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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顧蘇到了小區門口,程景時急匆匆地開車走了,顧蘇走了兩步,白晃晃的陽光在眼前炸開,她不由得一陣暈眩,靠在了保安室的牆壁上。

“我就覺得納悶,那個女的來過好幾次了,都是帶着帽子和墨鏡,好像生怕別人認出她來一樣,她說她姓王,問了我兩次業主的事情,有次業主在家,我讓她登記一下進去,她卻忽然說有事走了。”

“那你和我描述一下她的衣着。”

“個頭還行,比我矮一點,衣服吧,我也沒什麽印象,哦,她喜歡穿緊身衣和短裙,身材不錯,還有,嘴唇塗得很紅呢,乍眼一看還以為嘴裏在噴火呢。”

“她說話什麽樣?”

……

顧蘇昏沉沉的,好一會兒才聽出這是章承煜的聲音,驟然之間他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對啊,怎麽沒想到他呢?他能找到顧長慶,也一定可以找到咕嚕!

她拼盡力氣撞開保安室的門,裏面的人一下子回過頭來,章承煜的心頓時抽緊,強忍着扶住她的欲望,皺着眉頭說:“你看你都成什麽模樣了?趕緊坐下來歇着。”

的确,此刻的顧蘇臉色慘白,雙眼紅腫,好像下一秒就要暈過去,可她怎麽可能去歇着?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血肉,陪着她相依為命地渡過了兩年的時光,那就是她的命啊!

她的雙唇顫抖着,幾近渴求地看着章承煜:“有線索嗎?”

“媽都和我說了,我覺得這裏面有疑點,這麽短的時間能迅速從公園裏把孩子帶走,看起來像是預謀已久,”章承煜沉聲說,“出n市的交通要道警察已經在布控了,我先來這裏碰碰運氣。”

“看,就是這個人!”一旁的保安叫了起來,他們倆迅速地朝着監控屏幕看了過去,只見小區進進出出的人流中,有一個戴着墨鏡的女人左顧右盼,旋即跟着一個大媽進了小區,一下子消失在監控裏。

這個女人,就是劃成了灰都認識,章承煜和顧蘇對望一眼,齊聲叫了出來:“石夏蕊!”

石夏蕊怎麽會知道顧蘇回來了?兩個人明明沒有任何交集。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章承煜調出了石夏蕊以前的電話,打過去已經是關機狀态,以前她住的公寓早就因為債務問題被賣掉,章承煜只好找到她以前的公司和經紀人,輾轉弄到了她的地址。

顧蘇要跟着去,卻被章承煜嚴厲地阻止,她現在的狀态,要是這次尋找是一場空的話,只怕精神當場要崩潰,反而添亂。

把顧蘇交給鄒奮,章承煜驅車前往石夏蕊的住處。

石夏蕊現在住在城市副中心邊緣的一個小區,外牆已經有點老化了,重新粉刷過的石灰深深淺淺,在陽光下,那鮮豔的顏色也掩蓋不住裏面的破敗。

兩年前石夏蕊算是紅過一陣,被戳穿騙局後,章承煜狠狠收拾了她一頓,再加上她素行不良,以前被她得罪過的人翻出了舊賬,她的人氣被迅速揮霍殆盡,無法翻身。

這樣的小人物章承煜自然無暇再關注,也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有可能對顧蘇下手。

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反應,章承煜直接讓人撬了門。

裏面有點亂,客廳的沙發上零亂地散落着一些衣服,茶幾上有喝了一半的飲料,卧室裏的被子也沒有收拾。

章承煜轉了一圈,沒發現孩子的影子,倒是在書房的書桌上發現了幾張塗寫得亂七八糟的紙,紙上好幾個地方都寫着顧蘇的名字,用力之猛,幾乎把紙都戳破了,而名字上打着大大的叉叉,旁邊還畫了幾個觸目驚心的骷顱頭。

這個女人不思悔改,反而把怨氣都轉移到了顧蘇身上。

章承煜的眼神懾人,這一次,一定要讓她徹底嘗到苦果。

如果是石夏蕊把孩子帶走,她應該沒有這個膽量傷害殺害或者賣掉,最有可能的是,她把孩子帶到某個地方,讓顧蘇嘗嘗錐心之痛,然後随便往哪裏一丢了事。

章承煜在書房裏翻找了一會兒,在字紙簍裏又找到幾張揉成一團的廢紙,上面畫着亂糟糟的迷宮圖,他心裏一動:顧芸以前很喜歡迷宮游戲,手機裏好多這樣的app。

難道石夏蕊演顧芸演上了瘾到現在還難以自拔?她又會把孩子藏到哪裏呢?

