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禍國妖色（17）

世界的形成有很多原因, 或許是突然的出現，又可能是某位上神的一念之間。

十惡不赦感化系統從未深究過這些世界的形成，可當他發現這個皇帝死去後的世界動搖的分外厲害時，終于時開始疑惑這個世界和曾經自己做過任務的那些世界的不同。

不同點在于普通世界的支柱人物死去後并不會改變太多世界方向，世界會選擇另一個備選人充當支柱人物的後繼者，可這個世界很是不同，皇帝死後動搖了整個世界的根基, 仿佛是下一秒就能碎掉。

系統惶恐的等了許久，等待世界穩定下來後才敢進入這個世界尋找皇帝的鬼魂。

他是系統，超脫所有世界之外的秩序維護和修複者, 按理說他應該不會輕易的就被任何人看見，但這個不甘心被黑貓吃掉的亡魂卻坐在他無人之國的龍椅上一眼便瞧見了自己，說話道：“你是何物？”

系統是一團光，它沒有實體, 屬于科技産品，買身體需要的積分多到吓人, 所以系統一直維持這樣初級狀态，它聽見亡魂的問話，愣了一秒，看着那半透明的帝王, 沒有太過慌張，而是詢問道：“你又是誰？”

系統當然知道這是皇帝，是目标，可除了目标, 它覺得這其中覺得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這件事很重要，重要的和系統總部的主神世界有關。

帝王從額頭到那精致的下颚上有一道明顯的紅痕，紅痕規整利落訴說着一段慘痛的故事。

“我是誰？朕是皇帝。”帝王聲音低沉的像是從深谷發出，在空曠的宮殿裏回蕩，震的人頹然生出一股難以磨滅的冰涼，“你呢？”

帝王似乎不怕系統，他已經什麽都不怕了，只是不願意離開此境，好像知道下個世界，會沒有那個自己一直期待的人了……

系統看着這個帝王，終于明白出哪裏有點不對勁了，這個目标從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說話的語氣就和天道大人一模一樣啊！自己到現在才發現，智商難道被那個大魔王拉低了？！！

而天道大人也已經消失了很久了，聯系過去也沒有回應，找不到天道，監督會的上神們已經很不滿了，幾乎是要讓接下來的後繼者準備上位。

系統将所有的事情都聯系到一起，終于是匹配對了一個差不離的故事，它想，最開始天道大人對那大魔王特殊對待的時候就應該開始了，從那時候開始，天道大人就計劃要讓魔王進入這些世界做任務，目的或許是在于感化對方，消除業障，可最主要的應該還有一件事！

這件事系統不清楚，卻也隐約感受出來了，因為這個不知名的原因，魔王撂挑子不幹了，跟着那個該死的青蛇回了老巢，世界那麽多，那麽大，光靠它是絕對找不回來那兩個妖精的。

系統思索了許多，可全部都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它覺得現在大抵算得上是危機時刻了，因為天道大人要是被頂替了位置，那麽久回成為普通的上神，一個上神身上絕對不能擁有任何業障，可這個目标還有前面每個世界的目标身上都背負了無數的業障，這會讓天道大人灰飛煙滅的！

而這一切都只因為天道陪魔王玩了這場游戲……

Advertisement

不對！這不是游戲，每個世界都是真的，感情都是真的，真的讓人心痛。

天道大人究竟想要幹什麽？

不會天道當真就是當年抛棄魔王飛升的妄塵吧？

從未見過天道大人真面目的系統心中一凜，頓感無語，也不明白天道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彌補？

“我是世外之物，與蒼涼是契約關系。”系統在越發覺得目标當真就是天道後全盤托出的說，“也是您的屬下，大人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你能不能回來？現在主神世界需要您，而且你身上……”

“我不能走。”皇帝對系統所說的身份沒有提出質疑，雖然他對自己是水還是一無所知，可他知道，“我不能走。”

