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斐文又一次做夢了,夢中是溫暖幹淨的家,家裏沒有繁複的花紋穹頂和雕工精美厚重的木門。
家很小,幾個房間和在一起也不過阿德萊德的一個卧室大。
“回來了,想吃嗎?”
耳邊是母親溫柔的聲音,手中端着斐文最喜歡的鍋包肉,裏脊肉裹着面糊入鍋炸透,挂上酸甜可口的料汁。
咬一口,外焦裏嫩,口齒留香。
斐文吞咽口水,眼看媽媽用筷子夾起一塊肉遞到她面前,她張開嘴,用力的咬下去。
“唔……”牙齒被咯得生疼。
斐文睜開眼,刺眼的亮光逼得她不得不再次合上。
緩了好一會,斐文才漸漸适應這樣的光亮。
她是還活着?還是上了天堂?又或者是地獄?
黑色,暗紫,深紅是整個房間的主色調,陽光透過大面積的彩色玻璃,彩色玻璃中間有一個不大的圓形镂空,刺眼的陽光就是從那穿進來的,正好照在斐文身上。
順着玻璃向下看,一個巨型十字架,十字架上釘着瘦弱蒼白的男人,斐文又一次仔細打量十字架,确定那真的是一個人,而不是雕塑,看身形比例是藍紐斯人才對。
“醒了……”
十字架下有一張巨大的座椅,從座椅上站起來一個人,如果他沒有翅膀的話,那用人這個詞才更準确。
黑色的翼展張開遮擋住刺眼的陽光,翼展的陰影拉長,像怪獸的魔爪将斐文籠罩在其中。
翼展中能看到脈絡分明的血管和骨架,糾結交錯,隐約泛着幽藍的光。向男人的身前看,黑色的指甲鋒利猙獰,和蒼白的手對比分明。
斐文倒吸一口氣,下意識做了一個吞咽動作。
随着陰影步步逼近,斐文感覺自己的心跳越發分明急促,她的眼睛逐漸适應了房間內的光線,這是一個沒有成排座椅教堂似的布局,除去那扇大大的彩色玻璃和那圓形的镂空,周遭再無其它能與外界相接的窗戶。
厚重帶有繁複雕刻的大門緊閉,嚴絲合縫,像是許久未曾開啓過。
滴滴的鐘表指針聲又給這種精密填上幾分陰冷。
一只尖銳的指甲勾住斐文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擡起頭與這個帶有翼展的怪物四目相對。
好醜,好難看,好吓人,一點都不像漫畫和小說裏描述的那樣有着俊美的外貌和白皙透亮的肌膚。
斐文在腹诽的同時,感慨自己曾經幻想的破滅,哪個愛做夢的小姑娘在情窦初開之時沒幻想過自己能有一只吸血鬼男友。他們高大,多金,強壯,不死,與他們相愛是不死不休,相愛相殺,最終幸福美滿的享受不朽的生命,和高貴的生活。
可現實版,不說別的,就說眼前這只,形如枯槁,雖然皮膚白皙,卻像是包裹着骷髅的皮囊,幾乎能看到為數不多的肌肉,身材雖然高大,卻在翼展之處明顯有個弓背,要說也是,哪個鳥兒不是長成這樣的。
“你不怕我?”皮包骨開口了,是地地道道的普通話。
斐文看皮包骨的目光有些詫異,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與人交流用的都是此時通用的官方語言,即使阿德萊德也從未聽過她說母語,這只一開口就說到了。
“怕……”斐文點點頭:“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怎麽都是死,就算我再怕也不用表現得子哇亂叫,你難道看不到我眼中的恐懼?”
斐文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起普通話來竟感覺到陌生。
“有趣的小東西……”這只皮包骨用他鋒利的指甲往上擡了擡斐文的下巴。
斐文不得不把頭擡得更高,這只皮包骨的臉與斐文又近了一些,斐文下意識的想要屏住呼吸,她腦中猶記巨翼蝙蝠的腥臭氣味,那種味道讓她作嘔。
畢竟不是魚,憋得快背過氣了,斐文長吐一口氣,正正的噴到皮包骨的臉上。
眼前的皮包骨一臉享受,那個表情真像是電視中那些沉迷毒品的瘾君子。
要是剛剛吃大蒜就好了,說不定能把這只皮包骨熏暈,斐文天馬行空的想着。
舌頭,像蜥蜴一樣的舌頭,快速的掠過斐文的嘴唇。
斐文瞪大眼睛,是這個皮包骨嗎,看他臉上的表情,那是百分百肯定和滿意。
她剛剛被……嘔……斐文有一種作嘔的感覺,人畢竟是視覺動物,她不是瞎子有眼睛,不管剛剛的舉動是這個皮包骨想享用她的前奏,還是他無意之舉,但如此長相的怪物,真讓她無法接受。
索性胃裏空蕩蕩的,翻江倒海不起來。
“嗯……”斐文一聲悶哼,下巴一痛,被刺破了。
她的下巴被皮包骨用手心擡高,此時她的眼睛正正盯着十字架上的人。
她想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變得和那個十字架上的藍紐斯人一樣幹癟。
就是不知道,這個皮包骨會不會那麽變态,把她也削得僅着遮羞布挂在上面,像風幹的板鴨一樣,不過想想還真惡俗。斐文想不到穿着內衣內褲的自己被挂在上面是多麽的違和,尤其東方人素來腿比較短。如果真是那樣,那她肯定是這裏裝飾物中最大的敗筆。
說真話,這種被吸血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她很想反抗,偏偏不知道是不是暈的時間太久,手腳都是麻的,僵硬得不得了,沒有一點力氣。
她被抓到這裏多久了,幾個小時還是一天,又或者更長時間?
