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誰要處置本座的徒兒?

外頭的雨依然淅淅瀝瀝的下着,千尋對十三王妃動手的事情很快就傳出去。這是什麽後果,千尋比任何都清楚,可是唯有釜底抽薪才有勝算。

站在王府的大門口,赤魅飄落在千尋身後,“大人不怕相府與你下手嗎?如此明目張膽,只怕……”

千尋扭頭看他,“怕什麽?”

語罷,她望着不遠處快速而來的馬車,相府的馬車到底比不上樓止的奢華。乍一眼青布車鸾,千尋眼底的光冷了幾分,“怕什麽來什麽,如今你一語成箴。”

赤魅一愣,“屬下奉命保護大人周全,所以……”

“所以現在你可以回去複命了,接下來是我的事。”千尋冷了眉心,冷眼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白城。

白勝天身為丞相,這些事情自然不能随便露面,免得失了體統。但作為大舅子的白城,卻是可以來鬧一鬧的。

“大人是在等他們?”赤魅仿佛明白了什麽。

“你走吧!”千尋上前一步。

赤魅颔首,縱身消失在屋脊處。

白城兇神惡煞的沖上來,手一揮便帶着人包圍了千尋,“這次看你往哪裏逃!”

“逃?”千尋冷哼兩聲,“你瞧着卑職這模樣,是要逃嗎?只希望大公子不要臨陣脫逃才好,卑職恭候多時。”

“你這話什麽意思?”白城一愣,那五短三粗的模樣,以一種愠怒過後的垂涎表情盯着眼前的千尋。

不可否認,千尋如今一身的飛魚服繡春刀,委實驚豔。

兩道劍眉之下,一雙水眸炯炯有神。

既有女兒家的水靈,又有男兒般的飒爽英姿。巾帼紅顏,不讓須眉。

比之白城上一次元宵夜見到的千尋,越發的桀骜越發的清美。

“沒什麽意思,只是奉勸大公子一句,莫要輕舉妄動。這是十三王府,不是丞相府。凡事還是多長點心眼,免得來日自食其果尚不自知。”千尋也不挑明,只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身後的兩名錦衣衛已經握緊了繡春刀的刀柄,只要千尋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動手。

他們奉命行事,但凡千尋有所損傷,他們也難逃一死。

千尋看了二人一眼,而後才清清冷冷的看着白城,“不知大公子要如何處置卑職?”

“你說呢?”白城冷喝。

“好說好說。”千尋扯着唇笑得邪魅,若是忽略她眼底的狡黠,十足的小女兒家的天真無邪表情,“只是大公子先搞清楚狀況,并非人人都可以恣意一回。卑職隸屬錦衣衛,乃錦衣衛暗衛綠字部的首領,錦衣衛都指揮使的嫡傳弟子。”

頓了頓,千尋挑眉,指了指十三王府的門楣,“最後一重身份,禦賜的十三王府側王妃。當然,還沒過門,大公子可以不放在心上。”

千尋說得極緩,一股子漫不經心的模樣,然她一重重身份卻都是不容小觑的。

一下子擡出錦衣衛樓止和十三王府雲殇,便是丞相府大公子也是不敢輕易動她。

不過這世上就是有那麽幾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白城一回頭就明白,是千尋故意擺了自己一道。眼瞧着自己帶來的奴才都用一種懷疑的眼神打量着,不覺怒上心頭,“費什麽話,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本公子一個交代。”

手一揮,那幫狗奴才即将撲上來。

千尋示意身後的人不許輕舉妄動,雙肩已經被白城的奴才扣住。

“這一次,小爺一定不會放過你!”白城笑得臉上橫肉直晃。

“大公子最好別碰我,不然可要小心了。”千尋看着他一步步的走進,飽滿若果凍般的朱唇微微揚起迷人的弧度。

那是專屬于小狐貍的狡黠,如同樓止般的詭谲顏色。

無時無刻存在的危險信號。

所以,若誰被她一臉的無辜與清澈遮住了眼睛,勢必要……死得很難看!

“小心什麽?”

白城不以為意,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千尋眸色一沉,一腳踹開了身側的家丁。寒光閃過,繡春刀出鞘,不偏不倚就架在白城的脖頸上。

千尋也不去看四下錯愕與驚懼的人們,一雙剪水秋眸微微揚起,落下極為好看的斑駁剪影,“小心卑職的刀。不過,現下太晚了。”

“你敢!”白城的聲音在顫抖。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大公子不會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吧?不過這是十三王爺的門第,卑職自然不會亂來。但這并不妨礙卑職誤傷大公子,大公子若是不信,大可試試。想來你這條命,比之卑職可是金貴得多。”千尋不冷不熱的開口,“所有人都退出去。”

白城手一揮,“都給我退出去,沒看見嗎……”

他的眸子驚恐的盯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繡春刀,寒光閃閃,鋒利的刀刃在他的脖頸上沁涼至極。陣反讨號。

