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九點半,酒店內。
溫樹臣今晚給賀青池撥打了三通電話都沒人接, 他坐在沙發處上, 微低着頭,俊美的側臉線條冷冽幾分, 手掌握着正在撥通來電的手機,眉間的褶皺顯得越發深了。
保镖去劇組接不到人, 電話又不接。
連宋朝看了都想跪下, 心有餘悸地說:“溫總,不如我打個電話問問郭導?”
溫樹臣沒出聲阻止,也就是默許了。
另一個秘書端着杯咖啡上前, 給遞上來。
那部撥號又自動挂斷的手機被擱在茶幾上, 男人冷白修長的手端起茶杯,動作慢條斯理,加上心中有事, 神色半天都不見得很好。
在旁邊的精英團隊也深受氣場的影響, 彼此視線相彙,聲音壓得低:“啧啧, 就說這婚姻是男人的墳墓啊,擱在以前溫總別說半夜三更離開了床,直接一張機票出國都沒人敢問, 現在娶了位新婚夫人, 不把人哄好了,恐怕将來墳墓裏連棺材板都給掀了,直接死無葬身之地。”
“你這話說的, 對女人有性別歧視啊。”另一位黑色西裝的精英人士調侃起來,皆是幾分看戲的念頭。
閑聊間,溫樹臣已經不動聲色喝完半杯茶,任由跟随身邊多年的下屬調侃。
在露天陽臺外,宋朝終于打完電話,一路大步走進來,嗓音已經傳來:“溫總,郭導說舒桐以主動邀請了太太去她家,今晚兩人雙雙沒有現身劇組的酒店,應該是留宿在了外面。”
這句話瞬間覆蓋過精英團的幾個男人調侃聲,也讓溫樹臣喉嚨猛地深深的嗆了下。
精英團的幾位見狀,都圍了上來:“溫總,沒事吧?”
溫樹臣接過其中一個遞上來的手帕,難得失态,等那股深咳勁緩了過去後,很快又恢複風輕雲淡,擡起眼皮,直視站在原地的宋朝:“她今晚留宿在舒桐以那裏?”
宋朝想上前,見這群心機婊早就圍上溫總,也沒他獻殷勤的地方,只好站的遠一些,彙報道:“郭導說可能舒桐以和太太聊得來,兩人晚上小聚一下正常……”
在外人看來是正常,在宋朝眼裏簡直是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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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頓幾秒,他很是擔憂地說:“昨晚舒桐以也在孟醫生那邊,她會不會跟太太告密?”
溫樹臣若有所思,語調不急不緩地問:“她和舒桐以在劇組什麽時候有了交情?”
“女人之間對上眼緣就跟男人玩一見鐘情那套路一樣,不需要時間,合得來就聊得來。”宋朝身為婦女之友,在這方面頗有心得,緊張兮兮極了。
“溫總……很可能太太跟舒桐以睡了一晚上後,舒桐以就什麽都交代了!”
溫樹臣拿起手機,當機立斷站起身,吩咐下去:“讓保镖備車。”
公寓那邊,賀青池沒有和舒桐以睡一個房間的打算,她在滿屋子找數據充電器,累得也不要形象了,雙手搭放膝頭坐在電視櫃前,将層層抽屜全部打開。
“家裏也不備充電器……你平時不玩手機嗎?”
手機對于舒桐以而言,幾乎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除了拿來聯系助理和經紀人外,她也不玩任何游戲和社交軟件,什麽時候沒電了,都是助理給充電,她完全漠不關心。
面對賀青池的不可置信,舒桐以微微垂首說:“我給你錢,你可以下樓去便利店買。”
賀青池皮笑肉不笑:“我缺的是錢嗎?”
她把手機擱在茶幾上,一旁是舒桐以斷了電源關機的手機。
并排放,都不能使用了。
客廳氣氛靜了半響,舒桐以輕咬嘴唇,手扶着沙發站起,腳上仍然還有所不便。
賀青池看她翻出錢包,蹙着眉說:“你要出門?”
“你不是要用充電器嗎?”
舒桐以手指拿着錢,毫無停頓,朝門口方向走去。
賀青池也走了起來,沒等舒桐以把公寓的門開一條縫,又伸手關上,臉蛋表情板着:“外面……”
“保安已經趕走了。”舒桐以手握着門把沒放。
賀青池對視上她倔強冷清的眼神,說:“你舅舅,在你回公寓不到十分鐘就出現,說明他密切關注着你家四周,保安趕走他,也只是公寓裏面小範圍的暫時安全……你現在下樓出了小區,可能明天各大媒體的頭條版面就成了影後被暴打街頭……”
“你安全防範意識一直都是這樣嗎?”
饒是舒桐以這樣冷清的性子,也被賀青池說得微微愣了。
賀青池擡手捋了捋額前的發絲,故作平靜說:“女生膽小點很正常。”
這句話無法說服舒桐以,她執意直接把公寓的門打開,邁步正要走出去。
誰知一道閃光燈刺眼而過。
舒桐以下意識拿手擋臉,耳畔,聽見賀青池冷聲質問:“你在偷拍什麽?”
