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黑歷史(上)

今日我遇到了一個難題,比趙公子要更難的題。

五哥回來了。

五哥是一名不羁的流浪者,他上一次出現是兩年前的中秋節,為了尋一個不回主宅吃飯的理由,趙公子差一點朝自己的腳上面開槍。

其實趙公子與五哥并沒有多大的仇怨,問題的症結在于我。

我和五哥曾經私奔未遂,至少在趙公子的眼裏是這樣。

當時我看到五哥給我留的字條,如約來到火車站,五哥卻問了我一句話:“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爹是不是也知道了?”

我:“?你讓我來的。”

五哥:“沒啊,我是讓……總之不是讓你來。”

這就十分尴尬了,我一度不知道該如何呼吸。

五哥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呼吸,并且差一點就真的不能呼吸了。

那是我第一次掰不開趙公子要悶死一個人的手。

最後還是靠五哥自己掰開的。

五哥用能令人心碎的眼神看着趙公子:“小龍,我……”

真的不要告訴我,五哥是想和趙公子私奔的,我可能會想要悶死我自己。

還好五哥沒有這樣說,他只是說:“你不知道你娘想要的是什麽。”

趙公子又揍了一拳上去:“反正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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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更想悶死我自己了。

好吧,問題的症結在于我和十三姨太兩個人身上,或許主要是在于十三姨太身上,但我知情之後,再來見五哥也就很尴尬了。

趙公子一反常态,大清早就不說話,冷冷地起床,冷冷地洗漱,冷冷地看報紙。

我好心提醒他:“報紙拿反了。”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去哪裏?”

我說:“哪裏也不去。”

他冷冷地說:“你穿這麽好看給誰看?”

我說:“我穿的是你的衣服。”

這是我在衣櫃裏面能找出來的最難看的衣服,就為了防止他無理取鬧,結果他還是要無理取鬧。是我大意了,無理取鬧的前提就是無理,就算我穿麻布袋他也要取鬧。

他冷冷地說:“穿睡衣。”

我問他:“不穿你是不是更放心?”

他冷冷地問:“你不穿給誰看?”

我這麽脾氣好的人也受不了他了!我這麽脾氣好的人也要發火了!

我不要理他了,回房裏看書。

看了好一會兒,趙公子推門進來,冷冷地問:“看什麽書?”

我把封皮給他看,他冷冷地說:“羅密歐和茱麗葉,很好。誰是茱麗葉?”

你媽啊!你媽是茱麗葉!

我也很冷冷地說:“你再不給我笑一下,我馬上穿我自己的衣服出門。”

趙公子的臉抽搐了一下,沉默地看了我很久,轉身去把門反鎖,鑰匙從窗口扔了出去。

我服氣了。

趙公子按住電話:“不準打!”

我說:“我打給郝達,讓他撿鑰匙,不然我們出不去了。”

趙公子:“明天再讓他撿。”

我說:“再等一會兒,就被路人撿去了。”

趙公子猶豫了一番,搶過話筒,對他那苦命的助理郝達說:“你來我家外面撿鑰匙,撿完帶回去,我讓你過來開門再開。”

挂斷電話,我與他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總要有人打破這沉默。

我嘆了一道氣。

趙公子警覺地看着我。

我把哈姆叫過來,塞進他的懷裏,說:“你要發火,就打它吧。”

趙公子低頭看了看哈姆,皺着眉頭問:“我為什麽要打它?”

我說:“我看你很想打我的樣子,它是我養的,代我挨打也好。”

趙公子罵我:“媽的,你養了幾天?都是老子養的!養的時候就是老子的狗,要挨打了就是你的狗?”

看他恢複了一些平時的樣子,我就放心了,将哈姆放回地上,親了親他。

趙公子更警覺了:“你敢踏出去一步,老子就炖了你的狗。”

我要和人私奔了還在乎你炖不炖哈姆?我當然把哈姆一起帶走,難道等着你帶它把我千裏追蹤出來嗎?哈姆這只叛徒,我養的它,它卻更親趙公子。

我語重心長地與他講道理:“你該擔心的是十三姨太。”

趙公子的臉又黑了回去:“我管不了她。”

對對對就管得了我,我也想罵人了。

趙公子就是這樣讨厭,能把我這樣好脾氣的人都氣到想要說粗話。

我繼續勸他:“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五哥年少輕狂,還好也沒有鑄成大錯,六小姐說他在外面早已經另結良緣——”

“你什麽時候和趙六說話了?”趙公子不高興地打斷我說話,“我說了不準和趙六說話!”