白城所有的奴才都站在雨裏,看見所有人被雨水沖刷的狼狽模樣,千尋笑得越發邪魅,眼角眉梢都有些亮晶晶的東西。

“現下可以放開、放開了?”白城死死架在脖子上的刀。

千尋唇角一勾,“很快就好。”

“阿尋?”雲殇站在門內,一側随着白素雪與秋棠海棠三人。

眉睫微垂,千尋長長吐出一口氣,繡春刀歸鞘。

白城獲釋般沖到雲殇跟前,“王爺都看見了,她雖然是錦衣,但好歹也是十三王府未過門的側王妃,王爺難道要置之不理?這事,小爺斷不會善罷甘休。何況她早前推王妃墜馬車,後又心狠手辣的傷害王妃,如此毒婦,理該嚴懲。”

雲殇望着千尋,“阿尋,你有何話說?”

千尋兩手一攤,“卑職若不出手,說不定現在已經鼻青臉腫。這先發制人難道也有錯?不過既然你們都覺得卑職該受到懲處,卑職無話可說。”

“衆目睽睽,以下犯上。”白城冷了聲音。

白素雪站在那裏,用一種幾近哀傷的聲音開口,“王爺,阿尋并非故意,還是從輕處置吧!哥哥你也真是的,這是什麽地方,豈容你随性而為。”

白城冷哼一聲,“你在王府受了這麽大的苦,身為兄長豈能視而不見。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然父親上禀天聽,只怕就不是處置二字可以自行解決的。王爺,您說呢?”

“淩辱王妃,确實罪無可恕。”雲殇淡淡然的開口。

千尋睨了身邊的錦衣衛一眼,示意他們莫要輕舉妄動。自己上前一步,“不知王爺如何處置卑職?”

“鎖柴房吧!”雲殇輕嘆一聲,伸手撫過她的劉海,“笨阿尋,這性子果然要不得。”

言罷,雲殇扭頭看着白城,“還不滿意?”

白城冷笑兩聲,“怎麽,王爺如此便算是交代?”

“本王未過門的側王妃,自然有本王處置,還輪不到你們丞相府置喙。”雲殇難得收斂唇邊的笑意,眸色微冷。

“王爺當丞相府是好欺淩的嗎?雪兒還是你的王妃,如今千尋還未過門,你便要如此護短,來日豈非要爬上天去。此事小爺斷不會善罷甘休,必要家父上奏皇上。”白城說得大義凜然,不改骨子裏慣來的纨绔之風。

白素雪低低的嗚咽,“哥哥別說了,王爺自然有王爺的主張,你……”

千尋一語不發,只是将視線投注在外頭淅淅瀝瀝的雨霧中。

刺骨凄寒的聲音飄渺傳來,雨簾中,精致奢華的鸾轎在雨中穿梭如同百鬼夜行。赤部第一暗衛赤魅與赤靈擡轎,半空中,一身絕頂輕功架着銮駕飛速而馳。底下大批錦衣衛缇騎策馬追趕,場面何其壯大。

音落瞬間,鸾轎已經穩穩的落在十三王府門前正中央。

赤魅撲通跪在轎前,随即趕至的錦衣衛悉數跪在雨裏,喊聲震徹天地,“參見指揮使大人!”

簾子緩緩掀開,華貴的皂靴慢慢的探出轎子,而後是那一身奪目的大紅蟒袍,緊接着是樓止人神共憤的精致容臉。蟠龍網紋官帽之下,鳳眸斜飛,飛揚的眼線盡顯恣意狂佞。

“想要個交代是嗎?本座就給你交代。”樓止的聲音低迷若簫聲杳渺,眸色陡沉,随手接了一滴屋檐下墜落的水,彈指間水滴從他指尖飛離,竟以銳不可當之勢貫穿了白城的左耳。生生斷了白城的耳朵,霎時鮮血飛濺,哀嚎響起。

千尋微微一怔,沒想到樓止舉手投足間舉止優雅至絕,卻換來如此慘烈的後果。

白城捂着耳朵,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哀嚎。

“哥?”白素雪一聲驚呼。

“嗯?”樓止一聲拖長的鼻音,驚得四下陡然一片死寂般的安靜。

白素雪伸手去摸,“哥,你在哪?哥哥,你怎樣?”

樓止冷笑兩聲,“這世上之人多是睜眼瞎,王爺,你說是不是?”

雲殇的臉上依舊是溫潤的笑意,“那也要有人願意瞎才行。指揮使覺得呢?”

“極好。”樓止轉頭望着一語不發的千尋,“徒兒見到為師似乎不太高興,怎麽,為師來得不是時候?”

千尋笑着行禮,“師父冒雨前來,徒兒豈有不高興的道理。只是師父一出手,便是見血而收,徒兒心驚得很。”

樓止豔絕的唇角微微勾起,“若不驚心何以奪心?聽不得人話,留着耳朵作甚?早早去了累贅,下輩子生一對狗耳朵,倒也靈得很。”

言罷,他似笑非笑的凝着雲殇,“方才不是有人說,要處置本座的徒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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