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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到電梯門口等電梯時,甄曉白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幾點了。往褲兜裏一掏掏了一個空,她一拍腦袋想起來,剛才進卧室後習慣性地把手機扔床上了。得,回頭去拿吧。
走回公寓房門前,甄曉白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開門,先聽到屋子裏發出咚的一聲轟然巨響,還伴着兩聲驚呼。那不正常的動靜吓了她一大跳:咦,出什麽事了?
打開門沖進去一看,甄曉白發現客廳中原本豎着的人字梯已經倒翻在地。簡潔和賈偉男也雙雙倒在沙發床上,正抱着滾成一團。看情形,應該是人字梯不小心翻了,兩個人就一塊摔上了沙發床。
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滾床單,看起來挺香豔旖旎的,蠻可以繼續發展成“第一次親密接觸”。甄曉白立刻檢讨自己出現得太不是時候,還是趕緊向後轉齊步走吧,把客廳留給他們繼續親密接觸。
可是甄曉白還沒來得及轉身後退,賈偉男已經翻身坐了起來。他滿臉痛苦不堪的樣子,一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話還沒說出口,一口鮮血先湧了出來。看得她吓了一大跳,脫口而出:“呀,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吐血了?”
甄曉白心想賈偉男該不是摔出內傷來了吧?那他可真是太不經摔了。簡潔一嬌滴滴的弱質女流還啥事都沒有呢,真是好樣的。
甄曉白正暗中誇着簡潔呢,誰知她爬起來一看賈偉男滿嘴鮮血直湧的樣子,尖叫一聲就又倒下去了。整個人臉色發白,渾身發抖,聲音發顫:“我暈血呀,我不敢見血呀!”
剛剛這屋子裏還一派男擁女抱的“旖旎風光”,只一眨眼的功夫,卻變得如同兇殺案現場。男的滿嘴是血,女的則臉色蒼白地倒在床上動彈不得,仿佛是剛剛被他吸光了血。
甄曉白一時間都有些慌了神,原本兩個活蹦亂跳的人突然間全成了“傷兵”,她先顧誰好呢?看情形是賈偉男比較嚴重,還是先關心關心他吧。
“喂,你怎麽樣?吐這麽多血出來,不是傷到內髒了吧?”
賈偉男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話說得費勁又含糊:“我……舌頭受了傷……摔下來時……磕了一下……牙齒咬着舌頭了。”
原來是這樣,牙齒咬傷了舌頭,這傷勢比甄曉白最初以為的摔成內傷要好多了。不過舌頭受傷還是很痛的,她有次吃東西不小心連自己的舌頭也嚼了一口,那可真是鑽心的疼痛,當時也流了不少血,整個口腔裏全是血腥味道。而且賈偉男那滿嘴鮮血的樣子看起來挺吓人,顯然他這一口咬得比較狠,得上醫院去處理傷勢了。
賈偉男滿嘴淌血,話也說不清楚,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去醫院。原本這該是簡潔的差事,可是她自個還暈血暈得躺在床上全身發軟四肢無力,哪兒還能送人去醫院啊!
沒轍,簡潔搞出來的這個爛攤子,只能由甄曉白出面收拾了。人家好端端地來自家公寓幫忙換燈泡,結果卻搞得受了傷,她能不管嗎?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的。
甄曉白義不容辭地打車帶賈偉男去了醫院。雖然他有輛甲殼蟲,可是舌頭受了傷痛得厲害,注意力無法集中,不适宜駕駛車輛。他原本想把車鑰匙交給她由她開車,可是她沒有學過駕駛,所以兩個人只能坐出租車了。
從臺灣來到大陸一年多,這還是賈偉男頭回去醫院。受了傷的舌頭一陣陣鑽心的痛,滿嘴蔓延着濃郁的血腥味道。他蹙着眉捂着嘴,痛得一絲絲地倒抽冷氣。
因為出租車有些老舊,發動機的噪音比較大,甄曉白把他的抽氣聲聽岔了,誤會他在哭。一臉難以置信地扭過頭看着他問:“喂,你該不是疼得哭了吧?”
這個問題讓賈偉男簡直哭笑不得,哪怕舌頭疼得說話很費勁,他也還是要為自己嚴正聲明,含糊不清地努力擠出一句話:“我才沒有哭呢!你當我三歲小孩嗎?”
“我知道你不是三歲小孩,可是……算了,不說了。醫院已經到了,下車吧。”
賈偉男能猜出甄曉白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麽,在她看來,他這個“娘炮”一定和三歲小孩一樣嬌氣愛哭吧?他簡直怄得要吐血,而嘴裏的鮮血也相當配合得湧個不停,讓急救室的醫生看了都吓一跳:“流了這麽多血呀,看來傷口很深,馬上縫針吧。”
在急救室裏,賈偉男的舌頭被縫了六針,好慘!縫合手術做完後,他整張舌頭又腫又痛,僵直僵直的,更是沒法說話了。
看着他這副狼狽模樣,甄曉白不由地詢問醫生:“請問他這個舌頭要多久才能好?以後的說話發音該不會受影響吧?”
