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你這裏裝得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哀嚎,伴随着一條握劍的胳膊滾落在地,鮮血飛濺一地。

千尋站在那裏,看着手起刀落的瞬間,何其觸目驚心。

應無求的身影落在千尋的身後,手中的繡春刀刀口還淌着滾燙的鮮血。

“我說過,你死定了。”千尋上前一步,看着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的黑衣人。劇烈的疼痛讓他在地上不斷的哀嚎,不斷的翻滾。

她冷眼看着如注的鮮血從他的斷肢處湧出,臉上沒有半分異樣的顏色。

“你不要命了?故意激他?”應無求看着毫無懼色,甚至于平靜得有些可怕的千尋。如果他晚了一步,黑衣人的劍就會要了她的命。

千尋扭頭看他,“指揮使大人是不會讓我死的。”

“你何時發現我們跟着你?”應無求冷了眉,他堅信,錦衣衛的隐蔽功夫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怎麽可能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有所察覺。

“從我入宮,我就知道你們跟着我。離開太醫院之後,我便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氣息越來越濃烈。難道指揮使大人沒有告訴你們,要避開我,首先要贏了我的鼻子嗎?”千尋挑眉,眼底的光冷若霜寒。

應無求稍稍一怔,“你故意入局?”

“既然大人要我做餌,那我何不将計就計?反正這個人的命,我是要定了。”千尋睨一眼腳下還剩半條命的黑衣人,“煩勞千戶大人,別讓他死了。”

“你……”應無求凝眸,忽然覺得這丫頭的心性不定,竟有幾分樓止的影子。

千尋兩手一攤,“沒辦法,我這個人就是小氣。既然他們要對付我,那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身為大人的徒弟,總不能白白讓人欺負了去,千戶大人,你說呢?”

應無求扯了唇,“只當你是個小丫頭,誰知你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我可不是師父,動不動就吃人。”千尋看着腳下沒了聲音的黑衣人,扯下他的面紗,雖然陌生,但好歹要認清他的臉才好,“順着他查下去,就能找到那個下毒的宮女。”

“你方才所言,都是真的?”應無求凝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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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回眸,“什麽?”

“你說體重身高……”應無求懷疑的盯着她。

“不然你以為他為何按捺不住沖出來?宮闱裏的宮女何其多,就算要找也是大海撈針。若我不激怒他,他怎麽舍得鑽出來找死?”千尋起身,“千戶大人覺得很奇怪,為何我會知道這些?”

應無求不說話,略帶怪異的看她臉上詭谲的顏色。

“師父何在?”千尋轉了話鋒。

應無求不語。

千尋晃了晃手中的令牌,“現下可以說了嗎?”

“難怪大人吩咐,事成之後讓你回衛所。”應無求忽然發覺,這丫頭的心思,絕非常人可比。而在她身上,仿佛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本事。她能在宮中隐忍埋沒這麽多年而不被人發覺,委實不簡單。

難怪樓止對她另眼相看,看她方才的狠辣勁兒,實在不輸給任何人男子。

鮮血飛濺的時候,她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換做尋常女子,早已吓得厲聲尖叫。她倒好,反而刺激黑衣人,逼那人現身殺自己,以自己為誘餌。

千尋走了幾步,複回頭望着應無求,仿佛想起了什麽,“南心在哪?”

應無求讓人将暈死過去的黑衣人擡下去,而後別有深意的望着千尋。

“記得把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千尋大步離開。

她竟然不信?

南心的事情,一直都掩飾得極好,她竟然看出了端倪?

應無求握緊了繡春刀,這丫頭怕是早晚是要成為禍患的,成為錦衣衛,乃至樓止的禍患!

宮燈搖晃,刺骨的風迎面而來,衛所門前,千尋低眉看了看腰間的玉簫。想了想,她便将玉簫用絲絹包起來,悄悄的埋在了衛所內的竹園內。這東西絕對不能讓樓止看見,但應無求等人都看見了她跟雲殇……

趁着應無求還來不及彙報,她先收起玉簫,來日就算樓止追究也是無跡可尋。她只管說是丢了或者還了,便可搪塞過去。

只是那樓止格外的小氣,怕是不易打發。

但那又怎樣,她是絕對不會讓他毀了雲殇的玉簫。

深吸一口氣,千尋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站在門外,她看見自己的房間裏燃着燈,昏黃的燭光讓她下意識的攥緊了衣袖。

窗口映出的人影,分明就是樓止本尊。

“還不滾進來?”一道冷音從內裏飄出來。

千尋回過神,推門而入。

燭光熠熠,紅衣蟒袍,茶香四溢。精致的五官在燭光下散着迫人心肺的魅惑,素白修長的手執着白玉茶蓋,輕輕扣動着杯口,發出輕微的撞擊之音。在這樣安靜的夜裏,若畫中谪仙,卻在他擡眸間,讓寒霜染盡眼角眉梢。

這樣的傾城國色,不是樓止又是誰。

“師父。”千尋恭恭敬敬的行禮。

“回來了。”他擡頭,鳳眸眯起狹長的縫隙,卻掠過一絲促狹的味道,“學得夠快的。”

“師父說過,對別人狠,對自己更要狠。徒兒不過是依樣畫葫蘆,比起師父還不足萬中之一。”千尋容色淡然。

樓止斜睨她一眼,“是嗎?”

“是。”千尋不卑不亢,與樓止比心機,她從無把握,只是抱着最鎮定的從容。誰先亂了陣腳,誰就輸了。

他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坐下。”

千尋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

“聽說你露了一手。”樓止勾起迷人的唇角,眸色詭谲,“看樣子本座的徒兒,還有很多事瞞着。”

“徒兒的父親原是捕快,是故對于追蹤之事,徒兒耳濡目染,算不得本事。”千尋當然知道,在樓止跟前是不能有所隐瞞的,否則這厮絕對會讓她知道,什麽是代價。

“對着為師你倒會跳下荷池,為何對着十三王爺,你卻舍不得了?”樓止挑眉看她。

千尋一怔,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

眸色一縮,千尋依舊面不改色,“王爺到底是王爺,徒兒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管太多,你這裏裝得下嗎?”他尖銳的指甲,戳着她的心口,微疼的觸感讓她駭然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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