走道上蹲着一位拿着手機拍攝的記者,原本是偷偷摸摸,沒想到閃光燈沒關上。
他與賀青池雙雙對視了一眼,隔了幾秒,瘋狂地跑向電梯方向。
賀青池沒經歷過這種事,下意識看向臉色不太好的舒桐以:“你被偷拍了。”
她名氣肯定沒火到讓記者蹲在門外偷拍,這記者擺明了是沖着這位影後來的。
舒桐以混跡娛樂圈這麽多年,也能猜出所以然來,她當下做出判斷:“去找保安把他攔下,不然第二天影後被暴打街頭的新聞沒有,影後與《紅妝》女主角出櫃的新聞有了。”
“……”
舒桐以靜得發沉:“我不想跟你傳出緋聞。”
燈影落在賀青池臉蛋上,表情似一言難盡:“你以為我想?”
那名偷拍的記者已經撒腿跑了,賀青池轉身回公寓,去連接保安室的線。
她沒有自不量力去追,就算真的追到了。
一個女人還能制服的了一個大男人?
舒桐以還靠在公寓的門前,似乎站不穩,又移到鞋櫃旁邊。
“你腿确定換了新假肢就沒事?”賀青池挂了保安室的連線,轉頭看向她,皺起眉。
先前這女人好像也沒給自己上藥。
舒桐以唇色很白,聲音弱了幾分:“我經紀人上周預約了明天就診。”
矯情這種病,賀青池算是找到競争對手了。
她被磨得快沒脾氣,說:“舒桐以,我現在下樓買數據線,通知你經紀人過來帶你去看醫生,以後你別再找我。”
說完,賀青池轉身回客廳拿錢包和手機。
舒桐以低垂着睫毛,視線卻盯着她身影許久。
賀青池的情緒轉變,每一次都被看在眼裏,無限的放大。
腿上裝着不适的假肢,疼痛感止不住蔓延,使得舒桐以貼靠在鞋櫃前,整個人的狀态都是接近麻木的……
她其實是在享受這種痛苦的滋味,自我折磨有時也是一種心理上的寄托。
舒桐以緩緩走進公寓,砰一聲把門關了。
賀青池已經乘坐電梯下樓,盡管總覺得周圍不安全,好像會有什麽人突然沖出來吓唬她,表面上還是維持着她冷淡美麗的模樣,氣場沒有半分退縮。
小區附近就有一家營業中的便利店,賀青池開車進來時有看見,她成功買到數據線,又拿了瓶水,然後原路返回,漆黑的深夜連溫度也有點涼意襲來。
剛走出便利店門口,迎面也走過來一個人。
賀青池低着頭拆數據線,下意識讓開。
突然,她手腕被一股力道拽住,踩着高跟鞋的腳上沒站穩,整個人都跌了過去。
“小心——”
男人熟悉又低沉的嗓音,清晰地響在耳畔。
賀青池原本要尖叫的聲音,也瞬間止住了。
驚慌失措的擡起頭,漆黑眼睛也睜大,看着近在咫尺的溫樹臣。
他身形的影子投在她身上,高挺地站着,給人很安全可靠。
“你怎麽會在這附近?”
緩過神來後,賀青池開始問話。
她又看了看四周,心想難不成他是晚上來拜訪舒桐以的公寓,轉念又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真是這樣,溫樹臣應該避着她才是。
怎麽敢這樣明目張膽現身。
溫樹臣還握着她手腕,又把地上的數據線撿起,深沉的目光微含關切之色:“你沒接我電話,擔心是不是出了事,聯系劇組才知道你在舒桐以的住處。”
說到這個。
賀青池指了指他手掌裏的數據線:“我手機沒電了。”
溫樹臣大老遠坐車上看見她急忙忙跑進便利店也猜到是這個情況,語調變得徐徐淡淡:“沒關系,現在有我在……回酒店?”
賀青池記起眼下重要的事,輕輕啊了聲:“舒桐以的腿不舒服,我還要通知她經紀人,你身邊帶人了嗎,要不直接送她去醫院吧。”
等舒桐以的經紀人趕到,那女人可能也快痛死了。
溫樹臣牽着她的手往車的方向走,神色從容道:“嗯,我讓宋朝送她去醫院。”
賀青池點頭,原本是想乖乖跟着走,擡眸間看向男人俊美的側臉輪廓,心念一起,她又改口,關心道:“你和她也是朋友,去公寓看看吧。”
溫樹臣腳步頓住,側目看她揚起的笑臉。
賀青池握住他的手臂,眼睛彎了彎:“這樣舒桐以才不會覺得你不近人情啊,娶了老婆連朋友都丢了。”
“不必……”
“要的要的!”
賀青池主動帶他朝公寓方向走,是一點也不吃醋。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10點半,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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