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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提着菜回去的時候,遠遠看見家門口有一團紅色,當時就想到了孟深,暗道他莫非是沒有帶鑰匙,游街游好了進不去?
她趕緊走快一點。
“哥哥,你是不是忘了……”
孟深靠在門上,打斷她道:“這個時候你去買菜?”
“是啊,我聽專知客說你被點了狀元,便想着晚上慶祝下,看,我買了甲魚呢,打算做個醬燒甲魚,正好八寶醬也可以用了。”
他現在吃什麽都不香,孟深淡淡道:“你沒去街上看看?”
“去落英街看了。”
孟深聽了一喜,那自己威風的樣子還是落入她眼中了,倒不知她會是什麽心思,不過他怎麽沒發現呢?孟深回憶了一下,絲毫沒有印象,他懷疑孟溪只是掃一眼就走了,但凡她站時間久一點,或者哪怕揚一揚手他都不會疏忽掉。
“你還真是來去匆匆,”這樣的話,也不知看清楚沒有,孟深站直了,“瞧瞧,這是我的官袍。”
大魏的官袍是緋色的,他穿的這件胸前繡着白鷺,顯得身材越發修長挺拔,面色也更為白皙。
“嗯,很好看。”孟溪點點頭,說實話,之前離得遠确實沒注意官袍的樣子。
得到她誇贊,孟深的臉上露出一絲孩子般的笑:“你知道皇上還封我做什麽官了?”
“什麽官?”孟溪也好奇。
“翰林院修撰,多是做一些編修的事情,比如《宣宗實錄》,或是《大魏會典》之類。”
翰林院孟溪是聽說過的,她笑着問:“是在京都做官的吧?”
雖然修撰是個從六品,可翰林院不同于別的衙門,那是一處清貴之所,是所有學子都向往的地方,因為它代表着将來官位的升遷,與皇帝的親近,甚至是有可能的無上的權利。孟深心裏也頗為高興:“對,明日即刻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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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要上任?”孟溪愣了下,“過幾日就是堂姐大婚的吉日,那你豈非不能回鹽鎮?”
“十二日不用上衙,但恩榮宴卻是同一日,确實不能缺席。”那是皇上賜予新科進士的宴席,那是一種榮耀,沒有特殊的原因決不能不去。而孟竹不過是堂姐,若是長輩逝世才可成為理由。
孟溪明白了,天大地大也大不過皇帝。
“我下回要去街上給堂姐買份賀禮,要不替你也買一份?”
孟深就冷笑了一下。
孟竹這個人實在是對他偏見太深了,不管他做了什麽,她都要與他作對,尤其是在孟溪跟他的事情上,他心裏可不願意向孟竹示好。
“你送便可以了,我不回去送什麽?”
對這兩個人孟溪也頗為無奈,她思忖片刻道:“阿竹嫁出去了往後不會經常回家,這是難得一次你與她和解的機會,哥哥,你真的不願意同她和好嗎?”
她明亮的眸子看着自己,裏面有些許期待,本來更為冷漠的話瞬間就說不出口了。
孟溪跟孟竹的感情一直都很深厚,也許他為孟溪也該後退一步。
孟深淡淡道:“行,那我便親自準備一份賀禮吧。”
“真的?”孟溪一喜。
“嗯。”
答應的這麽爽快,孟溪又有點擔心:“你可別捉弄她。”到時候送了賀禮還不落好。
“那你要看着我準備嗎?”孟深嘴角挑了挑,低頭看她,“這幾天晚上來我屋,我準備給你看。”
他語氣勾人,好像要誘惑她似的,孟溪撇過頭:“我最近要看心得呢,沒空。”以前她經常會去請教他,但現在她覺得不該那麽親近了,省得義兄胡思亂想。
孟深幽幽道:“你現在不要我教了啊。”
有種被利用之後就踹了的感覺。
孟溪抿唇,才不是,她是為他好。
隔了兩日,她去京都街上的首飾鋪,逛了好幾家之後,最後挑中了一支絞金銀絲嵌寶的梅花簪,打算送給孟竹做添妝。
付了錢,她小心拿着出來,心裏想堂姐一定會喜歡的!
小姑娘站在鋪面門口很是惹眼,一輛馬車停下,有位公子從裏面走出來,瞧見她便仿佛被定住了一樣,但孟溪并未發現,走到街尾便轉個身消失了。
“你在看誰啊?”從後面的馬車下來的薛令婉笑着問林時遠,“這姑娘你認識?”
林時遠沒回答:“母親說的是這家首飾鋪吧,你進去挑選,我在外面等你。”
這薛令婉很得母親喜歡,最近被母親請到家中,這日更是要他陪着來首飾鋪買東西。
見他回避,薛令婉的臉色一沉。
剛才她可看得分明,那姑娘雖然衣着樸素,可一張臉卻極為嬌麗,沒想到林時遠竟然也是看中美色的,想着,心裏更是惱怒了,莫非在林時遠眼裏,自己是長得不夠漂亮,所以才不喜歡她?