誰管你啊!你跟你的哥哥姐姐們有幾個沒有仇的?!

趙公子皺着眉頭:“好,不說趙六,以後再說。你為什麽還要關心趙五的事?”

我說:“六小姐順口說的。”

趙公子勉強接受了我的這個解釋。

沒有多久,趙四爺親自打電話來了:“一心啊,小龍在做什麽?”

我說:“他不太舒服,在睡覺。”

趙公子就擰了我一把。

趙四爺說:“今晚難得都在家,帶他回來吃飯。”

我也很無奈,人在屋檐下,我只是被趙家收養的,我只能聽話。

趙公子罵我:“屁!”

我說:“換衣服,回去,今日是老爺生日。”

趙公子百般不情願:“他上個星期開過生日舞會了。而且我們沒鑰匙出不去。”

我說:“給郝達打電話。”

趙公子不肯打,我來打,郝達說他五分鐘之內就可以到,我讓他不必急,五個小時內到就很好了。

我勸趙公子出門需要一個小時,剩下的時間拿來勸趙公子穿好看一點的衣服。

趙公子憤憤不平:“我要這樣才比趙五英俊嗎?”

我說:“當然不是,你不穿都比他英俊。”

趙公子冷冷地說:“看來你知道他不穿是什麽樣子。”

我冷冷地看着趙公子。

趙公子別過頭去。

我冷冷地說:“再說一遍。”

趙公子目光閃爍地罵哈姆:“又咬老子的衣服,老子炖了你!”

我冷冷地說:“把我拿的這身衣服換上去。”

趙公子開始換衣服。

計劃比我預定的順利多了。

我說:“換衣服的時候不要總是看我。”

趙公子老實換衣服。

五哥那是真的很英俊潇灑,難以形容。

然而我們沒有見到五哥。

五哥打電話回來,說有事不能回來了。

趙四爺看起來已經習以為常,沒發脾氣,只是說:“可能死在外面了吧。”

大家都不說話,專心吃菜。

趙公子是老幺,平日裏最受趙四爺的疼,但大家都知道趙四爺最愛五哥,因為五哥是趙四爺發妻的獨生子,畢竟是少年夫妻,感情終究不一樣的,何況大太太後來還是為了趙四爺才去世的。趙四爺也是疼年幼的五哥,就将他放到剛生了趙公子的十三姨太房裏一起帶了許多年。然後就帶得趙公子将五哥列入了他仇視哥哥姐姐名單的第一位。

唉。

某種意義上來說,五哥也是挺傳奇的。

飯後,趙公子陪他爹坐在客廳裏面下棋,十分乖巧,哄得趙四爺高興了幾分。只要趙四爺高興,趙公子也就高興,兩個人開開心心就不會搞事,大家都開心。

然而,大力叔跑來結束了這樣的氛圍:“四爺,五少爺回來了!”

趙四爺三分皺眉七分遮不住的喜悅。

趙公子整個人又冷冷的了,冷冷地看着我。

他難道是怪我沒有及時暗殺掉五哥嗎?除此之外我不能理解他怪我什麽。他平日裏有什麽事都要怪他的助理,助理不在就怪我,看來我要給他的助理開雙倍薪水,從此日夜跟随。

五哥回來得十分精彩,他領回來一位金發碧眼的小姐與一位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

趙四爺急忙迎上去:“Andrew大使!有失遠迎!”

那大使笑眯眯地說:“原來你是Charles的父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聽說今日是你做壽。”

根據六小姐最新的線報,五哥已經不和三個月前的良緣在一塊了,如今和大使Andrew的女兒在一塊結良緣。而趙四爺有一些生意上面的事情想與Andrew搭線很久了。

我在主宅裏面遍尋趙公子不到,心中一涼,急忙回公寓。

黑暗當中,趙公子把我的巧克力全部吃掉了。

我就知道會是如此。

若我早知如此,當年我第一次見到趙公子與五哥掐架失敗喝趙四爺的酒時,就不應該把我的巧克力分給他一半。他三兩下吃完了那一半,還搶走了我的另一半。

從那之後,他每次在五哥那裏丢了場面,就要吃光我的巧克力。

他一定是在用這樣的方法逼迫我恨五哥。

趙公子吃完了我的巧克力,看向了我的狗子。

我努力地把哈姆往門外推,哈姆死活不肯走,那我也救不了它了,還是去廚房準備花椒八角茴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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