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安格斯一驚, 下意識地松開手, 懷裏的人直接被他摔在了床上。

“啧。”趁着時照昏睡才有機會出來的X先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對他來說, 碰到安格斯和碰到那些髒東西是一樣的感覺。如果不是安格斯的存在對時照還有點用處,他不會忍到現在都沒出手。

坐在床上的青年和先前的樣子大不相同,雖然外表沒有任何改變, 但神色間的冷漠和嫌惡,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和時照有着最本質的區別。

X先生完全沒有僞裝的意思,原本安格斯就知道他的存在,現在他們不過是正式見面, 即使這次見面的方式令他十分不滿……Fuck!這不單單是不滿了, 他簡直沒法忍受他的阿照身邊會出現這樣的一個男人!

在X先生用冷冽的目光打量安格斯的同時, 安格斯也在觀察着這個存在于時照體內的另一重人格。很危險, 安格斯因為本身的身份,從小就經歷過不少襲擊事件,他對危險的感知度稱得上靈敏,而這時, 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嚣着幹掉這個家夥,只要對方停留在時照的身體裏,這就是個随時可能引爆的定時炸彈!

“我要怎麽稱呼你?”安格斯按捺住不悅,退後一步俯視着床上的青年。在那雙滿含敵意的眼眸下,他的身體自然而然進入了戒備狀态。

“真奇怪,就你這麽平平無奇的樣子,究竟是哪方面讓他另眼相待了?”哪怕知道自己能夠出來多虧了眼前的男人(安格斯給時照提供的藥物中含有安眠成分), X先生仍是咽不下這口氣。明明這個男人和時照的交集并不多,大多時候都是以上下級的方式在相處,為什麽時照會對安格斯有那麽高的信賴感,以至于在安格斯身邊發洩出了內心的情緒……這可是連他都做不到的事!!

X先生壓抑住怒火,免得自己忍不住想要清除掉這個“障礙”。

“另眼相待?”安格斯聽到這個詞彙,心中微微一動,“我和時照是朋友,這不算什麽。”

“呵呵。”聽到安格斯的回答,X先生冷笑出聲,“你以為我會像阿照那樣看不出你在想什麽?”

X先生掀起眼皮,朝着安格斯不雅地翻了個白眼,“虛僞,無能,膽小,懦弱,一個假裝成熟,實際感情幼稚的蠢貨。”

“你究竟想說什麽?”安格斯擰起眉,被一個不懷好意的人當面鄙夷,他的脾氣還沒好到這個地步。

“我的意思是……”X先生提起嘴角,“你最好離阿照遠點,別抱着什麽不該有的想法。”

“哦,對了。”X先生兩手一拍,補充道:“就算你想對阿照做什麽,也要想想有我在。”

“我啊,會一直一直一直地盯着你。到時候你的身體要是出現什麽問題了,我不介意主動為你解決掉禍根。”

X先生故意看了看安格斯的下半身,臉上似笑非笑。

“……”安格斯差點沒能管理好面部的表情,時照的這個人格太奇葩了,這家夥怎麽沒被人打死?!

眼看自己噎得安格斯說不出話來,X先生的心情舒暢了許多,他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喉嚨,向着安格斯要求道:“準備點米粥給我,阿照的身體太虛弱了,不補充點食物撐不過來。”

“……你什麽時候能把他換回來?”安格斯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想要這個人格消失的想法,倘若這個人格和時照的人格相對立,那麽再想治療時照就很難了。

“你的耐性真差。”X先生沒好氣地說道:“這是我和阿照的身體,沒有人會比我更希望他早點好起來,我的目的就是養好他。你做好你該做的,別多管閑事!”

安格斯到底沒能忍住火氣,“多管閑事?讓我幫忙的人是時照,你還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沒有資格??哈!究竟是誰沒有資格你心裏沒點數?”X先生站起身,這下他再也掩藏不了自己的惡意,面色陰鸷道:“不想死就滾遠點!否則……”

安格斯沒有退縮,冷靜地回道:“這裏不是能讓你亂來的地方,想我死的人很多,可惜沒有一個成功過。”

“……”這次輪到X先生被堵得沒話說,他當然知道安格斯不好對付,不提時照對安格斯的在意,光是這間別墅裏就有無數的保镖,真弄死安格斯,他自己也逃不出去。

X先生冷哼一聲,故意撞開安格斯,打開房門對着門外喊道:“有誰能給我送一碗粥嗎?”

原先見時照和安格斯兩人感情升溫而走開的管家亞伯,聽見“時照”的聲音,趕緊走了過來。

亞伯先是看了看門內的安格斯,發現安格斯少爺黑着一張臉,眼神正死死定在門前的青年身上,站在卧室門口的青年則是帶着一副笑容,除了臉色蒼白,一點都看不出之前情緒失控的模樣。

“時先生,你想喝什麽粥?”亞伯明顯察覺到安格斯和時照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但看到青年有了精神,心情也輕快了些。

X先生本想說肉粥,可一想起“肉”這個詞彙,身體本能的就起了抵觸的反應,想想自己不能剛吃就吐,只能換了口味,“普通的白粥就好,加點小菜。”

亞伯又将視線轉向了安格斯。

安格斯點點頭,“就按他說的辦。”

安格斯和X先生相看兩厭,就算在同一間屋子相處,兩人之間依舊是摩擦不斷。

“你不用盯着我,該去工作就去工作,你不是公司主管麽,哪兒來的那麽多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我會等他回來,你別想做什麽出格的事。”

“我勸你趁早打消想法,想趁虛而入?呵,做夢比較快!”

