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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雷這麽一哭,馮照洋有點害怕了。

他現在傷勢這麽嚴重,其實還沒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情緒起伏太大很容易出事兒,馮照洋趕緊安慰他,湊過去輕聲道,“沒事兒啊,沒事兒,大哥在呢,張叔張姨也在,大家都在呢,你別激動,別害怕,我們都在呢,啊。”

張雲雷眨了眨眼睛,看他跟護士要了紙巾,給自己擦眼淚,這才穩定了情緒,斷斷續續想要說話,被馮照洋給攔住了。

“你別多說話了,好好歇着,放心吧,咱什麽事兒就沒有,待兩天就出去了,辰兒也在外頭等你呢,你看,他特意讓我帶給你的,”馮照洋怕他問自己的傷勢,趕忙轉移他注意力,把淩九夜寫的紙拿出來給他看,自然也是被醫護人員仔細消毒過的,“放心吧,他也想來看你,但一次只能進來一個人,我這個大哥臉皮厚,就先進來看你了,等過兩天你再好點兒,他就來看你,你看行不?”

張雲雷認出了淩九夜的字,放心了,微微點頭,精神有些疲憊,馮照洋見狀趕緊又安撫他幾句,趁着時間沒到就出去了。

他一出來,師兄弟都圍上來關心的詢問着,馮照洋一一解釋了,最後看到淩九夜站在一旁,趕緊從人群裏擠出來,“辰兒,放心吧,辮兒精神還行,不會有事兒的。”

“嗯,謝謝你,大哥,”淩九夜除了感激說不出別的話來,想了想道,“大哥,你陪我去找辮兒的主治醫師成嗎?”

“行,”馮照洋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也一口答應了,淩九夜不會做對張雲雷無用的事情,恐怕是想動用關系找更好的大夫,況且自己也想知道辮兒到底能恢複成什麽樣,倆人一起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等倆人再出來,心情都很沉重,主治醫生的話讓他們心情低落到谷底,可誰也不敢對張雲雷說實話,只能暫時憋着。

拿到想要的東西,淩九夜開始給大哥發郵件,發微信,找一切自己能聯系到的親戚朋友,他就不信,全世界沒有人能治得好張雲雷!

他正在想盡辦法聯系這方面的專家醫生,陳曼曼和小蘇來了,看到淩九夜的樣子,小蘇覺得特別難受,更覺得對不起表哥,一癟嘴就想哭,被陳曼曼拉住了。

馮照洋看她倆來了,只能嘆了口氣,把小蘇拉到身邊安慰着,讓陳曼曼跟淩九夜談談。

之前因為擔心張雲雷,淩九夜壓根沒再管陳曼曼和表妹了,微微擡眼,見到小蘇表情沒變,可掃到陳曼曼,臉色一沉,轉頭想走。

“辰辰,”陳曼曼知道他的脾氣,恐怕一時半會兒他不會原諒自己,但也不後悔,開口叫住他,真心的道,“你想聯系國內的專家,我可以幫你。”

“不用,”淩九夜冷着臉看她,對她當初沒能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張雲雷出事這件事介懷的很,不想搭理她。

陳曼曼也知道他不會理解自己的苦心,畢竟淩九夜對張雲雷是從感情出發的,而自己對他們則是從理智出發,不求他能夠明白,語重心長的道,“辰辰,我知道你不高興,可我不後悔,我保住的不是你的名聲,而是你在乎的人,在乎的團體的名聲,你暫時生氣我能理解,也不會要求你立刻明白我的苦心,至于工作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把你下半年空出來了,你想陪小磊多久都行,什麽時候回來都可以,我都等着你。”

淩九夜原本在打字的手一頓,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複雜,也有些動容,但轉瞬即逝,重新別開了視線,繼續打字。

陳曼曼無奈的嘆了口氣,朝馮照洋打了個招呼,“辰辰麻煩你們照顧了。”

“哪兒的話,我們應該的,都是師兄弟,”馮照洋明白陳曼曼的意思,也能理解她的做法,看向淩九夜,嘆氣道,“陳女士,你別怪辰兒,他還小,不懂事兒。”

