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師徒修真·9

一百年後。

“小師叔，這不好吧……”

“怎麽, 怕了？”少年揮劍削開大片蔓生的冰棱, “少谷真君廢陣離山都快百年了, 連畢榮那小子也敢摸來九華山看, 我若退縮, 豈不連他都比不上了。”

身後跟着的弟子一臉苦色：“那畢榮本就愛吹噓，是否真的上過九華山, 誰知道啊……”

少年頓了頓, 但還是往前走：“他是否上過沒人知道，我跟你可是當着小師妹的面上了山的——現在打退堂鼓，你讓我臉往哪兒擱？”

“……”

等削過三四段冰棱，又聽得嘈嘈作響的金屬震顫聲，少年抽劍，以指在劍身對應着叩出幾道劍聲。

劍聲連綿清朗, 沒一會，那雜音便被壓着消了下去。

“據傳少谷真君破了山中劍陣, 離去時只留了道劍意護住山殿, 其餘都未動過，因而山中只見細碎劍光劍氣……今日一探，果然如此。”

少年邊行邊說, 語氣輕松，“各峰嚴禁弟子來此, 不過是怕未經通傳上山, 觸怒少谷真君被嚴懲——但真君離山已經近百年, 我哪有那麽差的運氣，剛好碰上他回來？”

“可大家不敢來，不是因為山上還有個四長老在閉關嗎？”

這弟子所說的四長老正是少谷的師父，栖雲真君。

念及對方是自己心腹，少年淡淡一笑，同他說道：“百年前我就聽師父說過，四長老劍道受阻，三年不出關，必是以身殉九華劍脈了。”

“什麽！”那弟子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否則少谷真君怎麽敢破他師父封的劍陣？必是四長老已經隕落了……所以我說，峰主不讓我們來，怕的是在外未歸的少谷真君。”少年揮手劈了兩劍，告誡，“這話我與你說便說了，你可別瞎傳出去。”

冰棱“喀嚓喀嚓”落地，砸出大片大片的碎屑。弟子跟在身後諾諾應了兩聲，總算沒再試圖勸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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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後繼續前行，每每遇及劍聲擾人時，少年叩劍應對，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總算從一片冰凍的世界裏走出，已是大半個時辰之後。

少年将劍佩于腰上，擡頭運極目力去看，平地拔起的九華山巅像一柄利劍插于面前，頂上纏着淡淡白霧，仿佛劍身滾燙，正冒着熱氣似的。

“怪哉，”少年摸着下巴，“這頂上怎麽有霧？”

身後弟子不明所以：“山高了，有霧不是正常的嗎。”

少年搖搖頭，沒同他解釋，分出一道神識朝峰頂探去——

恰在此時，兩人耳邊乍然響起一聲“铿！”，随即之前聽過數遍的嘈嘈雜音漫了上來，如潮一般。

少年立刻祭劍而出，劍身與劍鞘相互敲擊，發出铮然清嘯應對。

铿！

铮——

铿！

铮——

如此應對數遍，少年正憂心動靜過大引得各峰長老前來，卻見面前長得同巨劍一般的九華山巅竟然猛地一個拔升，升到了天上！

轟隆隆的山崩地裂聲響徹雲霄，少年膽子再大，見這場面也是慌了神，伸手去抓了佩劍便想轉身一走了之。

然而他才邁出兩步，雙膝一軟，就被驟然漫溢而出的威壓給壓得跪到了地上。

一雙赤`裸的腳出現在他面前。

那腳生得瑩白如玉，但能看出是雙男人的腳，腳掌比一般女子更寬些，也更肉一些。

“%#@!#$*^%！”

他還在看着這雙腳出神，下一刻，便聽這腳的主人罵出了一連串的髒話——少年愣了愣，随即身上一涼，法衣法靴竟被對方給強行剝走了。

“你——”

他才吐出一個字，就被對方一掌給掀出了九華山。

“出來！”

