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何為羞恥? 鑽石過兩百加更

夜涼如水,靜谧得一切都猶如墜入死水中,沒有半點漣漪。

千尋點着燈坐在桌案邊,她不知道樓止到底要做什麽,只是覺得夜裏的樓止總是怪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只是與白日間那個手握生殺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有些區別。

但到底哪裏不同,千尋自己也說不上來。

許是氣質?

還是……

門外響起了極有節奏感的腳步聲,那是他華貴的皂靴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的铿锵有力,絲毫沒有異樣。

“大人!”應無求喊了一聲,而後便消散了所有的聲音。

千尋的視線死死盯着門口,終于,那一身的紅衣妖嬈逐漸占據了她所有的視線。心頭一窒,她看着樓止緩步踱入房中,房門被重重合上。

燭光下,樓止衣袂如火,繡着金絲蟒紋的袍子在身後落下颀長清冷的投影,他走得很慢很緩,施施然的坐在她的身邊。紅袖輕拂,也不去理她,只是顧自倒了一杯茶,旁若無人的喝着。

咽了一口口水,千尋等着他開口,奈何他始終沒有說話。

她看見他喝水時滾動的喉結,而後是他喝水時細微的聲響。微弱的燭火在不斷跳動,倒映在他臉上,卻照不進他內心的陰霾與寒涼。她看着那不是發出聲響的燈芯,如同她此刻的不安與疑猜在心頭跳躍。

他到底要做什麽?

只是過來與她秉燭而坐?

他會那麽空閑?那麽耐得住性子?

千尋不說話,只是偷瞄了樓止兩眼,雙手置于案上指尖輕輕觸着桌面。她在忍,看誰忍得更久些,盡管這種想法對于樓止而言,是太過幼稚,但如今的她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也不願打破此刻的寧靜。

比起讓他瘋狂,還不如與他安靜的共處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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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落在案上的聲音,讓千尋的身子稍稍一怔。她陡然扭頭望着身側依舊安靜慵懶的男子,眉目間有着鮮少可見的倦意,但這種倦意在燭光下卻有種晦暗不明的冷意。如同隔了一層冰的火,正在慢慢灼燒他的明眸。

黑鴉羽般的睫毛垂下,根根分明的剪影落下一層陰霾,仿佛鍍在他眼角眉梢的曼陀羅圖案,在午夜裏詭谲綻放。

“想知道為什麽?”樓止低迷的聲音幽然浮起。

千尋扭頭看着他雍容清貴的表情,“師父不覺得該有個交代嗎?”

樓止修長的手落在她的眉上,眼底的光清淺不一,“你要為師給你什麽樣的交代?嗯?”

聞言,千尋稍稍一怔,他的手依然冰冷無溫,在她眉心掠過時,讓她的身子跟着微顫。那種溫度,宛若死屍身上的寒涼,是一種帶着死亡氣息的摩挲。

千尋的身子往後仰去,盡量避開他的碰觸,“師父覺得呢?”

她看見的指尖蜷曲,顯然對她的抗拒略帶不滿,但眼角眉梢依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種笑能穿透人心,帶着午夜的凄寒,“你就如此抗拒本座碰你?”

這話讓千尋發笑,“師父是覺得委屈?”

“本座倒不是怕委屈,只怕你早晚要恨本座。”他冷笑着,那笑讓千尋的心裏直發毛。

他每次笑,總歸沒有好事。

笑面閻羅,也不過如此。

如今他連“為師”二字都省去,又恢複了如初的“本座”自稱,如此生分不禁讓千尋提高了警惕。看樣子今天晚上,他這個挂名師父确實要教導她一些事情。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徒兒豈是那種欺師滅祖之人。”千尋皮笑肉不笑。

“是嗎?何以本座看着極像呢?”樓止低低的笑着,那種綿柔的聲音,帶着少許無法捉摸的輕渺。

千尋凝眸,“師父多心了。”

樓止輕笑,“但願如此。”

音落,他的指尖一如往常的在她唇上摩挲着,嘴角笑意清淺,“不愧是為師的小狐貍,話裏處處透着玄機,只是将為師的警告抛出腦後,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師父在說什麽?徒兒一句都沒聽懂。”千尋這次沒有躲閃,任由他恣意妄為。

“看樣子徒兒需要提醒!”下一刻他忽然扣住她的後頸,直接将她的臉拉向自己。剎那間,她看見他精致的五官在自己的視線裏放大,溫熱的呼吸就撲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羽睫禁不住顫了顫。

迷人的曼陀羅香氣讓她心頭一窒,卻不得不撞入他幽暗深邃的墨瞳中。

他勾起迷人的唇角,那種邪魅蠱惑的表情近在咫尺,“想起來了?”

千尋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如此近距離的說話,讓她的面頰青一陣白一陣,卻有種滾燙在不斷的蔓延,“想起來了。”

她當然不會忘記當時他說的那句話:不要妄想算計本座,你輸不起。

事實确實如此,凡是算計他的人,都死無全屍。

她能活到今日,大抵就是因為他所謂的價值罷了!

他的掌心從後頸慢慢挪至她的後腦勺,力道越來越重,以至于最後她的額頭與他的額頭相互抵觸,而他極為好看的懸膽鼻正巧碰着她的鼻間。

這樣極度暧昧的姿勢,讓千尋幾乎不敢用力呼吸。

羽睫垂下,千尋不敢動彈,如此近距離去看極度美好的東西,也會只剩下可怖的扭曲。

他的唇刻意貼着她的唇,不是吻,也不算蜻蜓點水,只是一種溫度之間的傳遞。燭光下,那種跳躍的明滅不定教人越發的不安。

此時此刻,千尋寧可他瘋狂,也好過這樣寂靜的暧昧。

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千尋的唇瓣微微顫抖,“師父非要用這種方式說話嗎?”

“難道徒兒喜歡與為師去床上敘舊?”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近距離的貼觸。

千尋嘴角微抽,“師父可知羞恥為何物?”

他忽然起身将她打橫抱起,“不若徒兒與為師講講,何為羞恥。”

那一刻,千尋深刻感悟了一個道理,與樓止論無恥,根本是自尋死路。

她想掙紮,但不知為何眼皮竟沉重得擡不起來。等到樓止将她放在床榻上,千尋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樓止端坐在床沿,“無求。”

應無求随即推門而入,睨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千尋,将精致華貴的匕首遞到樓止的手中。樓止斂盡所有容色,刃口劃過千尋的指尖,鮮亮的血珠子登時從指尖冒出。

“大人?”應無求一愣。

樓止笑得邪魅至絕,“成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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