“我知道,我不怪他,他總得長大,否則怎麽承擔別人的人生,怎麽照顧別人,”陳曼曼自然明白馮照洋的意思,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行了,我去處理別的事情了,如果見到郭老師幫我打

個招呼,有什麽需要給我打電話。”

“好,您慢走,我送您,”馮照洋趕緊答應,先送她離開。

他們走了,小蘇才敢跟淩九夜搭腔,怕他責怪自己,小心翼翼的,帶着哭腔,“表哥……你別怪我……”

“……我不怪你,”再怎麽說,小蘇是自己的表妹,而且涉世未深,壓根不懂這些,三兩句被陳曼曼唬住也是難免的,就算他恨所有人,都不會對自己表妹動怒的,轉頭去安慰她,“別哭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跟我媽說了,讓她和我爸找找認識的醫生,表哥……你別不理我……”小蘇抽抽搭搭的看着他,去拉他胳膊,“表哥,我害怕。”

“沒事兒,辮兒會好的,別怕,”淩九夜摟着小蘇安撫的拍了拍她後背,“我知道曼曼姐是為我好,也知道她的出發點沒錯,可我接受不了這樣的好意,或許在她看來做的完美無瑕,可對我來說卻不是,如果不是辮兒命大,我連他最後一面都看不到,如果看不到他,我要這些名聲有什麽用?”

陳曼曼是好意,但卻不是淩九夜需要的,既然不是需要的,那就不是為了他好,這種自認為為了別人好的好意,他感激,卻不認同。

“我知道了,以後不管什麽事兒,我都先跟你說,不會讓曼曼姐唬住了,”小蘇信誓旦旦的朝他保證。

“嗯,”淩九夜點了點頭,看她不哭了,才道,“最近我都不會出去工作了,要不你先回姑姑那兒吧,我怕是一時半會兒都離不開醫院了……”

“不,我不走,我也在這兒待着,我覺得我對不起辮兒哥……”小蘇癟嘴看着他,心裏愧疚極了,“你就讓我留下吧,就算跑個腿買個東西都成,我等辮兒哥沒事兒了我再走。”

“行吧,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那就先找個地方住下吧,”淩九夜知道她的心情,也沒這個精力趕她了,索性讓她留下吧,女孩子畢竟細心,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

郭德綱趕來看張雲雷,這回探視是他進去的,安慰了許久才出來,看着門口的徒弟們,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淩九夜身上,想了想才道,“辰兒,你跟我來,”走了兩步,又想起件事,回頭看向楊九郎,“翔子也來。”

“是,師父,”楊九郎不明所以,趕緊跟了上去,倒是淩九夜心裏頭有譜,倆人一起跟郭德綱去了角落,規矩站着等師父先發話。

“事兒你倆都知道,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辰兒,你跟我好好說,跟辮兒到底怎麽回事?”郭德綱去看了張雲雷,心疼的要命,這孩子是他打小一手帶起來的,比大林跟着自己的時間還久,如今變成這樣,是硬生生在自個兒的心上剜下塊肉來,鮮血淋漓的。

淩九夜一聽這話,就知道事情露底了,他聽楊九郎說了,那混蛋臨走前說了不少自己和張雲雷的事兒,現在整個德雲社都知道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一下跪下了,“師父,我喜歡辮兒,對他是真心的,您就算打我罵我我也不放棄,把我趕出去,摘字兒我都認了,可您別讓我離開他,我什麽都能不要,我就要他。”

郭德綱看着他這樣,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張雲雷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就跟親兒子一樣,淩九夜雖說是半路來的,可在玫瑰園也住了四五年了,說沒感情那是自欺欺人,受淩老爺子的囑托,也拿他當自己兒子看待,現在倒好,自個兒的倆兒子搞在一塊兒了,這叫什麽事兒啊?!

思量許久,他還是開口了,“辰兒,你可想清楚了,你倆這可不是正常的關系啊,你能一輩子這樣嗎?”

