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陰影重重

司歸騎馬回城的時候，用的耶律齊給她的腰牌，否則，她只能在城外等到天明。

她剛騎馬來到家門外，大門就從裏面欠開一條縫。

司歸看到半掩着的門扉中，那被燈籠映襯得格外蒼白的臉，她心一抖，随即又放松下來，“劉婆？”

劉婆看到司歸，瞌睡的眼睛瞬間清醒，她将門打開，有些不贊同地看着司歸，“太晚了。”

司歸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翼，“以後一定注意，打擾你休息了，劉婆。”

劉婆搖搖頭，走出去将追雲牽了進來，司歸懷抱着一個白乎乎的東西跟在後面，劉婆看到司歸懷中的東西，一瞬間眼睛睜大，面色驟起波瀾，然後很快又恢複平靜，她如常地轉身重新把門拴好。

“廚房一直留着熱水，你自用吧！阿塞城雖然結束戰争，但是并不平靜，你”劉婆提着燈籠，站在門廊的陰影處。

司歸回過頭去，劉婆整個人站在陰影中，只有燈籠在風中搖曳，她可以想象出劉婆皺眉擔心她的樣子，司歸笑了笑，上前握住劉婆提着燈籠的手，“放心吧，我會注意安全的，你也早些休息我，以後一定争取在天黑前回來。”

劉婆粗糙的手，緊緊握着司歸，她的小指微翹，在司歸懷中的蛋上，輕輕擦了兩下，她嘆息一聲“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折騰！”說着，她放開司歸的手，哼着不知道哪裏的小調，回到了她的小屋。

司歸有些莫名地站在原地，然後聳了聳肩膀，向着廚房走去。

吃了點已經涼掉的醬香魚，又洗漱一番，司歸就回到了卧房，她将那顆被她洗過的大白蛋放到床頭，摸了摸那硬硬的蛋殼，不知道為什麽，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裏面的心跳聲，這個聲音讓她既熟悉又安心，她就這樣摟着這顆大白蛋，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她被院中的嘈雜之聲吵醒，她閉着眼睛，蹭了蹭枕頭，那些提水的聲音、洗漱的聲音、石頭和丫丫跑跳的聲音讓她面帶微笑，在家真好！

司歸起身穿好衣服，打開門，果然，在門外已經放好了洗漱用的水，她搖搖頭，提了進來，然後将自己收拾好，又給那個大白蛋擦拭一番，便抱着它走了出去。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緊盯着她懷裏的大白蛋，她微微一笑，“這是我一個大朋友的蛋，我要孵孵看！”

石朵誇張地大笑出聲，她指着司歸，笑得花枝亂顫，“若是小一點，還可以讓劉婆幫你買只母雞這麽大個，也不知道是什麽蛋，怎麽孵？難道你日日帶在身邊？”

司歸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是啊，一會兒讓劉婆幫我弄個包裹，我出門的時候都系在身上！怎麽？不行？”

“行！行！反正你人俊俏嘛，估計怎麽打扮出門都不會有人認為你是瘋子的！”說着，石朵不知道又想象出什麽，笑個不停。

司平夾了一筷子小菜放到石朵碗中，“快吃吧！一會兒還要送石頭和丫丫去學堂，你不要總是瘋瘋癫癫的！”

“哼，你們連個總是穿一條褲子，欺負我！”石朵用調羹在碗中胡亂攪和着。

“你再這樣，石頭和丫丫都要笑你了！”司歸白了她一眼，“告訴你個好消息吧！你覺得清風書齋的位置和大小怎麽樣？”

石朵眼睛瞪得溜圓，“你不會是說是我想得那個意思吧！”

司歸點點頭，“**不離十，你等兩天，對了，做什麽生意你想好了嗎？”

石朵嘆息一聲，“前面就準備做個小雜貨鋪，賣點手工藝品，這種東西都是市井之人做，雖然不起眼，但是也可以收集很多消息而且這次戰争留下很多孤兒，我想把他們集中起來，學學手藝，小雨雖然回老家了，但是，她已經教會我如何炮制羊毛，我想算是做點好事吧！當然，如果日後可以給你幫上忙”

司歸伸手握住石朵的手，“謝謝你，小朵姐，你不必”

石朵輕輕打了司歸的手一下，“誰說是為了你！你也知道，姐姐以前現在有好日子過了，當然希望能盡我所能，讓大家都過得好！再說，你是肅王幕僚，我想做什麽生意都可以做！在阿塞城，誰還敢為難我！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其他的交給我們！”

司歸眼圈微紅，重重點頭，她的視線掃過坐在阿平身邊的提亞，“前段時間我不在，一會兒我正好要去城主府，你的落戶手續，我會辦理好。”然後她環視衆人一眼，“最近，阿塞城內可能有些風雨，不過，不要緊，你們最近少出門就對了！”

司歸看向劉婆，“最近采買一定要注意，不能讓任何人混進來。”