人之将死,感慨萬千,斐文想到她被抓走前最後一幕,阿德萊德将她高高抛起。
他是想通過她的犧牲來拯救他的軍隊嗎,如果真是那樣,對于軍人來說也無可厚非,她是最沒有戰鬥力的,再說他帶她來,不就是陪葬的嗎?
斐文覺得自己想的很開,她也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可她依然感覺眼眶發熱,有什麽東西抑制不住了。
她的眼淚是為了她即将失去的生命哀悼,絕對不是為了那個家夥的原因,斐文如此告訴自己。
脖子上的壓力消失了,她的下巴也被松開,斐文的身體癱軟在地上,渙散的目光開始聚焦,她重新對上皮包骨。
她還真是要死了,都産生幻覺了,皮包骨胖了不少,腰板也開始變直,就是吹氣球也不待這麽快的。
聽不懂的吟唱聲從皮包骨的口中發出,一只巨翼蝙蝠的身影掠過,不明物體從那個镂空中扔了進來。
物體呈抛物線直愣愣的朝斐文飛過來。
皮包骨是要砸死她?斐文盤算了一下高度,覺得自己要是被砸上了,不死也得成個植物人。
咫尺之距,包裹停住,是一個野戰包,估計是從阿德萊德那裏得來的。
“吃吧,你吃飽了,我才能吃?”皮包骨這話說得很順暢,斐文聽得很別扭,敢情是她忘記了這皮包骨是有智商的,懂得細水長流的道理。
好死不如賴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斐文的眼睛不自覺的又掃向十字架上的人。
“打個商量好不好?”斐文拆開野戰包,從裏面翻出一塊高熱量的巧克力。
“嗯?”皮包骨的聲音裏有着幾分趣味。
“等你把我吸成那樣的時候,就找個地方埋了我吧,我實在是有礙觀瞻。”斐文伸手指了指十字架上的人。
“放心,我不會浪費你的血肉……”皮包骨的心情聽起來很好,這個保證铿锵有力,斐文聽得越發別扭,他這是什麽意思?斐文想到更加血腥的畫面,肌肉裏也是有毛細血管的,她的動脈沒血了,肉裏還有,那不就代表了,她到最後只會剩一堆白骨。別說,如果這個教堂裏挂那麽一副骨架,到也配合氣氛。
斐文看看手中的巧克力,她最愛的甜品,在此刻變得有些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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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大人……”沖鋒隊員整裝代發站在阿德萊德身後,除了斐文,所有人都撤回飛船內,一些傷員經過治療已可以繼續戰鬥。
阿德萊德站在指揮艙內盯着三維立體地圖,紅色的燈光一閃一閃,象征着生命體的體征,至少還是活着的。
“找到巢穴了嗎?”阿德萊德聲音平靜,清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有的只是軍人和指揮官的冷靜和自持。
操作員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敲擊聲一刻不停,沖鋒隊員個個腰背挺直。如果說,來的時候大家認為是送死的,那麽此刻,每個人臉上都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位置信息是指揮官用最心愛的奴仆換來的,這個名聲并不好的親王,曾經被大王子用飛龍扔進平民窟的親王,生活奢華糜爛的親王,能做到如此,沖鋒隊員們交換了誓死跟随的決心,跟這樣的指揮官戰死,不會讓他們感到羞恥,反而會覺得榮耀萬分。
“找到了,在小島中央的活火山內……”位置坐标閃爍。
阿德萊德微眯雙眼:“今天全員休息,放出納米探測器……”
“你的奴仆多呆一天,就少一分生存希望。”一個隊員問出大家心中所慮。
“我們的目地是剿滅巨翼蝙蝠……”阿德萊德的聲音沉穩有力,沖鋒隊員個個目光如炬。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希望沒有男主,你們覺得呢
☆、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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