【來了來了……】系統終于重見光明，有些喜極而泣，【崽，終于跟你團聚了嗚嗚……】

但顧樂根本沒有任何同他敘舊的心思，罵道：“懲罰1懲罰2懲罰3……這些都是什麽鬼！”

系統經他提醒才去看任務面板，一看之下頓時懵逼：【崽，你昏了一百年，這一百年裏最先兩年因為好感度一直在負數沒變動，任務中心斷斷續續發布了十五個強制任務，你都沒有完成，所以給你懲罰了……】

“一百年？”顧樂氣得一擡手把地給劈裂了，“白衍之是幹什麽吃的？”

【……】

顧樂真是想立刻抓到白衍之把人暴打一頓：“我不是讓玉橡轉告他我就是師父了嗎——他搞什麽，居然還關着我不管？”

系統也不知道後續發展，只能說：【有沒有可能是玉橡沒把話帶到？我這邊看了，白衍之對你另一重身份的好感度已經到達100%。】

“……”

顧樂只好憋着一股氣，招手讓九華山巅降下。

只聽轟隆隆數聲巨響，九華山巅如劍抵地，恢複到之前模樣。

“這是？”

碎石土屑中飛舞着少許白色花瓣，顧樂伸手抓了兩片，心中閃過一個猜測，足尖一點地，往峰頂飛去。

還沒飛到，便能看到一棵巨樹長在大殿正中央，将殿頂都給頂破了，樹冠花瓣被護殿劍意籠在外圍，厚厚的一層竟如白雲一般。

“別告訴我這個玉橡挂了，變回了樹。”

系統掃了掃：【……好像是的。】

顧樂沉默一瞬，擡指剖開那劍意，無數花瓣蜂擁而出，散出九華山。

他落到殿中，殿內擺設上都覆滿了花瓣，白茫茫一片，好不蕭瑟。

【我覺得很大可能是他在救白衍之的過程裏靈氣耗盡，變回了樹——你看他落地生根的位置跟你帶他回來的位置是一模一樣的，沒動過。】

顧樂走過去，手放在樹幹上摸了摸：“到時候弄點地心靈漿看看能不能再幫他生出靈智吧……”

他放下手，從物品欄裏拿了之前獲得的符箓，準備去找白衍之。

【崽，你等一下！】

“？”

他見了玉橡氣就消得差不多了，系統才敢打開懲罰列表跟他讨論：【你那兒只顯示了三個小懲罰，不完全，我這邊還有十二個。】

顧樂深吸一口氣，說：“你報。”

他身上現在挂着的三個懲罰嚴格來說只能算比較奇葩，只是乍一看非常非常氣人——懲罰1是每日必須保持一個時辰的裸`身，懲罰2是每月必須有一天是全天裸`身，懲罰3是每年必須有一個月是全月裸`身。

他之前被壓在九華山巅之下，一百年過來，天天都光着身子跟劍胚泡在一起，這些懲罰自然都安全度過了。現在恢複了意識和行動能力，往後的日子裏實行這些懲罰可能會比較麻煩，但也沒什麽特別大的難度。

系統把懲罰條目拉出來給顧樂看：【大部分都是你跟攻略目标的互動，也不難，我們晚點研究也沒事。但其中一個比較嚴重，我必須現在就提醒你——】

系統頓了頓，【它要求你在攻略目标面前嚴格遵守栖雲真君的人設，不得OOC。】

“……”

顧樂抓着符箓，忍不住又想劈一次地來洩憤。

【崽，】系統知道他肯定要生氣，但還是忍不住吐槽，【我早說了你那個身份亂刷好感度不行，會後悔的。】

“現在說這個有用嗎？”顧樂努力壓住怒氣，把符箓放回物品欄，在玉橡樹下坐下，說，“你把記憶給我，傳好我再過去找白衍之，免得OOC。”

系統被他這個态度驚到，愣了愣，才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