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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心喚我青黛就是。”柳青黛看了景素月一眼,接着說道:“沐心,實不相瞞,我二人費勁力氣邀你至此,卻是有事相求。”
李沐心微微垂下頭,既猶豫又掙紮,她本身的事情已經不少了,若是再湊活進荊太醫的事,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可若是拒絕,她又着實開不了這個口。
柳青黛道:“我本名柳青黛,字瑾瑜,劉瑾瑜只是我的化名,這位景大夫沐心也是認識的,只不過她本性荊,單名一個凝字,字素月,所以化名景素月,沐心……應該聽說過荊太醫的事情吧?”
李沐心依舊沉默不言。
景素月接着柳青黛的話說道:“我便是荊太醫的嫡長女,只不過年幼時體弱多病,被寄養在豐源寺了然師太門下,也因此方才逃過一難,今日之事無論李四娘子答應與否,我景素月都欠你一個人情。”
李沐心的手緊緊撰着帕子:“景大夫客氣了。”
柳青黛攪動着茶杯的蓋子:“自從荊家出事,我一直在暗中調查,宮中對藥材管控極為嚴格,若有人真要動用大量紅花,不可能沒有記載,所以我推測那些紅花乃是宮外買來的,經過這條線索,倒是真讓我查到了一個人。”
她停頓片刻,輕抿了一口茶水來緩解心情,她和景素月确實是沒有辦法了,這才求到李沐心這裏,可這畢竟是一不小心就要殺頭的大罪,他們也沒把握對方會答應,“那人名叫杏兒,乃是趙家夫人的陪嫁丫鬟。”
這下李沐心都有些驚訝了:“樞密使趙蒼的夫人?”
“正是。”景素月接過柳青黛的話,宮裏的事情她比柳青黛要更清楚些,“梅妃本名趙芊芊,進宮之前本是趙蒼與外室生下的女兒,與外出的皇上偶然相識,趙夫人因此不得不将她過繼到自己名下,這才送入宮中。”
于是外室之女成了嫡長女,也怪不得趙青歸和趙雪瑤對于剛剛離世的嫡姐毫無反應,該吃吃該玩玩。
“可此事與梅妃被害又有何關系,你們總不會認為是趙夫人害了梅妃嫁禍給荊太醫吧?”李沐心知道這話有點殘忍,可也不想讓這二位去做無用功:“不論如何,藥方卻是摻不得假,那裏面清清楚楚寫着紅花的。”
話音未落,景素月直接摔碎了茶杯,“我父親一向嚴謹,絕不會犯這種錯誤,那藥方一定有問題!”
李沐心并不回話,而是看向柳青黛:“青黛姐應該看過那張藥方了吧?”
柳青黛深呼出一口氣,道:“藥方沒有問題,卻是荊太醫親筆書寫,不但字跡對的上,當時在場的宮女太監也能作證,一切看起來皆是無懈可擊,唯一能抓住的線索如今只有趙夫人和她的貼身丫鬟杏兒,趙夫人和當今皇後未出閣前乃是手帕交,而且事發之前,她曾進宮與皇後閑聊,所以我懷疑此事并非趙夫人一人做下,或許是與皇後合謀,當年皇後曾有恩于荊太醫,若荊太醫為了報恩做下這一切,也并非說不過去。”
景素月緊緊的閉上眼睛,無論如何她也無法相信她的父親會做這種事,好一會才穩定情緒,對李沐心道:“再過幾日便是趙蒼的壽辰,你的父親乃是隸屬于樞密院的編修官,屆時一定會帶着子女過去賀壽,還請李四娘子幫我們混進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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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心直直的盯着景素月:“進去之後呢,你們準備做什麽?”
柳青黛神色淡淡:“找到杏兒,我查那藥鋪的賬簿時,發現杏兒購買的紅花是荊太醫藥方上的兩倍,按理應該會剩下不少,我懷疑這些紅花還在杏兒手裏,只要确定了藥确實在杏兒手裏,那就證明我們的猜測是正确的,此事确實是皇後和趙夫人合謀做下的,只要有了證據,我就能以大理寺正的身份先綁了杏兒,只要進了大理寺的牢獄,就不容她不招了。”
李沐心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前到底是她太天真了:“你們就沒想過,即便真找到了兇手,你們也未必能做什麽。”
“你是說皇後嗎?”景素月冷然一笑:“即便是皇後,我也要把她從天上拉下來為我全家報仇!”
李沐心突然張嘴反問:“若這兇手是皇上呢,你又能做什麽?”書裏也是全靠宋昱才有了結果的。
一時間柳青黛和景素月竟震住了,她們從始至終都被把這件事情往皇帝身上想,畢竟皇帝對梅妃用情至深,甚至因為梅妃之事半月沒上早朝。
李沐心嘆了口氣,看吧看吧,就沒一個人懷疑皇帝的,這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滋味還真不怎麽樣,“抱歉,我幫不了你們。”
她幫了這忙才是害人啊,這二位跟她一樣就是個女配,沒有女主光環,卻想去做女主才幹的事,活膩歪了?