“我跟辮兒說了,他不後悔,我就不後悔,我父母都在美國,我大哥大嫂,姐姐姐夫都在那兒照顧他們,我本來也是打算一直留在國內的,他現在這樣,我更不可能離開他,師父,求您了,只要辮兒不說分開,我就絕不走,我可以不上臺,不說相聲,不演戲,不當公衆人物,我可以去改行,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我什麽都能做!”淩九夜死活不肯妥協,就算是被師父打死,被張爸張媽打死,都堅決不離開張雲雷,眼圈一紅,“師父,我拿您就當我爸爸一樣,就當兒子求您了,就算您不同意,也別這時候逼我離開他……”

“行了,別說了,先起來吧,”他這麽一說,郭德綱也覺得鼻子一酸,伸手去拉他,安撫的拍了拍,“我知道你的決心,就先這樣吧,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只要辮兒平安,其他什麽事兒都能商量,啊。”

“謝謝師父,”淩九夜知道他這算是變相答應了,松了口氣,起身抹了抹眼淚,退到一邊。

郭德綱看他這兩天憔悴的樣子,也不忍心逼他了,再說自己也不是非得讓他倆分開,就是想看看淩九夜的心思,如今辮兒都這樣了,心裏頭還惦記着他,自己就是怕辰兒年紀小,擔不住事兒,回頭要是崩了,那辮兒可怎麽辦啊,這種時候,寧可舍了別人家孩子,也不能讓自己孩子吃虧啊。

可眼下裏瞧着,淩九夜主意依舊正的很,聽馮照洋說他還特意聯系了好幾個專家,把張雲雷的病情轉述過去,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建議和診斷,這是真的把辮兒放在心尖兒上才能這麽緊張,郭德綱琢磨琢磨,這種事兒不能硬來,還得先抻着,等辮兒康複再商量也不遲。

想到這兒,他又把目光放在楊九郎身上,也是一陣心疼,招了招手,“孩子,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師父,您別說了,我不跟辮兒散夥兒,”楊九郎看他跟淩九夜說得那番話就知道自己這兒也沒什麽好事兒了,固執的看着郭德綱,也跪下了,“我這輩子就辮兒一個搭檔,他上臺,我捧他,他上不了臺,我跟他一起退幕後,我倆是一輩子的搭檔,絕不分開。”

這又是一頭犟驢,郭德綱嘆了口氣,看着楊九郎的神情,心疼又欣慰,微微俯身看着他,“你可想好了啊,辮兒可能再也上不了臺了,你就真的不說了?你舍得嗎?”

“我舍得,沒了辮兒,我在臺上待着也沒意義,師父,您就成全我吧,”楊九郎點了點頭,語氣堅定。

“行吧,你們仨啊,待一塊兒好的沒學,淨學些犟驢一樣的脾氣,一個就死活要上臺,一個就死活不分開,你就死活不散夥兒,我還能說什麽呢?”郭德綱無奈的看着他倆,俯身把楊九郎拉起來了,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師父保準讓辮兒上臺,他就是坐着,我也讓他上臺!”

“嗯!”楊九郎哽咽一聲,點了點頭。

有師父在,他們什麽都不怕。

因為師父就是他們的天,他們的頂梁柱,定心丸。

或許是有了郭德綱的保證,張雲雷在重症監護室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聽聞他好多了,淩九夜才總算敢去探望他了。

哪怕做了很長的心理建設,可在看到張雲雷的時候,他還是差點掉眼淚了。

張雲雷臉色很差,幾乎沒什麽血色,他本來就瘦,受傷之後更顯得憔悴,精神依舊不是很好,可以開口說話了,楊九郎進來看他的時候,甚至還寫了幾個字,寬慰大家。

明明心裏期盼着見到彼此,可當相見的時候,兩個人卻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淩九夜怔怔的站在床邊,看着他固定的手臂和腿腳,心裏宛如刀割,死死的咬緊牙關,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傷心和難過,極力壓抑着淚水,強顏歡笑。

“辮兒,我來看你了。”

看他勉強的笑容,張雲雷本來還算穩定的情緒一下繃不住了。

監護器的警報瞬間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有師父,什麽都不怕

放心吧,磊磊沒事兒就是太激動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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