“放心吧,不會影響正常發音的。讓他這段時間多喝水,多用淡鹽水漱口,飲食以粥或湯為主,千萬不要吃一切辛辣刺激性的食物。一周後過來拆線,半個月左右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從醫院出來後,甄曉白好事做到底,又把賈偉男送回家。還倒上一杯水看着他把藥吃了,再把醫生交代的注意事項再對他重複叮囑了一遍,感覺如同客串了一回他媽。他說話不方便,就打着手勢對她反複表示感謝,兩只手揮舞得她看了都眼花。
“行了行了,別比劃了,感謝我的話你這會兒不能說就留着以後再說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甄曉白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時,簡潔的暈血症顯然已經緩過勁來了,她正端着一碗煮好的雞蛋面坐在餐桌前準備開吃。
甄曉白毫不客氣地往她面前一坐,兩只眼睛瞪着她說:“你好意思就自己一個人吃嗎?我替你收拾了這一晚上的爛攤子,可是到現在還餓着呢。”
簡潔很有眼色地馬上把那碗面推給甄曉白,滿臉賠笑地說:“曉白你今晚辛苦了,這碗面我當然要讓給你吃了。對了,賈偉男怎麽樣?他沒事吧?”
甄曉白也不跟她假客氣,操起筷子先塞幾口面下肚,填了填癟得不能再癟的空胃後,才騰出嘴來回答她的問題:“放心吧,他還活着呢。就是活得有點慘,舌頭縫了六針,話都說不囫囵了,這些日子估計是吃嘛嘛不香了。”
簡潔一臉內疚萬分的表情:“啊,舌頭都縫針了,看來他一定疼死了。”
三口兩口扒完了那碗面後,甄曉白才想起來細問簡潔這樁“事故經過”。簡潔忸怩了半天後,忽然恨恨然地痛罵:“今天這個事故,都怪那些偶像劇不好,都是它們誤導我。”
甄曉白就不明白了:“偶像劇怎麽誤導你了?”
“你知道嗎?偶像劇裏頭經常有男女主角意外摔倒後嘴對嘴貼在一起的橋段,而他們也往往就是因此擦出了愛的火花。今天把賈偉男叫下來換燈泡時,我想或許我也可以這麽來一出,跟他非常近距離接觸一下。所以,當他換好燈泡準備下梯子時,我假裝沒扶穩讓梯子失去平衡,再假裝伸手想扶住他。最後,果然如預想中那樣和他抱成一團摔在一起了。”
“聽起來,你的計劃實施得挺順利呀!可是他怎麽磕得滿嘴是血呢?”
簡潔郁悶之極地嘆口氣:“因為摔下來時角度不對,我們沒能嘴對嘴碰在一起,倒是他的下巴磕在我額頭上了。當時磕那一下我也挺疼的,不過沒想到他磕得更慘,牙齒把舌頭給咬破了,還去醫院縫了幾針,想一想都替他疼得慌。”
敢情是這麽回事,甄曉白聽了笑得根本停不下來:“我早就叫你沒事別看那些弱智偶像劇,尤其是國內拍的更加不能看,我偶爾換臺時看上一眼都恨不得抽死編劇和導演——劇情爛得讓人各種無法直視,狗血多得簡直可以盛上一盆去炖湯喝。尤其是你說的這種摔成嘴對嘴的橋段十年前就已經爛大街了,現在居然還是偶像劇标配之一。你說正常人怎麽可能會摔成那樣嗎?除非男女主角的嘴巴都裝了磁鐵還差不多。這種邏輯上的硬傷真是太不尊重觀衆的智商了。而簡潔你今天居然還想跟着學這個爛招,你是不是忘吃腦殘片了?”
簡潔讪讪然一笑:“好吧,我承認自己今天腦殘症間歇性發作,行了吧?”
“你今天的表現的确很腦殘,以後好好加強自身修養,刷新智商,千萬別再幹這種害人又害己的事了啊!唉呀媽呀,太找樂了!我的臉都快笑裂了!”
“沒關系了,壞事也可以變成好事的。雖然我害賈偉男受了傷,不過我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對他表示關心體貼呀!既然是我害他受傷的,我去照顧他也是理所應當是吧?不就很容易培養出感情嘛。”
簡潔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甄曉白繼續大笑:“是啊是啊,你趕緊搬上去照顧他和他培養感情吧。我一百二十個贊同。”
“當然不可能就搬上去,女孩子太主動了會被人看輕的,不過我會天天去看他并且照顧他的。”
簡潔說到做到,賈偉男受傷後她幾乎天天往樓上跑,還好幾次親自下廚煲一些湯湯水水送去給他喝,美其名曰失血後需要滋補。
甄曉白也跟着沾了光,每次簡潔煲的一鍋湯她怎麽都能混上一碗。雖然她的手藝只有一般般,但白喝的湯她也不能挑剔什麽,有得喝也就很知足了。
可惜好景不長,很快甄曉白就沒法再蹭湯喝了,因為簡潔不煲了。起因是有一天她上樓去賈偉男家時,他正好留賈斌和潘朵吃飯,親自下廚做了三菜一湯,順便也招呼她坐下來一起吃。結果一吃他做的菜,她再不好意思把自己做的東西往他那送了。
簡潔對甄曉白如是說:“我煲的湯和他一比,簡直就像潲水,實在是拿不出手。”
甄曉白半信半疑:“有那麽誇張嗎?他只是一個發型師,又不是廚師,你也捧得他太高了吧。”
“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這年頭女人會做飯的都少,他一個男人不僅會做還做得那麽好吃。真是上得了廳堂又入得了廚房,标準的理想丈夫人選,全能複合型的婚姻人材。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
簡潔說話時滿眼飛桃花,純粹就是一花癡狀态。甄曉白越發覺得她的話不可信,就如同情人眼裏出西施一樣,情人嘴裏也出廚師,喜歡的人做出來的東西就是好吃,好吃得不能再好吃。這可信嗎?當然是不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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