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兵分兩路

司歸将那皺巴巴的信遞給騰瑞。

騰瑞将兒子抱在肩上，他奪過信，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封，将裏面的信展開，他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淌着

騰瑞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他後退幾步，看着牆，緩緩地癱坐下來，那封信從他的手中滑落。

陳玉撿起飄落到他腳下的信，匆匆看了一眼，他皺起眉頭将信遞給耶律齊，司歸走到耶律齊身邊，耶律齊将手向她的方向移了移，兩人頭挨着頭，一起看着。

司歸看了有些猶豫的耶律齊一眼，“留給我一小隊人馬，你們立刻帶兵出發！”

陳玉疾步上前，“是啊，布諾族族長發現陰謀之時已經無法避免族內的災禍，他只能想辦法留存火種，可是沒想到長老們起了貪念，私下去偷那金樽裏的東西，造成布諾族如今的慘狀，他只好給沒有種下蟲的長子留下一條退路。現在明顯有人想用布諾族之事來削弱阿塞城的兵力，這次将你引出阿塞城，絕不單單只是為了殺你！”

“你們立刻出發，去找王将軍，讓他迅速做好防範準備，如果我沒有猜錯，武國和布諾族只是試探，恐怕薩爾國對阿塞城的戰争已經要展開了。”司歸平靜地說着。

耶律齊緊緊抓着那封信，“你和我們一起走！”

司歸搖搖頭，“這邊可能會發現什麽線索，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不能總讓他們走在前面。”她看向窗外那遠山頂上缭繞的雲霧，“這裏已經空了，毒蟲也傷害不了我，我留下來是最合适的，你留下一隊人馬方便我調用，其他你們都帶走，這邊人多反而不容易湮滅線索。”

耶律齊還想要說什麽，司歸一把拉住他的手，“現在最重要的是阿塞城，騰族長的信中也對武國起疑，他覺得這種種蟲的手段似乎同薩爾國的黑蠍有些相像，也許薩爾國早就和武國有所勾連，現在你們在外，同城主只見消息不能及時互通，必須趕快将這些告訴城主才可以，以防夜長夢多。”

耶律齊有些憂慮，卻知道司歸說的是對的，他用力回握司歸的手，“萬事小心。”

司歸點點頭，“你也是。”

司歸回頭看向騰瑞，“你在這等我，不要亂動，我很快就會同你彙合。”說着，她拉着耶律齊出去。

“我說句實話，你不要不愛聽。”司歸正色道。

耶律齊微微一嘆，有些心亂如麻，“你說。”

“薩爾國故意放出要和談的消息，恐怕就是要吸引赤炎國的注意力，據我所知，這段時間赤炎國內部都在探讨薩爾國和談的事情，是軍部有所懷疑，此事才拖延下來，但正是如此，讓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薩爾國身上，從而忽略了武國和齊國。現在有人借布諾族的手來攻打雅吉城，若是阿塞城其他的護衛城也出現這種應急戰，那麽阿塞城勢必要分兵！一但阿塞城的布防出現空隙，恐怕就是薩爾國要攻城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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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歸看了眼耶律齊，“戰争，是會死人的！難道薩爾國不心疼自己國家的兵力？這不可能！那就是必然可以從從這場戰争裏面獲得好處？那麽什麽樣的好處會讓薩爾國不惜國力來配合這個陰謀？”

耶律齊黯然道，“是阿塞城”

“不錯！誰能開口把阿塞城給他們？武國和齊國是不可能松口的，那定然是赤炎國中有人允諾了薩爾國什麽，你明白嗎？那麽為什麽會允諾？必然是薩爾國答應幫某些人做某些事！從你開始阿塞城之行，也許就是一個陰謀。”司歸上前拉住耶律齊的手，“我希望你能注意你身邊的人，我很快就去找你。”

耶律齊點點頭，一把将司歸摟入懷中，他深深地汲取着司歸身上的氣息，“萬事小心為上，不要冒險，我等你。”

司歸猶豫地将雙手環在耶律齊腰間，點點頭。

陳玉将隊伍集中到一起，耶律齊讓洛白帶領一小對人協助司歸，司歸卻拒絕了，“洛白一直在你身邊，這次還是跟着你。”

耶律齊看着堅定的司歸，只好又點了一個叫胡陽的侍衛協助司歸，“你們都要聽命與司歸，任何事情都是！保護好司歸！記住了！”

“是！”胡陽帶這十人小隊異口同聲回答。

司歸送耶律齊到寨子口，耶律齊回過頭去，微微一笑，“看你似乎放心不下我，不如我們一起，這邊以後再來調查。”

司歸搖搖頭，“山間氣候多變，一場雨來就會淹沒許多痕跡。”

說着話，司歸低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她将裏面的藥丸倒出來，塞到自己腰間的荷包裏面，然後用指甲劃開手指将血滴入瓷瓶。