☆、第 52 章

下午四點,距離咕嚕失蹤已經将近六個小時。

外面尋找的人都互相通了電話,沒有找到孩子,公安局那裏有了回信,火車站、汽車站的檢票口都張貼了照片,也通知了所有的協警、保安嚴密監控,可截止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鄒奮已經在各大論壇和社交平臺上發布了信息,閱讀量已經破了三十萬,網友都很熱心,發過來好些相似的孩子照片,經過辨認卻都不是咕嚕。

章承煜在石夏蕊所住的小區附近搜索了一遍,一無所獲,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要是到了晚上找人就更麻煩了。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顧蘇終于忍耐不住打來了電話。

“有消息嗎?”她的聲音嘶啞,喉嚨幾乎發不出聲來。

章承煜的心髒一抽,無法控制的心疼湧上心頭:“別着急,我會盡力找。”

“真的和那個女人有關嗎?”顧蘇喃喃地問,“我到底什麽地方對不起她,是她自己異想天開來扮成我姐,最後雞飛蛋打,是她害了自己,為什麽要來害我和咕嚕……”

章承煜腦子裏忽然閃過什麽:“你和你姐有沒有什麽約定過的秘密場所?”

“秘密場所?”顧蘇茫然思考了片刻,“小時候躲貓貓算不算?我們老喜歡躲到閣樓上。”

“你再想想,有沒有什麽特別值得你們紀念的地方?尤其是她曾經記到日記裏去過的地方。”章承煜提醒。

顧蘇忽然驚呼了一聲:“我想起來了,高三的時候我姐有段時間成績下降得很厲害,老師來家訪後她和爸媽大吵了一架出走了,我在旁邊的一座建築工地找到了她……”

“建築工地?”章承煜心裏一動,他忽然記起在咕嚕失蹤的公園附近有一棟爛尾樓,以前一家公司開發的酒店項目,前陣子因為資金問題停工,公司老總在倒閉前還曾經來聯絡過章合,問他有沒有興趣收購這棟爛尾樓。

“對,我還記得那棟還沒造好的樓裏面象迷宮一樣,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她,她在裏面哭,我們倆還約好了,要是以後離家出走就到那裏去,讓爸媽急一急再假裝找到人。”顧蘇努力回憶着。

章承煜一下子挂了電話,跳上車子朝着那個方向疾馳了起來。

爛尾樓灰撲撲的,外立面就是光禿禿的水泥,玻璃窗都沒裝好,遠遠看去,那窗戶就好像一個個黑洞。

樓房一共二十多層,整個都是框架結構,裏面的內框架完成了一大半,有的砌了牆,而有的還沒有分隔,和石夏蕊畫在紙上的迷宮倒有那麽幾分相像。

樓梯都是水泥澆好的,只是沒有扶手,章承煜讓幾個手下散開了尋找,自己則從最中間的那層慢慢往上走去。

一些剩餘的空心磚亂七八糟地堆放着,還有幾個零散的腳手架,角落裏都是灰,風聲在空蕩蕩樓宇間呼嘯。

忽然,章承煜的眼睛一亮:樓梯的轉角處有半個腳印!

腳印是後半個腳跟,看起來約莫三十六七碼,和石夏蕊的尺寸差不多,章承煜屏住呼吸,沿着牆壁一步步地往上走去。

嗚嗚的風聲傳來,夾雜着細細的哭泣聲,聲音越來越清晰。

章承煜無暇細想,三步并作兩步急沖了上去,頓時僵在了原地,只見咕嚕趴在地上,整個人都萎靡不堪,偶爾擡起頭來哭泣抽噎幾聲,而她身後就是幾近落地的窗戶,窗戶外就是空曠的藍天。

一見到他,咕嚕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哭聲驟然變響,往後退着爬了一步:“壞人!”

