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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輛半舊的馬車從李府後門出來,搖搖晃晃的往城外駛去。
說這車半舊都是擡舉它了,車廂上已經松散了,被一條長木條固定住,窗子已經不見了,只勉強放着兩道棉布做簾子遮擋,前面的馬亦是兩匹年邁老馬,跑起來速度慢的跟烏龜爬差不多。
這樣的馬車頂多也就是下人用用,又有誰能想到如今這馬車裏坐的竟是李家的夫人和四娘子呢。
林秋靈雙眉緊蹙,只覺這下面的墊子着實硌得慌,若不是害怕引人注目,她怎會選這種馬車,真是活遭罪的。
不過一想到今日以後便少了這麽一個眼中釘,頓時又覺得心裏異常舒坦,好像這馬車也并非那般難以忍受了。
林秋靈瞟了一眼李沐心,眼裏帶着得意,又有些惋惜,長成這幅狐媚樣子,跟那個喬婉兒一個德行,若是送出去,保不準就能給她兒子換個好前程,即便是她那個侄子也是惦記的狠呢,可為了女兒的前程,只有舍棄這麽一顆好棋子了。
她故做憂愁的嘆了口氣:“今日府裏馬車被你大哥用了,你大哥馬上就要及冠了,如今正是忙碌的時候,府裏的東西可不都得緊着他來,卻是連我這做娘的都得靠邊躲躲。”
李沐心眼觀鼻鼻觀心,聽了話才擡頭回話:“母親哪裏的話,大哥可是最最孝順的,上次不知從哪得來一顆南海珍珠,個頭足得很,有這麽大呢,”她有手比了比,“大哥一心就要送給母親,就說這珍珠與母親最為相配,可是連父親都沒能要走呢。”
一說起這個,林秋靈便笑的合不攏嘴,“遠兒确實孝順,聽聞你父親都已經給準備表字了,只等日子一到,好當衆送與遠兒,我問了幾回,你父親都不肯與我交底,如今連我都不知道究竟取了什麽字。”
林秋靈的嫡長子名叫李湖遠,與林秋靈和李沐茹的性子不同,這位大哥對弟妹倒還算不錯,做事送禮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所以李沐心對這位大哥的感官倒還不錯。
李沐心:“父親取的字必然是極好的,想來也是好在那大日子裏給大哥個驚喜。”
林秋靈笑了笑,換題一轉:“聽聞昨日在燕芳閣裏,沐心與趙家二公子說話了?”
李沐心原本說完話剛轉過頭去,聞言眉毛微微一跳,“母親此話從何聽來的?”
林秋靈道:“也無非是下人們說閑話,被我偶然聽了去。”
李沐心笑道:“母親誤會了,女兒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昨日感覺大好便去燕芳閣逛了逛,卻湊巧遇見三姐姐和趙家二公子在一起買胭脂,這才說了幾句話。”
若是換個人,好好的女兒和外男牽扯不清,必會被氣個半死,可林秋靈卻不以為辱,反而隐隐有些得意:“那趙家二公子人品才情皆是了得,又未娶正妻,若是你三姐能嫁過去,必然是個好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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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心卻不以為然,趙青歸何等身份,加上那花心的性子,會娶李沐茹才叫怪了,而且原著裏這位最後娶的乃是皇家公主,哪輪得到李家出面嫁女,林秋靈這夢注定是不能實現了,即便李沐茹最後真嫁過去,也絕無當正妻的可能,結果必是雞飛蛋打,賠了女兒又折兵。
二人又說了會話,馬車終于停下了。
李沐心立即先出車門下了車,回頭伸手去扶林秋靈,今日林秋靈不但自己沒帶丫鬟,也沒許她帶雪晴過來,所以只得是她親自服侍,畢竟這臉皮還沒撕破,戲就得照做。
這停下的地方便是清心庵了。
抛去書裏面自帶的那些內容,她也是聽過這清心庵的大名,據說這裏的香火極為靈驗,尤其是求子添福,一求一個準,這也就導致每日來此處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今日她們出發的時間不算晚,到這不過辰時前後,然而人流已然不少。
車夫鑽進車裏将裝有香燭的籃子取出來交于李沐心手上,就在一遞一接之間,那車夫悄悄撓了下了李沐心的手背,順便擡頭眨了眨眼。
李沐心看着這位貼了一臉大胡子的某人,即便眼下這般嚴肅的境地,仍舊忍不住有些想笑。
宋昱今日也算是豁出去了,完全是自毀形象,不但穿上這滿是補丁的粗布短打,更是一臉胡須,保準燕王殿下站在眼前也未必認得出來。
昨日夜裏,二人一直商量到天明,最終決定由宋昱假扮車夫,再由影二去找葉盛陽說明緣由,讓葉盛陽去宮裏向皇帝請命調兵。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宋昱先潛到馬廄那邊找車夫,結果就見到林秋靈安排了這樣一個形象的人。
