掌門仍是覺得葉賢有幾分自作多情。

可想了想，如果藺千秋真是那麽想的，葉賢這麽做，斷了藺千秋的念頭也是好事。

這麽一想，掌門就道：“不管怎麽說，那都是前輩，你還是客氣點。”

葉賢：“哎呀知道啦！”

掌門跺腳道：“德行！”

葉賢嘻嘻一笑，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掌門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掌門：……

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于是沉默了一會，掌門又懶得去想藺千秋的事了，就問葉賢：“晚上吃什麽？”

葉賢瞥了掌門一眼：“你怎麽就知道吃？”

“你怎麽跟掌門說話的？”

葉賢撇撇嘴道：“你哪有一點掌門的樣子。”

掌門：……

倒是謝辰，有點無奈了，這會就走上前來，把桌子上的茶杯收拾了就道：“葉賢氣虛，晚上最好吃點清淡的，我炖個湯吧。”

葉賢道：“黃豆豬蹄湯！”

謝辰微笑：“好。”

掌門暗戳戳搓手。

·

戌時，剛好掌燈，葉賢的小屋子裏熱熱鬧鬧的，擠了好幾個人。

葉賢坐在軟塌上，一口一顆葡萄，吃得不亦樂乎，謝辰則是在一旁把菜切好了裝盤。

小金蛟和陳源在一邊玩龍蛋，掌門負責給兩個炖着湯的爐子生火。

為什麽是掌門生火呢？

你問葉賢，葉賢也不知道啊。

這會葉賢看着爐子上咕嘟咕嘟冒氣的大砂罐就道：“掌門你火力小點，別糊了！”

掌門無奈，只有把火力調小點。

左邊的爐子上炖着黃豆豬蹄湯，炖了一下午了，湯都隐隐看得出白色，豬蹄都煮化了，那湯簡直濃稠極了。

而另外一鍋則是老母雞高湯，一會涮着菜吃的。

謝辰切好了菜，陳源跟小金蛟立刻就湊上來，兩人一人端了一大碗菜，齊簇簇地放在了火鍋邊上，嘩啦啦往裏下。

謝辰最後就切了一把蔥花，葉賢又起身弄了點胡椒和香菜，往滾燙濃白的高湯裏一撒，立刻就可以吃了。

葉賢身體有點虛，這會就自己先舀了兩個軟爛的豬蹄，就着小半碗湯和一勺黃豆，滋滋有味地啃了起來。

其他幾人則是圍着火鍋大快朵頤，一會，就吃的滿頭大汗。

葉賢一開始還怕燙，就用筷子，等到豬蹄涼一點，立刻就上了手。

這豬蹄是真的炖的軟爛噴香，只是一嗦，軟滑的肉便跟鮮濃的湯汁一起在嘴裏化開了，尤其是筒骨裏的骨髓凍和湯汁，軟顫顫攪和在一起，要多鮮美有多鮮美。

葉賢吃的滿嘴是油，十分滿足，這邊豬蹄吃完，立刻又有謝辰幫他涮好了羊肉片和香菇。

調好的麻醬加腐乳一起，滴兩滴辣油，灑上芝麻和花生碎，羊肉片在裏面一裹，沾滿醬汁再入口，簡直香得不得了。

葉賢正吃得不亦樂乎，忽然他目光動了動，像是感受到什麽，便默默擡頭朝外一看。

這麽一看，葉賢就對上了一雙十分清冷的鳳眸。

葉賢：……

而四目相對，那雙眸子迅速就消失了。

葉賢嘴角抽搐了一下，搖搖頭，垂眼繼續吃。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掌門臉上紅紅的，似乎有點醉意，心思活絡着便拉了大家一起玩骰子。

氣氛正好呢，沒有人不同意。

不過這邊骰子剛弄好，謝辰卻發現葉賢不見了。

謝辰愣了一秒，掌門就道：“估計是去茅房吧，咱們這裏安全得很，先不管他。”

謝辰想了想，覺得也是，便坐了下來，沒有多想。

·

庭院裏，風有點大，有點清冷，小院子裏的幾個房間裏都亮着燈，而院子裏的燈籠卻沒有那麽亮，尤其是池塘邊，樹下都是一片黑漆漆的陰影。

葉賢偷偷端了一碗豬蹄湯出來，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就看到了一襲立在池塘邊樹下的白影。

心頭動了動，葉賢還是走了過去。

元辰感覺到葉賢過來，下意識就皺眉轉身：“你來幹什麽？”

葉賢吓了一跳，差點沒把手裏的湯潑了。

元辰回過眼，看到葉賢手中那碗豬蹄湯，神色有些微的愕然。

葉賢自己撓了一下頭，沉默兩秒，把豬蹄湯遞過去道：“請你喝湯，白天你幫了我，謝謝。我那時候也不是故意對你發脾氣的。”

主要是他覺得元辰一個人好像也挺可憐的，看着他們都在吃東西，自己卻沒得吃。

而且葉賢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元辰其實也沒做錯什麽，就是說的話有點不讨人喜歡而已。

元辰：……

看了一眼葉賢手中還冒着袅袅熱氣的豬蹄湯，元辰沉默了片刻，道：“我辟谷了。”

葉賢無語道：“辟谷又不是不能吃東西。”

元辰：……

想了想，葉賢又道：“你不吃算了，我給瓶丹藥你吧——”

話音剛落，葉賢手裏的豬蹄湯就被奪了過去。

葉賢：……

嘴角抽搐了一下，葉賢想着，元辰的性格還是跟當初一樣啊，口是心非這點從來都沒改。

于是葉賢就又補充道：“你慢點，還燙呢。”