十多層的高度,掉下去可能會摔成肉泥。

章承煜的心髒驟然抽緊,腦中有瞬間的空白,手心全都是汗。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孩子的名字,用自己都難以想象到的溫柔語調叫了一聲:“咕嚕……我不是壞人……”

“打媽咪的壞人!”咕嚕哭着又往後爬了一步,眼看着就要到窗口了。

章承煜的腦袋“嗡嗡”作響,那後退的小手好像扯着一根看不見的繩子,而繩子的另一頭就綁在他的心髒上。

他不假思索地叫道:“咕嚕不是的……其實我是你的爸爸……真的,不是要打你媽媽,是爸爸很想你,想咕嚕。”

爸爸?咕嚕的眉頭皺了起來,很是困惑,壞人怎麽一下子變成了爸爸?而且,怎麽又多出了一個爸爸?

說時遲那時快,章承煜一下子就竄了上去,一把就把咕嚕從地上揪了起來放在了裏面的牆角裏,他的手腳發軟,這才半跪在地上長出了一口氣。

咕嚕顯然非常害怕,手指使勁地扣着牆壁嚎啕大哭了起來,她的聲音已經嘶啞,一雙眼睛揉得通紅,臉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紅。

章承煜摸了摸口袋,沒找到什麽可以哄騙小朋友的東西,只好随手從袖扣拽下了一顆袖扣,把亮閃閃的鑽石在她面前晃了晃:“漂亮嗎?不哭了就送給你。”

咕嚕連理都沒理他,嘶聲叫着:“媽咪……咕嚕要媽咪……”

章承煜從來都沒有應付小孩的經驗,親戚的孩子都很怕他,只要他瞟一眼都會乖乖聽話,可現在,他被哭得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別哭了!你再哭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威脅道:“到時候那個怪阿姨就會回來把你抱走,你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咕嚕一下子止住了哭聲,定定地看着他。

章承煜騎虎難下,索性走到了樓梯旁吓唬她:“怪阿姨才是壞人,她會變成大老虎咬人的。”

呼嘯的風聲很是應景,咕嚕吓得一下子松了手朝着他走了兩步:“不要……要媽咪……”

章承煜愣了一下,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邁開的腳。

咕嚕踉跄了一下,驚恐地左右看了看,顯然,對怪阿姨的恐懼戰勝了她的心理障礙,她跌跌撞撞地朝着章承煜走去,伸開了雙臂:“抱抱……找媽咪……”

她一頭紮進了章承煜的懷裏,奶香夾雜着汗酸味兒直沖章承煜的鼻腔,稚嫩而滾燙的肌膚碰到了他的臉頰。

心髒深處仿佛被一根羽毛輕掃了兩下,章承煜忽然覺得心癢難耐,一種從未有過的柔軟湧上心頭,他再也無暇細想,一把抱住了咕嚕,朝着樓下奔跑了起來。

等顧蘇他們趕到醫院,咕嚕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她的手背紮着針,臉頰上的紅稍微褪下去了一點,護士正在替她換瓶,看到顧蘇忍不住責備:“孩子都燒到四十度了,再晚來一會兒,腦子燒壞了你找誰哭。”

顧蘇抓着咕嚕的另一只手放在胸口,眼淚撲簌簌地就往下掉。

所有的人都在,也都長舒了一口氣,孫晴和顧長慶一個勁兒地感謝章承煜,章承煜也沒多說,只是默默地看了顧蘇一眼,告辭走了。

沒走出幾步,程景時從身後疾步走了上來,站在章承煜面前。

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目光沉郁地打量着對方,仿佛在各自掂量着對方的斤兩。

“謝謝。”程景時率先開了口。

莫名的煩躁充斥着全身,章承煜冷冷地說:“不用客氣,和你無關,也無需你道謝。”

“還沒恭喜你,聽說你好事近了?”程景時微笑着說。

章承煜的眼神一滞:“誰說的?”

“你這陣子和沈家千金出雙入對的,大家都這麽說,”程景時的神情自若,“到時候來讨一杯薄酒。”

章承煜輕哼了一聲:“你程景時什麽時候也成了聽這種小道八卦的人了?”

“偶爾聽之,有益身心。”程景時聳了聳肩。

章承煜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你這麽關心,是不是因為你自己心裏發虛沒底?”

