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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心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喬婉兒,就仿佛是上過戰場的女将軍,那種悍然無畏又淩厲非常的勁頭讓她膝蓋一軟,盡管心裏委屈,還是乖乖跪下了。
現在她是李沐心,而喬婉兒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
喬婉兒轉過身,又從暗格裏取出一個長木盒,打開,拿出一根短鞭。
李沐心甚至能清晰看見那鞭子上所帶的一根根小細刺。
這樣的鞭子若是抽在身上,非得皮開肉綻不可。
“真以為你有多了不起?”喬婉兒把玩着鞭子,走到李沐心身前,連根手指抵着李沐心的下巴,迫使對方擡起頭來。
李沐心被迫擡頭看着喬婉兒的臉,心裏多少都有點沒底。
原著裏喬婉兒就是個隐藏挺深的人,即便看完整本書她也看不透這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只知道這人給她女兒洗腦的很徹底,甘願為靖王肝腦塗地。
甚至原主死了,喬婉兒也沒哭,只是笑着說了一句——死的幹淨,挺好。
看不透,就只能先老老實實受着,等以後有機會了在反擊回來,這都是她總結出來的經驗。
畢竟她剛穿越那會也是被社會重新教過做人的,比如進屋時錯邁了左腳被罰的跪了兩個時辰祠堂;又比如嫡母訓話時沒忍住還了句嘴,盡管她占理,還是被扣上一個不敬嫡母的罪名拖進佛堂關了兩天,每日只有一杯清水。
李沐雪好歹還有一碗清粥呢!
幾次教訓下來,就是再野的人也得學乖了,穿越前那些習慣标準,該舍的就得舍了,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李沐心聰明,也知道審視适度,不該露頭的時候就縮成烏龜一樣,雖然難看,卻是個保命的好招數。
就比如現在,喬婉兒看見李沐心一副柔順乖巧你說什麽我都聽的樣子,她那短鞭高高的舉起,始終沒能落下。
喬婉兒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再睜眼時到底多了一絲清明,放開手到前面雕花太師椅上坐下,“你為何不當衆揭穿林紫靈懷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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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心低下頭,不為何,就是始終還保留了點做人的品行,林紫靈固然霸道可恨欠教訓,可是這種事情傳出去放現代還好,放這個時代就是不死也得一輩子被家族按進庵子裏。
她也不是善良,只是說不清這到底什麽情緒,就好像有人做下惡事,她也會氣憤難耐會忍不住想揍人一頓,但真給她一把刀,她還是不敢殺人的,一是沒那魄力,二是也下不去手。
真讓她選擇的話,大概……她選擇報|警。
可這些話絕不能跟喬婉兒說,所以她只是垂下腦袋。
“婦人之仁!”喬婉兒喝罵一句,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口氣,“我們是何等身份,說白了,也不過是賤命一條,我們要做的便是用我們這條賤命給主子套更多的消息,今日也虧得大管家又派了人給你圓場,否則你以為你會這般順暢嗎。”
李沐心腦子裏立即就想到在湖心亭點出林紫靈懷孕的胖婦人和之後在宴席時散播消息的婦人,她對這二人也有所懷疑,搞了半天都是靖王爺的細作啊。
喬婉兒極為認真的看着她:“李沐心,我們是細作,只要被打上這個标簽,就一輩子都是。”
李沐心沉默不語,但是她大概還是有反骨的吧。
喬婉兒:“明兒個我便派人去女學那裏告假,你随我離開李家,去大管家那,正巧這幾日新交上來一批苗子,你便跟她們一起去學學吧。”
這事就這麽定下了,李沐心待那香燒完了,默默起身離開,回到她自己那屋子裏。
雪晴早就候在那了,見小姐回來麻溜的迎上來:“小姐,您餓不餓,飯食一直在小廚房裏跟您溫着呢。”
“不必了,今日乏了,想早點歇了。”李沐心由着雪晴服飾将衣衫除了,就這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兩眼發呆。
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覺得她活得挺沒種的,想爆發,卻只能更深的把自己壓抑下去。
若是能像瑾瑜姐那般出入朝堂,該多好啊。
翌日,她和喬婉兒上了前往莊子裏的馬車。
李家莊子也有那麽幾座,但喬婉兒選的這座靠山,莊子也是極小,只有三進的院子加上兩邊各有一個跨院,裏面伺候的下人也少,只有那麽三兩個,卻都是喬婉兒的人。
當天夜裏,她們換了身衣服,又上了另一輛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李沐心都快給睡着了,只睜着眼皮陪着喬婉兒。
喬婉兒嘆了口氣:“你也別怪為娘,這也是為你好,自從那年你落水之後,性子就比你以前柔善了不少,若換做尋常女兒家倒也還好,可我們這等人卻是萬萬要不得的,這次你去就好好聽大管家的,李家那邊的事交給為娘就好。”
“女兒省得。”李沐心撩開車簾往外瞧了瞧,只是外面一片荒野,也不知道具體到哪裏了。
又走了約麽大半個時辰,馬車總算是停了。
李沐心下了車,就發現這是一處寺院。
喬婉兒上前三長兩短兩長的敲着門,而後門開了,出來的卻不是和尚,而是一位穿着布衣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見是喬婉兒,便讓開門:“大管家在裏面等着喬姑娘呢。”
“路上耽擱了。”喬婉兒進了門。
李沐心跟着進了門。
中年漢子笑着說道:“這位便是喬小姑娘吧?”
