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皇帝，赫舍裏庶妃之事你太沖動了。”

太皇太後将康熙叫到慈寧宮就好一通說康熙。

“不管怎麽說赫舍裏氏都是仁孝的族妹，是太子的姨母，赫舍裏家送她進宮的目的你是知道的。要處置赫舍裏氏，也不該急于一時啊。若是沒有赫舍裏氏女在後宮如何讓赫舍裏家和索爾圖那厮放心。如今你處置了她讓宮裏宮外的人怎麽看這事，怎麽看太子。如今又是撤蕃的關鍵時候，若是儲君之位不穩必會造成前朝動蕩。你呀，還是太沖動了。”

聰明人想的多，滿朝文武哪個不是聰明人。皇帝的一舉一動都受人矚目，哪怕是皇帝的一個眼神都會被解讀無數。赫舍裏氏沒了，也不知道滿朝文武又會如何猜測，只怕動搖太子的儲君之位。

儲君之位何等重要，一旦儲君之位不穩，必會引起前朝動蕩。

太皇太後憂心忡忡。

“赫舍裏氏蛇蠍心腸，心狠手辣，敢謀害皇嗣，朕豈能容她。皇祖母您放心，朕早有安排，處置赫舍裏氏不會有什麽影響的。”

康熙胸有成竹。

對赫舍裏氏做的事，赫舍裏氏為什麽做那些事祖孫兩都知道，不過兩人都沒提起。

“你有安排？什麽安排？”

“皇祖母，朕決定将……”

康熙湊到太皇太後耳邊說，連一旁伺候的宮人都沒聽到，顯然康熙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這倒也行。這你倒是提醒哀家了，因為撤蕃已經多年未選秀，後宮也多年未進新人。後宮嫔妃都是多年老人，哀家見你也不甚喜歡，不如趁此機會多挑些八旗貴女入宮，一則伺候你，二則也為子嗣。”

“前線戰事正緊，朕如何好再添人。再則後宮嫔妃人數也不少，朕也不缺人伺候。”

康熙以為太皇太後是要選秀，當即就拒絕了。前線戰事緊張，國庫空虛，那還有閑錢選秀。

“哀家知道你擔心什麽，哀家沒說選秀。哀家決定傳召适齡八旗貴女進宮，你就挑幾個中意的留下，也不用大張旗鼓的選秀。”太皇太後早有主意。

“這……”康熙卻猶豫，沒等他多說太皇太後就打斷他的話：

“哀家知道你寵着禦前那幾個包衣奴才，哀家也知道那些包衣女子生得美貌性情溫柔，你喜歡無可厚非，只是那些奴才出身血統太低如何能誕育皇家子嗣。你自小哀家就教導你，你是皇帝，不可沉迷于女色。那些宮女再美貌也只是包衣奴才，你該多寵幸八旗貴女出身的嫔妃，讓她們為你為皇帝繁衍子嗣。多子多福，只有皇家子嗣繁茂，大清的江山才能更穩固。”

康熙子嗣稀少，太皇太後早對康熙寵幸禦前宮女不寵幸後宮嫔妃存有意見。

康熙親政多年，越來越乾綱獨斷，太皇太後的訓話其實是讓康熙心裏反感。人都有逆反心裏，越是不讓他做的他越是偏要做，越是想他做的事，他越是偏不做。

康熙此時心裏便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太皇太後積威日久，又提到大清江山，再加上康熙也不想讓太皇太後覺得自己沉迷女色便就妥協了。

“孫兒多謝皇祖母教誨，孫兒知道該怎麽做。添人的事就依您說的，您安排就是。”

康熙離開後，太皇太後輕嘆息，蘇嘛喇姑給太皇太後奉茶。

“格格，萬歲爺好像有些不高興。”

“玄烨年紀大了，越來越像個皇帝了。哀家只是擔心他走了福臨的老路，哀家活着一天就得替大清看着皇帝一天。”

除了蘇嘛喇姑，沒想知道太皇太後和康熙祖孫倆說的話。

“小主，萬歲爺來了。”

紅蓮提醒梅沁雪回頭就看到康熙。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九阿哥，快你皇阿瑪請安。”

梅沁雪懷裏抱着萬黼，她自己行禮同時也教萬黼。

“皇，阿瑪安。”

萬黼也抱着胖乎乎的小手很是可愛，康熙看着也喜歡。

“起喀吧。”

“謝萬歲爺。”

康熙伸手握着萬黼肉乎乎的小手。

“你們母子倆在禦花園幹什麽呢？朕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

康熙心煩便到禦花園來散步散心，只帶了梁九功悄悄來，沒驚動其他人。剛拐過假山就聽到女子聲音，這讓康熙不悅，還以為是誰窺探帝蹤。讓梁九功探了才知道是梅沁雪母子，康熙這才繞過來。

面對康熙梅沁雪倒不緊張，她輕松自然笑道：

“天氣越來越熱了，在屋裏悶得慌。小孩子好動，屋裏悶熱看呆不住，禦花園花木茂盛，樹陰底涼爽，奴才帶九阿哥出來走走，乘乘涼順便教九阿哥認識花草樹木。”

“哦，萬黼可是認得了？”

康熙玩着萬黼的小手，越玩越上瘾的樣子。

“認了有段時間了，九阿哥可是記得不少呢。”梅沁雪語氣隐隐的驕傲自豪。

“是嗎？那朕可要考考他。”

“九阿哥還小，若是有不記得的，記差了的，萬黼還怪罪。”