程景時嘴角的笑容一僵,還沒等他回擊,章承煜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只留給了他一個背影。

坐在汽車裏,章承煜并沒有馬上開車,而是拿出了手機調出了一張咕嚕睡着的照片。剛才隐隐橫亘在他胸口的困惑冒出了腦海,咕嚕會走,走得還挺順溜。

仔細看着咕嚕的臉,長得的确很像顧蘇,只是那雙耳朵在躺下的時候從頭發中露了出來,耳垂肥厚,稍稍外翻,有點招風的感覺,和他小時候挺像。

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心頭的疑惑越來越濃,拿起手機給徐建國打了個電話:“能幫我查個婦産醫院嗎?好像叫什麽麗,在新區那邊。”

“老大吩咐,在下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徐建國笑嘻嘻地說。

“蘇蘇去那裏做過流産,我當時查過,所有的記錄都很完整,顯示手術成功,可現在我有些懷疑。”章承煜幾乎一口氣說完,這個念頭一起,他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滞了,心髒在胸腔撲通撲通地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來。

“你懷疑你老婆騙你?”徐建國對他們的事情略有所知,“婦産我并不是太熟,時間也已經太久,有點難度,不過我會想辦法,你等我給你消息。”

挂了電話,章承煜靠在椅背上思索了片刻,心情漸漸平複,告訴自己不用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當時他也是抱着一線希望,可最後的結果讓他心碎。

手機上的照片不知什麽時候又被調了出來,沒有了嘶聲吵鬧,此時此刻的咕嚕就好像一個安靜的天使。

他摸了摸屏幕上的臉,剛才那抱着咕嚕時那柔軟的觸感再次湧上心頭,很玄妙。

他向來不喜歡孩子,難道就因為咕嚕是顧蘇生的,就讓他放下所有戒備,繳械投降?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幾乎是在同一秒他按下了接聽鍵:“老徐有消息了?”

“什麽老徐,是我。”陸文城沉聲回答,“趕緊回來,出事了,東灣三號地塊開标被六安拿走了,我們懷疑有人洩标。”

☆、第 53 章

章合和龍雲在h市的合作可以說是相當不順利,龍雲是住宅地産老大,機構龐大,就好像一架航母,船身沉穩掉頭不易。

前兩年地産市場跌入低谷,h市也不例外,照章合的意思,拍下的那塊地應該審慎起見,打個時間差,走精品路線,而龍雲卻有它的操作流程,兩家負責這個項目的經理為此起了争執。

當然,這裏面少不了六安的各種小動作,讓兩家的矛盾日益加深。到了最後,樓盤開盤正在樓價最低谷,積壓了相當一部分,和龍雲的合作也走到了盡頭。

東灣三號地塊是章承煜準備在n市重整住宅市場重拾信心的第一槍,投标書進行了上下好幾輪的論證,有近百分之九十的成功幾率。

“章總,東灣土地面積将近一萬平米,建築面積二十多萬平方米,我們的标底樓面價達到了五千六百一平方,在現在這個行情價格已經相當可觀,另兩家遠低于我們,只有六安比我們多了二十五一平方,最後這塊地被六安奪走。”今天在現場的經理彙報着,神情懊惱。

總經理辦和招投标部為這個項目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大家都非常沮喪。

陸文城今天因為和龍雲的人洽談h市的後續沒去現場,他拿着自家的标書神情凝重:“我認為六安有竊取商業機密的嫌疑,标書很有可能洩漏,我建議報警。”

投标經理有些猶豫地看向章承煜:“這……僅憑這個底标的事情,證據不足啊。”

章承煜的目光陰冷,一字一句緩緩地開口:“報警,寧可錯報,也不能姑息。”

大家一起研究了一下細節,将招投标所有檔案和電腦封擋,由總經辦和市局經濟犯罪調查科聯絡報案。

會議終于結束,陸文城和章承煜一起走出了會議室,這陣子事情太多,大家都好像有點疲于奔命的感覺。

剛回到辦公室,沈思雨就推門而入,笑着說:“文城,承煜,今晚盧山的新電影首映,我們去捧個場?”