李沐心站起身就往門外走,然而剛剛走到門口,就被景素月接下來的話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四娘子與宋世子很是相熟吧?”
李沐心一顆心髒驟然一跳,她長喘了一口氣,轉過身:“景大夫為何這樣說?”
柳青黛雙眉緊蹙,警告的低吼:“素月!”
景素月恍若未聞,仍舊說道:“四娘子發熱的那一日,我本是休假的,卻本人強行拎着藥箱綁了去,也是湊巧,那人扛着我跑的時候露出了拴在後腰的令牌,是燕王府的,這下,四娘子可以坐回來嗎?”
李沐心沉下臉,走回椅子旁重新坐下,雙手自然放在腿上,再一次握緊了手裏的帕子。
“也是湊巧,再此之前四娘子曾經扮成男裝與宋世子同乘一匹馬進城正巧路過宜安堂的門口,被我瞧見了。”景素月心裏慢慢松了一口氣,有這個把柄在,李家娘子應該不會拒絕,“我是醫者,男子與女子的骨骼不同,這才被我瞧出端倪,又經歷之後的事情,我便知道四娘子和宋世子關系匪淺。”
景素月用關系匪淺這四個字已經是夠客氣了,至少沒用什麽暗通款曲、私定終身一類的詞語。
一位八品編修家的庶女和堂堂世子爺糾纏不清,一旦傳出去,李沐心就兩個結果,好一點的就是被宋昱擡回府,差一點的就是被林秋靈扔進庵堂裏或者直接悄悄處死。
這可就不是方才被趙青歸和李沐茹連累的那種小兒科了。
李沐心怎會不知道,景素月這是用她的命的再逼她,偏生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看吧,她就說她一個女配哪來的女主待遇,這不是騎個馬就遭災了嘛。
果然還得離男主遠點……
……
另一邊,被李沐心念叨着的宋昱正坐在書堂裏發着呆,他的斜對面坐着的正是昨日從張家回來的葉盛陽,至于前面其他人,一概記不住名字。
這裏是國子監的甲字班,能待在這裏上學的只有三種人,一種是各個州府推薦上來的人才;一種是每年國子監開考錄取的;最後一種就是旭國的大功臣以功勞換取名額入讀之人。
葉盛陽和宋昱都還未及冠,自然也是需要上學的,只不過葉盛陽是第二種人,宋昱則是最後一種。
國子監的時間很寬松,上三休二,今日正巧是上學的日子。
宋昱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上面的夫子講的東西如同念經一般,反正拆開了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合在一起那就不是給他聽的,那之乎者也的玩意兒,還不如給他兩本兵書來的自在。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學,他仍舊提不起精神,蔫蔫的等着元寶收拾好了東西,轉身往外走去,然而剛出門口就被葉盛陽給攔住了。
葉盛陽上下打量一下宋昱,滿臉驚訝:“你這是病了?”
“爺身體好着呢。”宋昱嚷了一句,心裏嘀咕——還不是這幾日見不到那小娘子,心裏煩嘛。
這剛确定了心意,回頭就是好些時日見不着面,他現在渾身都不舒坦。
要不夜裏再去翻個牆?
宋昱能肯定以他的身手絕不會被人撞見,可是一想到那莊子裏兩只大黑狗,立即打了個哆嗦。
“盛陽,平常你腦子靈巧,倒是幫我想想,這用什麽法子既不傷了那狗,還能讓它們別咬我?”
“帶兩塊抹了迷藥的肉骨頭試試?”葉盛陽說完一頓,忍不住眼角一抽:“你還想去翻牆?”
宋昱正想說話,突然聽到旁邊路過的兩位學生正說的話,扭頭一看,都是同班的,一個叫譚君彥,一個叫林謙之。
這二位說的正投入,并未發現宋昱和葉盛陽,只聽譚君彥小聲道:“你聽說了沒,那趙莫離方才逃學被方司業親自給抓了回來。”
林謙之:“也是他趙莫離倒黴,去什麽燕芳閣,不知道方司業傾心那位林掌櫃,隔三差五就得去上一次獻殷勤嘛。”
譚君彥道:“這回起止是逮到人了,讓他趙莫離花心,還被方司業給抓了個正着,聽聞私會的是李家的三娘子。”
林謙之:“哪個李家?”
譚君彥道:“樞密院編修有個姓李的,就是他家,不僅如此,聽說這三娘子還帶着她的四妹,這位李家四娘子可是被那趙莫離好一番言周|戲啊,雖說這位四娘子乃是被連累的,可這名聲算是毀了,以後哪個好人家還敢娶她。”
“你說什麽!”宋昱本來沒當回事,可是聽到這心裏立即升起一股子火,已有燎原之勢,一把抓起譚君彥的衣襟:“你給老子說清楚,他趙莫離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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