薛令婉由他陪着來買首飾的好心情一下全沒了。
等到初九,孟溪要回去鹽鎮,就催着孟深将賀禮拿出來。
最近他正式做官了,經常早出晚歸,兩個人也就晚飯能在一起吃,早上是天還黑着就去衙門了,她會在前晚上給他做一些糕點,各色的粥或者包子等東西充當早飯。
孟深就從書房裏拿出一卷東西來。
沒料到會是書畫,孟溪心想,堂姐大字不識幾個,送這個不知她會不會不喜歡,到時候又說堂兄故意埋汰她,那還不如不送呢。可等她打開來仔細一看,瞬間卻驚呆住了。
這幅畫的內容實在太過熟悉。
那是孟家的院子,與真實的院子一模一樣,哪怕是牆角裏,大伯母經常放着的笤帚他都畫出來了,然後在屋檐下擺着一張長凳,上面坐着兩個小姑娘,頭挨着頭在說話,形狀親密。
在凳子的前面有個矮幾,矮幾上放着一碟瓜子,那是祖母喜歡嗑的。
西北角有個雞窩,裏面有只蘆花雞逃了出來,悠閑的啄着地上寥寥幾根青草。
東邊還畫了堂哥住的屋子,堂哥沒出現,但他慣用的鋤頭卻靠在牆上。
孟溪的鼻子忽地一酸。
“如何?”他問。
她嗯一聲:“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聽出她聲音裏的低啞,孟深道:“等你回來,我也送你一副。”
“還是孟家的院子嗎?”她歪頭問。
“不,可以畫點別的。”比如她在廚房裏燒東西的樣子,他看一千遍都不膩,“你早些回來我就送給你。”
她突然間明白了他為何說這些。
他是不是感覺到了她可能會在鹽鎮多待幾日?
孟溪沒說什麽,只道:“我要去收拾東西了,明兒巳時走。”
孟竹嫁人她不可能不回去,孟深再厚臉皮也不能挽留,他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第二日起來時天仍未亮,孟深坐着吃了一碗雞肉粥,心想後面兩日好慘,只能在外面吃了。
他深深嘆了口氣。
等到太陽升起,孟溪也已起床,吃了幾塊糕填飽肚子,便提起包袱往外走。
關門的時候,她看到院子裏已經凋謝的茶花,還有義兄晾在竹竿上的長袍,忽然就想到搬來的第一日,他們一起出去買碗碟買茶花。
這兩個月把這裏當家一樣。
但始終……
她嘆息一聲,将門鎖上,轉身離開。
葉飛青今日休息沒去酒樓,故而早上不曾起得很早,但卻被一個夢給驚醒了。
夢裏因為一個姑娘的離去,他痛得撕心裂肺,難以承受,然而醒來時卻不記得那個人。
他坐在床上怔怔出神,暗道這人莫非是師妹?最近師妹不在仙游樓,他确實感覺少了些什麽,有時候心裏莫名的空蕩蕩的,卻找不到東西來填補,葉飛青想,他是想師妹了。
這樣的話,他只能去京都了。
孟溪是在下午到的孟家。
見到她,王氏咧嘴大笑:“阿溪,我們都聽說了,阿深考上狀元了,是不是?哎呀,他人呢?”說着往後看,卻并沒有看到孟深,“他沒有跟你回來?”
“定然是嫌棄我們家了。”孟竹冷哼道,“管他做什麽呀,倒是阿溪委屈了,給他做了整整兩個多月的飯。”
瞧瞧,這兩人天生是死對頭。
孟溪見祖母等人也出來了,幫孟深解釋:“他現在是翰林院的修撰,雖說你嫁人那日不上衙,可皇上賜了恩榮宴……就是請他們吃飯的意思,你說,他怎麽能不去?”
“這當然不能不去!”孟方慶忙道,“皇帝請吃飯,不去的話腦袋不得掉了,”連連擺手,“不行不行。”
原來還有正當理由?孟竹不再說話。
老太太拉着孟溪的手:“這段時間辛苦了,但幸好阿深争氣,我們孟家可是祖上冒青煙了!”
王氏笑道:“是啊是啊,阿溪你不知道,最近串門的人特別多。”
孟溪聽了皺一皺眉:“大伯母,若是要讓義兄做什麽事情,可千萬要拒絕,也不能收他們的東西。”他才當官,不能被污了名聲。
“那當然,我會不知道他們的心思?你放心,我不會替阿深找麻煩的。”她也不敢,那小子不當官時就很不好惹,如今當了狀元,她那是要在老虎身上拔毛,瘋了不成?
孟溪放心了。
衆人見到她回來,忙着去準備晚飯。
孟竹拉着她說話。
孟溪将孟深的賀禮拿出來:“往後你別對他冷言冷語的,不說他是個官,就不是,你們鬧了這些年也夠了,難道要做一輩子的仇人不成?”
誰讓他這麽讨厭,孟竹哼了哼,将賀禮打開來,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她看清楚之後,尤其是看到裏面畫了她跟孟溪坐一起的樣子,忽然心頭就軟了下來。
“哥哥的意思,應該是等你想家了,看看這畫,雖然你就嫁在附近,可挂在家裏總是一種念想不是。”
“嗯。”孟竹點點頭,問她,“那你老實告訴我,他可欺負你?”
“沒有。”孟溪笑道,“哥哥怎麽會欺負我,他就算是狀元了還是一點沒變,今次也是沒辦法,不然他肯定會回來。”
“好吧。”他們孤男寡女在一起兩個多月,要發生什麽早就發生了,她還有何可說的?如今孟深還是狀元郎,要說這身份,娶堂妹也配得上,如果他是真心,她可以不反對,她露出笑容,“我們好久沒好好說話了,晚上你跟我睡一起,我們說一晚上,好不好?”
“好。”孟溪答應,她也确實很想孟竹,往後她們很難再有這種親密。
兩個小姑娘手拉着手,靠在一起說個不停。
等到晚上,孟深從翰林院回來,就見到屋裏漆黑一片,他點了油燈,坐在安靜的院子裏,感覺心裏十分荒涼——好像一片空闊的野地,呼啦啦吹着狂風,冷清的要死。
他拿起筆,在宣紙上畫了一條小溪。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事請假一天哦,後天元旦來給大家發紅包O(∩_∩)O~
孟深:妹妹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感謝在2019-12-29 01:13:05~2019-12-30 00:50: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潇潇0411、安夏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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