盧山是紅極一時的言情小說作家,最近幾年跨行當起了導演和編劇,改編的愛情電影把一些男男女女煽情得潸然淚下。

“我今晚有約,你們倆去吧。”陸文城識趣地回避。

沈思雨帥氣地打了個響指:“知道你忙,最近在泡哪家美女,帶來一起去玩呗。”

“就怕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到時候你拿眼睛白我。”陸文城沖着她擠了擠眼。

章承煜皺着眉頭看着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一語不發。

沈思雨敏感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不由得放柔了語調:“怎麽了?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嗎?”

“你們倆都在,正好說個清楚。”章承煜淡淡地開口,“思雨,那天我沒有一下子拒絕你,是怕你一時接受不了,我不相信以你的聰明,這幾天不會看不清楚,我對你,只有朋友之誼,沒有男女之情。”

沈思雨的臉刷地一下白了,好一會兒才顫聲說:“沒關系……我願意等……”

“你不是我喜歡的那一型,”章承煜打破了她的幻想,“你既然喜歡盧山的小說就應該明白,有時候愛情就是那麽突如其來,就好像化學反應,我們倆,沒有那種感覺。”

“為什麽沒有!不是還有成語叫日久生情嗎?”沈思雨有些失控地叫了起來。

陸文城慌了,上前勸說:“思雨你冷靜一下,承煜你少說一句……”

“思雨,現在給你幻想那就是在害你,你好好想想,我不想我們之間到了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章承煜皺着眉頭看着她。

“那個顧蘇……她有什麽好?我到底什麽地方比不上她?”眼淚不斷地滑落臉龐,又迅速地滲入了衣領,沈思雨惡狠狠地抹了一把,喃喃地問。

章承煜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顧蘇的臉龐從他的腦海掠過。

為什麽會這樣刻骨銘心,他無從得知。

或者,顧蘇早已經成了一份他的執念,越是無法觸及,越是思之若狂。

他睜開眼睛,目光透過空氣,落在某處不知名的地方,眼神溫柔:“思雨,沒有好不好,只有愛不愛。”

沈思雨呆呆地看着他,捂住了唇哽咽着跑出了辦公室。

陸文城追了兩步,頹然一拳砸在了門上:“你們兩個……這牛角尖到底要鑽到什麽時候?”

“你什麽時候成了她的說客了?”章承煜瞟了他一眼。

“我……我這不是看你一個人孤單單的難受嗎?”陸文城長嘆了一聲,“你不像我,單身過得有滋有味的,不想讓婚姻套牢,我知道你心裏喜歡的是顧蘇,可人家不要你了,你再這麽吊着有意思嗎?”

“我不信她對我沒感情了。”章承煜的目光深邃。

“就算有感情又怎麽樣?你做個便宜爸爸嗎?”陸文城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章承煜思考了片刻,忽然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陸文城幾乎以為他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變傻了。

“文城,就算是便宜爸爸,好像也挺有意思。”章承煜的喉嚨裏咕嚕了一聲,“有個小東西抱在懷裏,感覺也不壞。”

陸文城撫了撫額:“你這是中蠱了,我不和你說話,再見。”

他轉身要走,章承煜叫住了他:“等一等。”

盯着陸文城的眼睛,章承煜問:“文城,你和我說老實話,那天我喝醉了,思雨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

陸文城愣了一下,目光閃爍,支支吾吾地說:“早上啊,她不和你說了嘛?”

章承煜的面色一冷:“真的嗎?那天她額頭上有傷是怎麽回事?”

“這……”陸文城苦着臉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文城,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有時候好心反而害了她,”章承煜輕嘆一聲,“女人要是執拗起來簡直可怕,那個石夏蕊就是一個例子,你不能再縱容她了。”

一連兩天,顧蘇和咕嚕就好像連體人似的,須臾都無法分開,咕嚕有時候睡到一半就會抽搐起來,哭得驚天動地,到了後來都要顧蘇把她抱在懷裏,聞着媽媽的氣息才能睡得安穩。

而顧蘇也時常半夜會被噩夢驚醒,只有拽着咕嚕的手才能稍稍安心一點。

警方一直在尋找石夏蕊,可石夏蕊卻好像一下子失蹤了似的,沒有人影,這個隐患沒有消除,顧蘇一刻都無法安心。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咕嚕不知道怎麽忽然會開步走路了,幾乎一天功夫就走得十分穩健。