“你少說點話,免得傷了喉嚨。”

“……”看着彼此對峙的兩人,管家亞伯真是一頭霧水,好不容易自家少爺情商上線,為什麽兩人的關系更糟了?

或許是時照太久沒有休息的緣故,在藥物的影響下,X先生獲得了不少活動的時間。對于差一點毀了時照的查爾斯,記仇的X先生并沒有放過那個混蛋的打算。

“我要去警局。”X先生說完這句話後,就對安格斯的手下吩咐道:“給我準備一輛車。”

安格斯:“……”這家夥臉皮太厚了,這要不是時照的身體,他真的要幹掉他!

為了時照的安危,安格斯不得不跟在了X先生的身後,兩人一同前往了警局。

自從報警後,警員們便想從時照的口中得到案件發生的經過,只是先前全被安格斯給擋了回來。受害者精神受創不能接受審問,他們能夠理解,“時照”的突然到來對警員們而言,絕對是意外之喜。

和時照熟識的羅伯茨警員、塞西爾警員,一看見“時照”立馬圍了過來,其中塞西爾警員的表情尤為複雜。

X先生在這些警員面前,表現的和時照本人別無二致,甚至他更容易激發人們的同情和憐憫心。

青年清瘦的身材繃得筆直,像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折斷,他的眼神十分憂郁,蒼白的面孔上仍帶着一絲笑容,那是心中苦澀卻為了不讓別人擔心,勉力露出的微笑。他太脆弱了,那種如天使般的脆弱和純潔,使警局人員在見到青年的時候,連說話聲都變得柔和輕緩,似乎生怕吓到對方。

深知X先生本性的安格斯:“……”

X先生才不管旁邊的安格斯是什麽想法,為了簡單的達到目的,使用這具受人喜愛的身體有什麽問題?至少這些警員是不會再對他問東問西了。

“時先生,你的身體還……好嗎?”塞西爾警員悔恨不已,他不是沒注意到查爾斯的問題,一想到由于他的疏忽導致時照再次受到傷害,他就自覺沒臉面對時照。

“……我沒事。”X先生虛弱地開口,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衆人,直接将話題切入了正題,“我來是想說明一下這些天的遭遇,并且我懷疑泰德警官受傷和查爾斯脫不開幹系。”

X先生被請到了警局的辦公間內,他平靜地敘述着查爾斯每天對“他”進行催眠和心理暗示的事情,并将自己服用那些藥物的理由全都甩鍋到了查爾斯的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那晚是怎麽了。”X先生以回憶的口吻說道:“我的腦子裏有個聲音告訴我,讓我在那天晚上去往查爾斯的家中,那晚,我用匕首刺中了他。”

“啊!”塞西爾警員驚訝地瞪大雙眼,“刺中查爾斯的人是你?”

X先生沒有否認,“對,是我,我想自首但被查爾斯攔住了。”

X先生用手扶住額角,神情痛苦道:“現在想想,我當時就像被人控制了一樣,等清醒過來,查爾斯就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我被巨大的負疚感淹沒了,那些天,我根本不敢離開查爾斯,我害怕因為我的過錯會失去他。”

“他是故意這麽做的!”塞西爾警員像是想通了什麽,在原地直打轉,“怪不得他會找出那種借口,原來是這樣!”

“作為一個能力出衆的心理醫生,查爾斯私下接手的病人不知有多少,控制一位曾經的病人去為他消除‘隐患’,對他而言不算什麽難題。他知道我在懷疑他,所以幹脆讓自己也成了受害人。這時,他控制你刺傷了他,不僅洗脫了自己的嫌疑,還能消磨你的意志,讓你完完全全的被他掌控。”

塞西爾越是分析,越是心驚,查爾斯·克拉夫特,這是一位多麽心機深厚、無恥卑鄙的男人啊!

塞西爾的思路很快便被其他警員們接受了,他們确信這就是事件的真相,至于刺傷了查爾斯的時照,這位可憐的青年都被控制了,又有什麽錯呢?

“我開始濫用藥物,為了照顧查爾斯,整日整日的失眠,後來……”X先生語氣微頓,“我發現我不能對查爾斯說‘不’,就連他要将人肉喂給我,我都……”

X先生适時地滴下了幾滴眼淚。

警局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哀嘆聲,衆人對查爾斯的痛恨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那個變态!”

“艹,世界上怎麽還有這種喪心病狂的混蛋!”

“那個刺傷泰德的瘋女人一定和查爾斯有聯系,我們會查出證據,将查爾斯繩之以法!”

X先生認為自己這把火加的差不多了,于是和警員們說道:“我想去醫院看看他。”

“???”羅伯茨警員一臉不解,“時先生,你還要去看他?那種家夥,有什麽值得你去看望?!”

很顯然,青年的做法讓衆人以為這是青年心善的結果,對弱者的同理心不斷上漲,使得他們即使沒找出證據,內心也已經為查爾斯判了刑。

不能讓查爾斯傷害到時照,這成了在場警員們的共同想法。

“我想看看他還好不好,這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自己。”X先生眼眸微眯,“我想徹底的放下他。”

當X先生走出警局時,警員們紛紛紅了眼眶。

将X先生的“表演”從頭看到尾的安格斯,“……”

“你對我的做法有意見?”X先生挑眉,撥弄着手指,漫不經心地說:“不論是誰,只要是傷害到阿照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安格斯單手插兜,冷冷地回道:“我也一樣。”

呵,這家夥還真是讨厭!兩個人撇了撇嘴,不約而同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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