“你做什麽！”耶律齊上前一步。

司歸伸手攔住他，“沒事，你們這次回去，我不能跟着，萬一再有用蟲的手段”

司歸将瓷瓶封好，遞給耶律齊，“這是我的血，真遇到危險，你知道怎麽用的。”

耶律齊一把攥住司歸的手，将那受傷的手指含在口中。

司歸頓時面色微紅，輕輕掙動一下。

耶律齊卻沒有放開，他輕輕舔了舔司歸的傷口，“好了！消毒！自己小心。”

耶律齊說完，便飛身上馬，再不走，他就更加放不下司歸了。其他人也紛紛上馬，跟随耶律齊向着雅吉城而去。

司歸騎在馬上看着大部隊遠離，然後她回頭看向胡陽等人，“你們挨家挨戶去看廚房以及窗口處，看看從那裏都能看到什麽？記住，不能吃或者碰任何東西，我就在寨子中間那個栽滿蝴蝶蘭的院子，你們搜索結束後到那裏找我，要快。”

然後司歸從懷中取出清心丸，交給胡陽，讓他分給大家。“這是清心丸，可以讓你們神志不易被迷惑。”這是她從芳香經中學到的，目前為止制作最成功的藥丸之一。

“是！”胡陽将藥丸分好，一擺手，大家四散開來。

司歸騎着馬回到騰瑞那裏，果然，他還呆呆地抱着兒子癱坐在那裏，小孩子在熟悉的懷抱中很安靜的睡着。

司歸蹲在他身前，“你這樣下去，還有誰能去救你的族人？”

騰瑞恍惚中聽到司歸的話，他猛然擡頭，“他們真的還活着嗎？”

司歸淡淡地說，“殺人何其容易，你看過你族人被屍蟲寄生過的軀殼，可是，你在這寨子裏面有看到那些屍蟲的粉末嗎？”

騰瑞搖搖頭，“可是我聞到了那種味道”

司歸蹙眉道，“是那種香灰味吧！屍蟲的卵最初要在香灰中孕育，你們族人被大量寄生，有這種味道是很正常的，可是你沒有發覺你們寨子裏面的味道太濃厚了麽？像是用這種香味在掩蓋什麽味道。我認為，如果你的族人全被滅口，兇手完全可以不用這麽大費周章，因此，我猜測這些人很可能還活着。”

騰瑞聽到這裏，面露希望之色，只是片刻之後就又被苦澀掩蓋，“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被屍蟲控制，只剩下軀殼。”

司歸淡淡地說，“現在猜測是沒有意義的，難道因為有這種可能，你就放棄去救他們了？如果是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說。”

“不！我要去救！”騰瑞目露堅定之色，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司歸從懷中取出一枚藥丸，“這是清心丸，可以緩解你的疲憊，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讓你的神志清晰，不易受到迷惑。”

騰瑞接過藥，想也不想就吞入腹中，他感到自己的大腦變得清涼，身體中有一種充沛的感覺，果然是好藥。

騰瑞剛想說話，司歸又取出一顆，“這個給孩子吧，他在黑暗中肯定很害怕，這藥吃了對他沒有壞處。”

騰瑞虔誠地接過來，激動地說，“謝謝，謝謝。”他抱着孩子給司歸跪下來，“司大人，您對我恩重如山，若不是您發現了這密室，恐怕我兒子就要死在裏面了，騰瑞現在一無所有，但求在司大人身邊做個侍衛，用自己保護大人，也等待機會給族人報仇！”

司歸伸出冰冷的手扶起他，“你不必如此，抓住這幕後之人是我分內之事。”

“不大人雖然能力非凡，可是總會有疏忽的時候，讓我成為大人的盾牌，擋在大人身前！若不是大人騰瑞此時可能已經死了”

司歸輕輕一嘆，“好！我答應你！”她扶起騰瑞，“我只是肅王的幕僚而已，不必叫我大人，你我以名字相稱就可以，我叫司歸。”

沒等騰瑞出聲，胡陽就帶着人回來了，“回禀大人，我們挨家挨戶查過，每家的窗口都可以看到寨外的塔樓！”

騰瑞點點頭，“是，我們所有的屋子都是圍繞塔樓而建，方便看到塔樓上的示警。”

司歸點點頭，“你去找找族長和長老們用的那些杯子，發現後叫我，我去塔樓上看看。”

她看向胡陽，“你們同騰瑞一起。”

胡陽站在司歸身邊，“屬下被派來保護大人，怎可讓大人單獨行動？”

司歸看他一眼，“那行，你跟着我，其他人跟着騰瑞去找。”為防萬一，司歸從手上的手指上擠出血滴，在每個人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她冷聲道，“記住，不能吃任何東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