她自己也覺得很新鮮,再也不粘着顧蘇要抱抱了,整天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偶爾摔上一跤也不哭,嘴裏還嘟囔着“壞人”“爸爸”幾個莫名其妙的字眼。

周末的時候,程景時邀請她參加家裏的一個非正式聚會,他的姑姑辦了一個畫展,順便慶祝五十歲生日。

顧蘇并不是很想去,她的身份有點尴尬,到底算是女朋友還是朋友?可程景時為此特地興致勃勃地替她準備好了禮物,還硬拽着她一起去買了套衣服。

鏡子裏的她長裙飄逸,眉目如畫,程景時非常滿意,湊到她耳邊說:“我姑姑是個藝術家,專攻西洋油畫,你一定會和她有共同語言的。”

畫展在美術館的一個展廳舉行,舉辦得很是隆重,程景時的姑姑程若敏在n市的藝術圈稍有名氣,好些人都來捧場,門口的花籃就擺了一長溜。

程若敏和程景時有幾分相像,書卷味很濃,人也沉靜娴雅,和顧蘇聊了幾句以後就被人叫走了,程景時又領着她見了好幾個長輩。

不知道是不是顧蘇敏感,她總覺得好多人都在不經意地打量着她,偶爾交彙的眼光中透着好奇。

“景時,姑父讓你去幫個忙,電腦連接的投影儀出問題了,ppt卡了。”程景時的姐姐程景蘭從遠處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程景時歉然地對顧蘇笑了笑:“你呆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有我在你害怕人把她吃了嗎?”程景蘭嫣然一笑,挽着顧蘇的手,“走,我帶你去那邊坐一會兒。”

展廳的一邊是個休憩的區域,擺放着各種冷食供大家自取。程景蘭一邊走一邊熟稔地和人打招呼,随口說:“你還挺有本事的,景時從來沒這麽鄭重對我們提起過一個女人。”

顧蘇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們一直以為他是為了争一口氣玩玩的,”程景蘭聳了聳肩,“畢竟程家和章家一直是對頭。”

顧蘇停住了腳步,臉上帶着幾分隐忍:“程小姐,我很尊敬你,希望你也能尊重我和你弟弟。”

程景蘭輕笑了一聲:“我說錯了什麽嗎?不要在意,只要我弟弟喜歡,我沒有權利對你們指手畫腳,不過,我爸應該有這個資格,他正要和你說幾句話呢。”

顧蘇一看,果然,程若榮正坐在牆邊的沙發上看着她。

“顧小姐請坐。”程若榮指了指對面的座位,随後沖着程景蘭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咖啡還是龍井?”

“白開水就好,謝謝。”顧蘇禮貌地道謝。

“說實話,我很意外今天看到你,”程若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坦白說,我對你本人沒有任何意見,甚至于我很欣賞你,你的性格氣質和景時很契合,景時已經年近三十,他能結婚成家是我們全家人都很盼望的事情。”

程若榮的目光探究,讓顧蘇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接下來會聽到什麽,顧蘇心裏已經有了結果,她忽然後悔來了這裏,這算是自取其辱嗎?

“你結過婚,還是和章家的兒子結的婚,這一點我很難接受,”程若榮緩緩地說,“景時非常堅持,我不得不妥協,我希望你能體會到景時的一片心意,不能再和章家有一點兒的牽扯。”

顧蘇有點想笑:“叔叔,請容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對兒媳的要求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程若榮皺起了眉頭:“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說你不能和章家有牽扯。”

“不管我和章承煜如何,爸媽永遠都還是我爸媽,我心裏永遠都尊敬他們,不可能和他們一刀兩斷。”顧蘇很想掉頭就走,可想到程景時,卻還是忍了下來。

程若榮顯然沒想到顧蘇會這麽強硬,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沉吟了半晌再次開口:“這個先不提,我聽說你有個女兒?”

顧蘇整個人都戒備了起來:“是,怎麽了?”