宋昱鼻子都要氣歪了,若是換個人,他絕對會尥蹶子不幹了,可換成李沐心,他也只能蔫唧唧的捏鼻子認栽,于是便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別以為爺沒看見你在偷笑,你都笑一路了。”他咬牙切齒,小聲說道。
李沐心并未答話,低頭掩飾的咳嗽一聲,将翹起的唇角壓下去,接過籃子,轉身跟上林秋靈的腳步。
二人前腳剛進廟門,後面宋昱便找出一個事先藏在車裏的錢袋子,故作是主人落下的,連忙往前跑,看樣子是追人去了。
這清心庵門口站着兩個年輕的小尼姑,看見宋昱沖過來本能想去阻攔,笑話,這清心庵是何等地方,豈容這些下等人進去驚擾貴客,不過又看到車夫手裏的錢袋子,最終還是按耐下來,畢竟是給主人送東西的,若是此刻攔了,待會那二位出來怕是說不過去。
于是既李沐心之後,宋昱就這麽混了進去。
李沐心跟在林秋靈身後,林秋靈讓她拜什麽就拜什麽,讓她上香她就上香,眼睛卻四處飄着,尋找一切讓她眼熟的東西。
原書裏寫了,這暗|女昌之地和打造兵器的地方并不在一起,或許是怕被人發現,兩處地方一個在東邊,另一個在西邊。
李沐心本想從西邊查起,畢竟那邊才是大頭兒,奈何天不遂人願,林秋靈有意無意的往東走,竟拐進了一處禪房裏。
禪房內的蒲團上坐着一個尼姑,此人年歲與林秋靈不相上下,微微上挑的杏眼說不出的妩媚,右眼角更是長着一點血紅淚痣,為相貌更添上三分豔色。
李沐心瞧着那淚痣,心裏頓時一驚,腦子裏立馬蹦出原書裏一個人設,正巧與這人對上。
此人乃是趙蒼的外室,亦是擔任清心庵住持的身份,掌控着庵裏一切事物,更是彙聚成賬冊,每月交于趙蒼核驗。
“靜心師傅。”林秋靈雙手合十行了個禮。
“施主客氣,倒是靜心失禮了。”靜心念了句佛號,将視線投向林秋靈旁的李沐心臉上,“這位是……”
“這是我家的四娘子,便是之前與師傅提起的那一位。”林秋靈笑眯眯的拉着李沐心過來介紹:“這位是靜心師傅,是這清心庵的住持,還不快給師傅行禮。”
林秋靈和靜心互視一眼,微微颔首,眨眼的功夫便像是完成了什麽交易。
李沐心掃了一眼屋子裏,最終瞄在牆上一幅畫上。
這幅畫很有特色,全部的筆墨只描繪了一棵半倒的枯樹,蒼涼而悲怆,只是在這枯樹的頂部長着一點小小的枝丫,也是這畫上唯一的一點綠色,落款用的印信是行山居士。
李沐心雖然是第一次看見這幅畫,但記憶裏卻對這畫無比的熟悉,之前她還想着怎麽樣把宋昱引到西邊去尋找那兵器庫,眼下這不正是磕瞌睡了送枕頭嘛。
這位靜心師太雖然聽從趙蒼的吩咐行事,卻也是個心思重的,每次都将她與趙蒼私通的信件以及賬簿留下,全部藏在這幅枯木圖後面。
趙蒼雖然不曾用真名寫信,卻是借用了行山居士這個字號,而這幅枯木圖正是趙蒼親手所畫。
其實這也算是個變相的提醒,靜心若好好活着,自然無人會注意到這幅圖,然而她一旦出了什麽意外,這幅圖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将視線引到趙蒼身上,加上這幅畫後面藏的那些東西,絕對讓趙蒼吃不了兜着走。
“施主似乎對貧尼這幅畫很感興趣?”
靜心見李沐心一直盯着牆上的枯木圖,心裏一突,接着又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畢竟這畫後面藏的東西,她從未告訴過別人。
“此畫極具禪意,卻是讓人心有所感,這一不小心就看癡了,還望靜心師傅不要介懷。”李沐心大大方方的承認,心裏卻琢磨着究竟要如何才能得到裏面的東西。
靜心覺得自己果然是想多了,像李沐心這樣看畫的之前也并不是沒有,畢竟這畫裏的寓意确實頗具禪意,便道:“施主深具慧根,若是真心喜歡這畫,不妨多留幾日。”
李沐心還未回話,林秋靈便立即站出來喜滋滋的說道:“如此甚好,能讓我家四娘子在靜心師傅身前參禪,乃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靜心道:“貧尼這便讓人去安排寮房。”
李沐心并未急着反對,只冷眼旁觀這二位唱戲,就在這時,禪房的門被急促的拍響了,門外傳來聲音:“住持,不好了,廚房走水了!”
靜心一驚,連忙告了句失陪,快步走出禪房。
禪房裏便只剩下林秋靈和李沐心,只聽林秋靈不禁嘀咕:“這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生這會走水,希望沒什麽變故才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林秋靈疾步走出禪房,也往廚房去了。
此時禪房裏便只剩下李沐心一個。
李沐心心裏一喜,随即便瘋狂的跳動起來,她迅速走到那副枯木圖前,輕輕将畫撩起,而後将那畫後面的牆壁往旁邊一撥,立即露出一個小八卦盤來。
這個八卦盤是可以擰動的,就是一個簡便的密碼鎖,只要擰對了密碼便能打開這處暗格。
正巧看過原著的她知道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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