元辰微微吸了一口氣，沒說話。

葉賢想了想，又道：“那我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元辰心頭一顫，立刻道：“站住！”

葉賢步子一頓：“幹嘛？”

元辰目光閃了閃，低聲道：“我有話要問你。”

葉賢沉默了一下，停住了步子，道：“問吧。”

元辰想了好一會，道：“我很招人煩麽？”

葉賢：……

為什麽老是喜歡問這種送命題？

不過思索了一下，葉賢還是誠實道：“有一點，主要是你說話不太好聽。”

“你從小聽的好話還少麽？”元辰反問。

葉賢：……

過了許久，葉賢撓撓頭道：“這要怎麽說呢，就算聽的好話不少，也不代表我就喜歡聽壞話啊。”

元辰沉默了片刻，微微抿了唇，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葉賢這會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其實敖辰小時候跟阿辰性格很像，雖然話少，但我覺得還挺好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就出了你這個人格——敖辰是怎麽想的？”

元辰默然許久，最終搖搖頭道：“我不能說。”

葉賢啞然。

不過葉賢也沒生氣，就道：“不想說就算了。”

說完這句，葉賢忍不住又提醒道：“湯冷了。”

元辰：……

“知道了，我會喝的。”

“冷了就不好喝了。”

“……”

最終元辰就在葉賢的注視下，慢慢喝起了那碗黃豆豬蹄湯。

喝了兩口，元辰臉色忽然變了變，道：“這湯是當年……”

葉賢本來想走，聽到元辰這話，不由得露出一點意外的表情，道：“咦你還記得啊。”

元辰神情有點古怪地點了點頭：“嗯……”

葉賢驚訝道：“都過了三百年了，你居然還記得。”

元辰沉默了片刻，心想不記得也難。

當年敖辰的老爹是仙界著名的花心龍王，沒少亂搞，敖辰一百多歲的時候，他又娶了一個人族的虛仙，生了個人龍混血。

那會那個虛仙為了給混血龍崽子喂奶，就天天讓宮女在宮裏熬黃豆豬蹄湯。

葉賢偶爾跑去玩，偷嘗了一次，覺得味道特別好，就慫恿敖辰去偷給他。

敖辰那會還小，也傻不拉幾的，真的就天天去偷，而且偷的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直接給人一鍋端了。

如此過了好幾天，那虛仙還以為有人要暗害她的崽，就鬧到敖辰他爹那去了，結果被發現是敖辰偷的，敖辰就被他親爹吊起來狠狠抽了一頓。

思維到此，元辰臉色微微變了變，覺得這件事真是他童年陰影了。

葉賢這會看着元辰的神情，忽然眉頭一皺，低聲道：“可是不對啊，你說你是敖辰在仙魔大戰之前分裂出來的人格，為什麽會記得那麽小的事情呢？”

元辰啞然。

過了許久，元辰淡淡道：“我們只是性格分開，但記憶還在。”

葉賢有點糊塗。

元辰抿了一下唇，難得耐心地解釋道：“人在做選擇的時候，多數時候會搖擺不定，就像當初給你偷湯，就會有兩種不同的想法，久而久之不同選擇多了，想法越來越走向不同的極端，敖辰沒辦法掌控，幹脆就分裂成了我們兩個，不同時候由不同的人格控制。”

葉賢似懂非懂。

過了一會，葉賢好奇道：“那當初給我偷湯的時候，你這個人格是怎麽想的？”

元辰：……

就在葉賢以為元辰不會說的時候，元辰面無表情地道：“如果是我，就不可能做一鍋端的蠢事了。”

葉賢愣了一秒，笑了。

元辰沒說話。

葉賢這會又催道：“哎呀別瞎扯了，快喝，湯冷了！”

元辰：……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此時此刻的元辰并不想跟葉賢鬥嘴，而且，這個湯的味道真的是很熟悉。

想了想，元辰就低頭，一口口喝了起來。

“你嗦一口那個骨髓，很香的。”葉賢在一旁指點道。

“……”

“不要浪費啊。”

“閉嘴。”

“骨髓明明就很香。”

“我不吃，你要吃你自己吃。”

“那你給我啊，我自己吃。”

“……”

葉賢正饒有興趣的逗着元辰，忽然他心頭顫了一下，然後他就一下子回過頭。

接着，葉賢就看到謝辰拿了一件柔軟的披風靜靜站在身後不遠處。

葉賢愣了一秒，莫名有點心虛。

他正想走過去，謝辰卻已經走了過來。

這會謝辰看了臉色微微有點陰沉的元辰一眼，道：“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去？”

元辰沒說話。

謝辰目光動了動，又把披風給葉賢披上，道：“小心凍着。”

葉賢把自己整個人裹進披風裏，臉上微微發紅，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最終葉賢拉了一下謝辰的手，低聲道：“阿辰我們進去吧。”

謝辰笑了笑道：“你不跟他多說兩句話？”

葉賢愣了。

而還沒等葉賢說什麽，元辰就已經冷冷拂袖而去。

葉賢：……

他這會莫名有點想叫住元辰，但謝辰在一旁，他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明明是同一個人的兩個人格。

但在葉賢看來，是真的像兩個人……

謝辰這會靜靜看了元辰離開的背影一眼，嘆了口氣，接着他就道：“先進去吧，我有話跟你說。”

葉賢心頭一跳，突然有點心虛，但這會他也沒法反駁什麽，就把自己頭埋在披風裏，跟着謝辰一起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