“她的父親是誰?”程若榮盯着她問。

☆、第 54 章

這個問題太突然太冒昧,就算程若榮是長輩,也讓顧蘇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她警惕地看着他,搖頭說:“很抱歉,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

“景時和我說是他的孩子,”程若榮的目光犀利,“別的我都可以通融,唯有這個不行,如果是我們程家的孩子,必須要經過親子鑒定,如果是章家的孩子,你給她找個去處,程家無法歡迎……”

“叔叔,你多慮了。”顧蘇打斷了他的話,“咕嚕是我的女兒,沒有人能選擇要不要她,只有她能選擇她的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不會讓你有這種困擾的。”

程若榮的臉上陰晴不定,剛要開口,程景時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爸,你怎麽也在這裏?你們倆怎麽聊上了?”

程若榮的笑容有些勉強:“你怕什麽,顧小姐很會說話。”

程景時詢問地看向顧蘇,目光中隐隐帶着擔憂。

顧蘇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心情,微笑着說:“我們聊得很開心,叔叔博學廣聞,很多事情看法都很獨特,怪不得你這麽優秀,虎父無犬子。”

程景時這才稍稍放心,開玩笑說:“爸,說真的,我還真怕你把蘇蘇吓跑了呢。”

程若榮瞥了顧蘇一眼,意味深長地說:“景時,該是你的怎麽都跑不了,有時候懂得取舍也很重要。”

程景時怔了一下,狐疑地說:“爸,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不談這些勞神的事情,你們倆慢慢玩,我找你姑姑說說話。”程若榮到底是個老狐貍,不願意和兒子正面沖突,神情自若地說了兩句走了。

顧蘇拿起面前的白開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擡頭一看,程景時正探究地看着她。

“我爸和你說了什麽?”他沉聲問,“你不高興了?”

“沒有啊,”顧蘇笑着說,“你姑姑的畫很見功底,尤其是那副蓮蓬圖……”

“蘇蘇,”程景時凝視着她,眼底有深深的失望,“為什麽岔開話題?你是不是在心裏抗拒我了?就算我爸和你說了什麽,就算有什麽困難,難道你不能和我坦誠以待,一起努力面對嗎?”

顧蘇心裏一震,幾乎說不出話來。

程景時太了解她了,剛才的那一剎那,她的确在心中下定了決心,要和程景時保持距離,她或者可以忍受程家人對她的指手劃腳,但絕不能忍受他們對咕嚕的拒絕。

“如果我是章承煜,你也會這樣打退堂鼓嗎?”程景時低低地問。

顧蘇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從前,剛嫁到章家的時候,公婆視她如空氣,爺爺挑刺暴戾,丈夫冷漠,她也曾在半夜裏哭了好些回,卻從來沒有起過放棄的念頭。

那時候的她,有着一往無前的勇氣,更有着美好的憧憬。

歸根到底,是不夠愛吧。

她已經沒了愛人的勇氣,猶如驚弓之鳥,碰到一點刺激就縮回了自己的龜殼裏。

“景時,”她困難地開口,“對不起,我現在的狀态很好,我不想改變。”

一個晚上,程景時都很沉默,顧蘇不知道該是悵然還是該松上一口氣。畫展結束後是一場生日自助晚宴,程家的人沒有再來打擾她,反倒對她十分客氣,就連程若敏也親自過來致謝。

宴會結束後,程景時驅車去孫晴那裏接了咕嚕,又把她們一路送回了家裏。

咕嚕睡得很香,死沉死沉的,被放在床上來回滾了兩下也沒醒,嘟着一張小嘴很是可愛,顧蘇忍不住親了她一下,這才掩上門走了出去。

程景時還沒有走,靠在對面的牆壁上,定定地看着她。

“挺晚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顧蘇柔聲說。

程景時忽然朝着她走了一步,左手按在了牆上,把顧蘇半侵略性地困在了中間。

顧蘇吃了一驚,仰起頭來,困惑地看着他

程景時凝視她的眼中有着幾分懊惱:“蘇蘇,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顧蘇松了一口氣:“你胡說什麽,我們倆還有什麽對不對得起的,而且,你爸也的确沒說什麽,放在任何一位家長身上可能都會有這樣的顧慮,你別和他吵。”

“我不該在事情還沒有完全塵埃落定的時候把你帶回家去,”程景時的眉頭皺起,顯然,他的心急讓他走了一步臭棋,“他事先答應得我好好的,我沒想到他會臨時變卦。”

顧蘇很是為難:“你別太在意……”

“我會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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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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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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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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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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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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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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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