李沐心點了點頭,她見過大管家手下的人,不過這些人從不管她叫李姓,只是稱呼她為喬小姑娘,甚至還給起了個別名,叫喬四娘。
不過她覺得不好聽,還不如叫喬小姑娘。
中年漢子前面帶路,邊走邊說:“我姓趙名坤,論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坤叔,我可是看着你娘長大的。”
李沐心第一次見這個男人,跟着稱呼道:“坤叔。”
趙坤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當年你娘也是從這裏走出去的,不想她女兒又回到這裏。”
喬婉兒恨恨瞪了他一眼:“趙坤,閉嘴。”
“成成成,我不說就是。”趙坤不說了幹脆哼起了小曲兒。
李沐心原本緊張的心髒咚咚跳動,卻在這調子歡快的小曲兒裏漸漸平靜下來。
趙坤領着她們一路走到後院廂房,而後到床上撩開被褥,掀開床板,露出一條地道。
趙寬第一次嚴肅說道:“這地道下面機關重重,四娘子可得跟着我的腳步走,切莫走錯了。”
李沐心點點頭:“坤叔叫我沐心就是,我記下了。”
趙坤第一個下去,她第二個,喬婉兒第三個。
地道下去是條石砌的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每隔不遠便插着一根拉住。
李沐心以前只在電視劇裏看過這種地道,只覺新奇,東瞅瞅西看看,卻緊也沒忘緊跟着趙坤的腳步。
趙坤走起來很奇怪,一會左邊走兩步,一會又往右邊走三步,有時還會後退一步,剛開始還算簡單,越到後面越複雜。
李沐心此時已經沒心情去看四周的景致了,只細心觀察趙坤的腳步,生怕走出一步她就被弓箭射成篩子。
好在出了長廊後就沒機關了。
推開長廊盡頭的石門,便是一處大殿。
六根粗壯的石柱分別排列在兩側,面牆上是一幅幅走獸的浮雕,最上方是一處用石頭雕刻的貴妃椅,兩側有過道。
就在大殿中央,有五個女孩子,年齡均是跟李沐心差不多大,大管家正站在這些女孩的前方訓話,一看見喬婉兒,立裏揚起笑容走了過來了,“這一路可累着了?”
只見大管家穿着一身月牙白窄袖長衫,上面繡着青竹,面上仍舊帶着那張銀狐面具,只露出光滑的下巴和紅潤的嘴唇。
喬婉兒徑自搬了個椅子坐下,慢悠悠回道:“還成吧。”
大管家又看向李沐心,聲音溫柔包含寵溺:“心兒累不累?”
李沐心行了一個禮:“還好。”
大管家又去搬了個椅子給李沐心,回頭吩咐道:“趙坤,去拿些心兒愛吃的小食過來。”
李沐心笑笑,大管家待她是真好,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不是李青雲的親女兒,而是喬婉兒和大管家的種,尤其她這下巴和嘴唇,簡直跟大管家就是一個模子裏雕出來的。
喬婉兒瞪了她一眼:“想什麽呢,口水都要掉出來了。”
李沐心趕忙擦擦嘴角,那裏幹幹爽爽,頓時知道喬婉兒這是耍她呢,“就是想到大管家這的果子有點嘴饞,讓母親笑話了。”
不多時趙坤又搬來一張小桌子,上面擺滿了水果炸糕以及各式點心,甚至還有瓜子。
李沐心和喬婉兒就在這邊吃着,那邊大管家又去訓話了。
大管家走到那幾人面前,面容一改之前的溫柔,變得極為淡漠:“你們都是各地選上的好苗子,既然到了我這,那就得按我的路子走,若是能撐下來,以後自然有好差事等着你們,哪怕入宮為妃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撐不住……”他掃了幾人一眼,見一個個小臉蒼白,腦袋都快要低到胸口了,才接着說道:“那便草席一卷,好些的或許還能進亂葬崗,若是不好的,就只能去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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