系統焦急，他帶了很多宿主，沒有一個宿主像蒼涼這樣讓自己突然感受到了很多只有人類才會有的感情，它對那個傷腦筋的蒼涼也着實沒有了辦法，只死馬當做活馬醫的調查真相，企圖得到一點啓發挽回這個特殊的宿主。

“不能走？是因為被困在這裏了？”系統說話很快，機械的聲音竟也有了起伏，“還是因為蒼涼？”

“你問這些做什麽……”帝王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看着自己消失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帝王專注的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卻又是迷茫的，“只是又想起一些事情，聽到他的一些話，覺得很多事情，都沒有意義了。”

“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也想要知道，我想要幫他，卻沒想到他不願意這樣，他不在乎業障在身上蔓延，也不在乎我，我離不開，也不想離開，這樣總比去往下個世界見不到他好，現在我還擁有一點回憶，我不想……再忘記。”

系統聽到這裏，更加确定這個人就特麽的是天道大人了！

等等，他為什麽也學會了罵人？都是那只調皮搗蛋的倉鼠把自己教壞了！

話說系統之前就清楚，所有飛升的上神都會忘卻一切，他們在飛升之後和之前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兩個人，那是一種剝離自身貪欲、□□、愛欲與惡欲的淨化，上神們會變得冷漠無情、正義且大公無私。

所以天道大人在尋找過去的自己嗎？

系統很想和天道大人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可是現在天道大人明顯是把自己塞入了這些世界，成為了世界的一員，規則和限制讓天道都沒有辦法恢複作為上神的記憶，換句話說，就是天道舍棄了那樣強大的力量與高貴的地位就為了将那個混世魔王綁定，然後一起尋找記憶？想要回到過去？

——這簡直就是全主神世界超級重磅新聞啊！！！

天道大人居然冒着丢失神位的風險，為了一個混世魔王尋找過去，只有找到一切記憶和消滅一切業障才能恢複正常，不然記憶全是亂的！

處于震驚中的系統發現自己要是向上面的人告發天道這樣不守規矩、亂用職權的行為，就能再次升級，說不定還能讨好新的天道。

可系統沒有，它在這一瞬間想的只有如果新的天道上任了，那個吵死了的魔王大概會直接被處死吧。

然後不管是哪一個世界，都不會有這麽磨人的宿主了……

就在這時，系統看見眼前幾乎要消失了亡魂帝王突然半浮在空中，望着遙遠的方向，聲音冷淡的自言自語了一句：“該補充力量了。”

系統一驚，卻無力阻止，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亡魂會去往陰曹地府，等待投胎轉世，不管是妖精還是人類，都是這樣。

可帝王是個例外，他若是投胎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了，而是去往下個世界，如果蒼涼還在，他們會在那個世界相遇，進而發生一些事情，刺激記憶恢複。

可現在魔王不玩了，帝王不願意投胎到新的世界，那便需要無數的其他亡魂補充力量。

系統知道這是不對的，因為帝王為了留下來，不僅是吃掉了陰曹地府的很多亡魂，還直接從活人身上吃掉靈魂，這些都是很造孽的事情，長久這麽做不僅會讓世界因此毀滅，還會毀掉自己。

“大人，你再這樣下去，你就是魔了，就算以後你完成了自己想要恢複記憶的願望，也回不了主神世界了！”

“你之前還想做的好皇帝的！你忘了嗎？”

系統不太會勸人，所以說出的話蒼白的很。

已經快要成魔的帝王頭也不回，說：“無所謂，之前是不想讓他受傷，才想為了他做個好皇帝，現在無所謂了，只要留再這裏，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可就算你留在這裏又有什麽用？蒼涼不會回來啊！”

這句話就像一把刀，系統毫無自覺的插在帝王心口。

帝王腳步一頓，複又前行，聲音裏藏着崩壞的絕望：“沒關系，我等我的，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