“朕還能跪他一個小娃娃計較不成。”

康熙興致勃勃的帶拿花草讓萬黼認，有些萬黼認得，有些不認得，父子倆一問答，萬黼奶聲奶氣的聲音，稚氣的小模樣，還有惱怒時奶兇奶兇的可愛模樣，真是萌翻了，梅沁雪看着兒子喜愛得行。康熙也在萬黼奶稚嫩的聲音中放松下來了，心情轉好，還故意逗萬黼生氣。

梁九功見康熙心情好轉，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幸虧今兒遇上那拉貴人和九阿哥，萬歲爺總算是氣消了。

萬黼畢竟年紀小，不一會就玩累了，打起了小盹來。梅沁雪換了個姿勢，讓萬黼更舒服的躺在自己懷裏，康熙見梅沁雪溫柔的模樣心中不免感慨，也覺得這樣的梅沁雪看起更順眼，更舒服。

“你倒是變了不少？”

康熙放低了聲音說。

其實康熙對原主的印象并不深刻，除了原主的美貌之外便是原主嬌蠻且有些蠢的性格，雖喜歡原主的美貌卻不喜歡原主的性格，所以原主才會失寵。

康熙已經大半年沒翻過梅沁雪的牌子，對原主的印象更模糊了，對梅沁雪也沒多深的印象。

明明沒有印象卻說梅沁雪變了，也不知康熙是出于何意。

“是嗎？”

梅沁雪淡然笑道：

“是人都是會變的，都會成長。奴才經歷了這麽多事，也該成長了。聽身邊的宮人說奴才變了，奴才當時就想，若是奴才早點看明白早點成長，或許奴才就不會失去那孩子，也不會讓九阿哥遭了那麽多罪。”

“不過後來奴才又想啊，若是沒經歷過那些事，或許奴才還是原來那個任性沖動，愚蠢不自知的那拉貴人。若是沒有失去，又怎麽會學會珍惜，珍惜現在擁有的。”

“奴才現在什麽也不奢求了，只求九阿哥能平平安安長大，奴才就心滿意足了。”

梅沁雪那淡然的笑容，不知怎麽的叫康熙看着覺得不舒服。可惜梅沁雪的目光一直看着懷裏的萬黼，根本沒注意到康熙的臉上閃過的神情變化。

“奴才以前不懂事，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如今奴才改了還請您原諒奴才以往不好之處。”她不是原主，她不會再犯蠢了。

梁九功見康熙似乎又心情不好了，不敢說話，默默在康熙身後。

梁九功心裏不明白，之前萬歲爺和九阿哥玩耍心情不是挺好的嗎，怎麽這麽離開又突然心情不好了呢。

“梁九功。”

“哎，奴才在。”

康熙突然叫梁九功，梁九功趕緊近前。

“梁九功，那拉貴人以前是個什麽樣子？”

梁九功愣了下，顯然沒想到康熙會問這個。不過容不得他發愣，梁九功趕緊回話。

“那拉貴人出身滿軍旗鑲黃旗，是真正的八旗貴女，滿人家的姑奶奶在家受寵性子難免驕縱些。以前那拉貴人性子單純沖動，如今倒是變了不少，性子也溫婉柔順了許多。”

梁九功想将康熙方才和梅沁雪母子相處的溫馨畫面，他小心措詞。

“的确是溫婉柔順了許多。”

康熙想着也覺得梅沁雪看起來順眼合心不少。康熙本質上是大男人主義，更喜歡溫婉柔順的女子，梅沁雪的改變無意中順合了康熙的喜好同，只是梅沁雪并不知道。

當然康熙也不是只喜歡柔順溫婉的女子，他也喜歡郭絡羅庶妃那般爽朗明豔的女子。

“或許是女子當了額娘，這性子就變了。”

梁九功斟酌說到。身邊奴才又是皇帝身這的奴才，察言觀色是梁九工的保命本事。

“嗯。”

康熙點了點頭。

“今晚就召那拉氏為侍候。”

康熙覺得眼順便就點了梅沁雪的牌子，可見康熙這人也是任性得很。

“哎，奴才這就讓人去敬事房傳旨。”

禦花園人來人往，康熙和梅沁雪母子在禦花園偶遇說話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後宮，惹得不少嫔妃嫉妒。待知康熙召梅沁雪晚上侍寝後，後宮立即成就了醋壇子，不少嫔妃暗地裏罵梅沁雪是狐媚子，故意到禦花園勾/引媚惑康熙。

被後宮嫔妃嫉妒的梅沁雪接到敬事房傳康熙召她侍寝的旨意，她自己還一頭蒙呢。

原主失寵多日，她來後就沒侍寝過，一直持續失寵中，她還沒想好要怎麽複寵，康熙就突然召她侍寝，她莫名其妙這就複寵了。

梅沁雪恍恍惚惚地被紅蓮扶着上了敬事房準備的轎辇被擡着去乾清宮。

梅沁雪只是個貴人，平日裏是沒有坐轎辇的資格的。後宮大總分的嫔妃都沒有坐轎辇的資格，唯有被召侍寝時才有資格坐橋轎辇去乾清宮承寵。這敬事房擡嫔妃去侍寝的轎辇又叫作春恩轎。

宮裏無數嫔妃盼着這春恩轎能停在自己的宮門前。

坐在轎中被擡到乾清宮，梅沁雪被紅蓮攙扶下轎，此時梅沁雪才從恍惚中醒過神來了。

這是她第一次踏入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