提亞開口道，“我負責看家，讓阿平送孩子們去學堂，小朵就不要出門了！”

“對！小朵姐不會武，最近就在家裏幫着喬氏改善我們的夥食吧！”司平笑着說。

石朵雖然不能出門有點小情緒，但是她知道，既然司歸單獨說出來，這件事，就必然很重要，算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幾天，若是真如司歸所說清風書齋可不小她要好好想想，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這個地方！

司歸吃過飯，就準備出門，劉婆攔在她身前，眼神定定地看着司歸的懷裏，似乎有些驚懼，又有些興奮

“怎麽了？劉婆？”

“這是蛇蛋吧！”

“是啊！你看出來了？”

“這個蛋，不是普通蛇蛋，不能經常見光，否則對裏面的幼蛇不好，我給你找一塊黑布，你裹起來，不要在外面打開，否則，日光和過多的人氣可能會驚擾裏面的幼蛇。”劉婆說着，讓司歸等在這裏，她匆匆的跑回房內，腿腳是從未有過的利落。

不一會兒，她拿着一塊黑布出來，讓司歸将蛋包到裏面，然後她幫忙系在司歸身上，“記住，不要在外面打開它。”

司歸點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劉婆如此重視這件事，但是，她知道劉婆定然是為了她好。

司歸騎着追雲去了城主府，見到謝明軒之後，略過黑蛟之事，将其他事情完整地告訴謝明軒，兩人定下計策，準備将武國這些人一網打盡。

夜裏，清風書齋冒出濃煙，很快，官兵進去救火救人，好多人被濃煙熏暈過去，被官兵擡走救治，這些人全部被秘密送往城主府地牢。

第二天，清風書齋那些沒有受傷的夥計開始打理書齋，百姓們從夥計那裏知道昨夜只是倉庫的陳書起火，對書齋并沒有什麽影響，因此依舊開業，然後，第三天，門外的第二個臺階處，就被人悄然放了一筐沙棗

最近幾天，阿塞城好多店鋪閉店，有的老板回老家，有的是家裏有人生孩子要照顧，有的是只不過這些店很分散，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還是有人注意到了。

郭山跪在冥夜面前，“回禀主上，武國的幾處聯絡點全部被人端了！我們是不是”

冥夜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郭山。

郭山後背冷汗直流，将他背上的衣服都浸濕了

“哼！”冥夜冷冷一笑。

那銀色的面具下，翹起的薄唇冰冷非常。

郭山整個人跪伏在地面上，“主上饒命！是楚夫人！她擔心擔心會打擾您又對大光明冠不死心，前幾天趁着肅王出城，便跟着混了出去，那天正是月圓他們定是又下山澗被人發現！”

“秦尚給了你多少錢！”冰冷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

郭山渾身一顫，“給赤炎國都城送消息，小的小的收了一萬兩”

冥夜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他只是站在那裏，看着遠方

郭山兩股顫顫，“又收了三千兩安排人混入肅王的隊伍伺機”

“自己去找紅葉，然後爬來見本尊！”冥夜衣袖一甩，便消失在院中。

郭山整個人攤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才爬起來，他擦了擦汗，以後再也不能貪心了，有命貪銀子，也要有命花才行希望紅葉手下留情，畢竟還要爬着來見冥主

城主府經過拷問，将武國的釘子從阿賽城中一顆顆拔除，謝明軒非常感謝司歸，如果不是司歸發現，可能齊兒又高崎，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想不到武王為了長生不老，已經如此瘋狂，可是這些人沒有人知道詳情而且，這個冥主，竟然沒有人見過”謝明軒負手而立。

“狐貍早晚會露出它的尾巴！以将軍的謹慎，阿塞城絕不會出問題的！不知耶律大哥是否同将軍提過流言之事？”司歸笑着問。

謝明軒點點頭，“好計！我已經安排人手去散布！再過一段時間，相信将無人不知！”謝明軒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司歸，“這是此次收繳的房契、地契！算是意外之財，見者有份！裏面還有你要的身份文牒和落戶文書。”

司歸大方地接過來，“對了！家姐看戰後街頭出現很多孤兒，想要開店照顧這些孩童，教他們些手藝，以後也好謀生！”

謝明軒笑了笑，“放手去做！有任何事情直接來找我！齊兒不在，你就當放個大假了！”

司歸點點頭，沒有去問武國奸細之事，該她知道的，謝将軍自然會告知，不該她知道的她可以慢慢想辦法！

司歸抱着黑色的包裹剛出城主府，一個行色匆匆的人便撞了過來，司歸一躲，她奇怪地看向那人，那人瑟縮地不斷道歉，然後躲開，讓司歸先行，司歸點點頭，騎上追雲就走了。

那人站在原地，皺眉思索，怎麽覺得剛才那抱着包裹的人如此眼熟忽然，他眼睛一亮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