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光的背面(12)

她的人魚淚不見了!

裏面還放着阿奇爾的心願!

見她楞在原地,二公主皺眉問了一句:

“怎麽了?”

“人魚淚不見了……”

琪亞娜轉過頭, 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之前你給我的那塊人魚淚, 我一直随身帶着的, 然後就在剛才似乎丢了。”

“丢了?在4區嗎?”

見琪亞娜臉色有些不好,她忍不住安慰,“也沒什麽,就是一塊人魚淚而已, 你自己的也不被你弄丢了嗎,現在這塊丢了就丢了,等回海底我再重新找一塊給你。”

但是琪亞娜卻搖頭。

重點不是人魚淚, 而是放在人魚淚中的心願。

那是阿奇爾的。

阿奇爾可以不當一回事,但是她卻不能置之不理。

琪亞娜臉色嚴肅起來,“我要回去找。”

二公主倒沒想到她這麽堅決, 想想也沒反對,“行,不過現在裏面人比較多, 估計不太好找。”

這倒是一個無法無視的情況。

琪亞娜沉吟,“我們對這兒不熟悉, 光靠我們找的确不行, 看來得跟4區的負責人溝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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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這裏,琪亞娜不死心,先在二姐之前玩的那張牌桌附近找了一圈,這裏是她停留時間最長的地方, 隔壁桌發生口角,人推搡起來,估計人魚淚就是那時候被擠掉的。

吉瑪朝桌底看了看,直起腰的時候嘀咕了一句:

“說不定不是掉在地下,而是被別人給撿走了。”

“撿走了?”二公主不解,“這些人又不知道那東西的用途,撿這個幹嘛?”

因為周圍有人,吉瑪就說的比較含糊,“你不覺得它看起來就像是藍寶石嗎?”

4區并不是只有貴族出入,還混雜着大量的平民,試想他們若是在地上看見了品質那麽好的藍寶石,是會把它上交給管事還據為己有?

答案簡直不言而喻。

聽起來合情合理,如果真是這樣,那人魚淚估計是找不回來了。

但是琪亞娜不死心,她問侍者找到了4區的負責人。

4區負責人聽到傑拉德家的小姐找他還很驚異。

他當然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傑拉德的兩位小姐來4區來得很勤,像做他們這種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因此他一早就跟手下的人打了招呼,就是怕有些沒眼色的人酒喝多了找兩位小姐的麻煩。

有了他的防範,這段時間4區一直沒出什麽大事,哦,至于今天的打架?負責人完全沒放在心上。手底下的人都可以解決。

所以這會兒傑拉德小姐找他是有什麽事?

懷着忐忑的心情,負責人見到了琪亞娜。

微微躬身,不等他詢問,琪亞娜就開門見山地說:“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讓負責人幫我一個忙。”

負責人先是松了一口氣?幫忙?那是小事,只要別來找麻煩就好。

“我今天在這裏丢了一條藍寶石項鏈,想讓負責人幫我留意找找。”

聽到藍寶石項鏈,負責人眼皮一跳。

像這樣的地下賭場什麽人都有,平時進出人來人往,這樣貴重的東西要是丢了,想找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話當然不能對着人家直接說。

負責人立馬正色,“您放心,我會叮囑下面的人幫您留意,過會兒我就去問問清理場地的人,說不定您的項鏈只是被踢到角落去了。”

他也只是一個猜測,至于是不是就不敢保證了。

敏銳如琪亞娜當然聽出了負責人的潛臺詞——我們盡力,結果不保證。

雖然心中氣憤,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她無奈說,“這樣,那我明天過來看看。”

負責人笑眯眯地将琪亞娜送出了門。

看着祭祀将那條藍色項鏈捏在手心看了很久,碧翠絲終于忍不住:

“怎麽樣,是人魚淚嗎?”

有了這一句,祭祀才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驚嘆道:

“不僅僅是。”

不僅僅?碧翠絲皺眉,“難道這人魚淚還有什麽特殊?”

祭祀半天才舍得将眼睛從藍寶石一樣的人魚淚上移開,“你知道,就像我們人類有貴族與平民的區分,人魚的族群中必然也有等級的劃分,我們雖然不知道他們劃分的标準,但是從這快人魚淚的顏色深度看,這個人魚在族中的地位應該不低。”

碧翠絲猜測:“高等級的人魚淚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好處嗎?”

結果祭祀卻搖搖頭,令人驚異地說,“事實上,我們并不知道人魚淚的使用方法。”

“那不就是說,哪怕是高等級人魚淚,對我們也沒什麽意義。”碧翠絲皺眉。

“怎麽會沒意義呢?”祭祀轉過來看着她,嘴角帶着意味深長的笑:“至少它證明了,已經有人魚來到了我們生活的大陸,而那位傑拉德小姐與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碧翠絲籌謀了這麽久,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她按耐住激動的情緒,輕聲問:

“您打算怎麽做?”

祭祀穿着一襲白袍,面露慈祥的微笑,卻說着最陰狠的話:

“當然是,‘請’那位傑拉德小姐來光明神殿做客了。”

祭祀走後,碧翠絲終于無所顧忌地勾起唇角。

陽光透過神殿的镂花天窗打在她白皙的臉上,似乎顯得聖潔又美好。

人魚淚的丢失破壞了琪亞娜的好心情,以至于她看見阿奇爾送來的小禮物時也沒有那麽高興了。

也許是他很忙,琪亞娜恍然想起,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出半夜翻她窗戶的舉動了。

當然,這不是意味着她想讓他過來,琪亞娜現在并不想見到阿奇爾——尤其是在她把他心願丢了的情況下。

琪亞娜依言去了迦娜斯城,來到4區的時候,想問問負責人人魚淚有沒有下落。

但是接待她的卻不是昨天那個人。

琪亞娜皺眉,“你是誰,你們負責人呢?”

這人瘦瘦的,眯着眼睛的時候似乎有精光閃過,琪亞娜不喜歡他的面相,給人陰險的感覺。

他笑呵呵地,躬身道:

“我是4區的副管事,負責人他最近有事不能來這裏了,我代管一切事物,不過傑拉德小姐您請放心,負責人走之前已經交代過我了,我會繼續留意您項鏈的事。”

琪亞娜對4區誰來管事并不在意,她從這人口中只得到一個信息,那就是人魚淚依然沒有找到。

有些灰心,沒有理這位副管事的殷勤,琪亞娜點點頭就離開了這裏。

樓下依然吵鬧,平日裏琪亞娜倒不會覺得怎樣,今天卻覺得煩人。

她有點不想呆在這裏,看二姐玩了一會兒,便提出自己先回去。

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壞了二姐的好興致,好久沒見她這麽喜歡做一件事,雖然人類世界中有賭博不好的說法,但是琪亞娜卻覺得這算不了什麽。

傑拉德家有錢給她揮霍,更重要的是,她們終究還是要回海底去的。

坐上傑拉德家安排的馬車,琪亞娜靠在背椅上閉眸想事情,迷迷糊糊間馬車似乎停了下來,下意識以為到了,琪亞娜還疑惑,今天怎麽這麽快,掀開簾子,卻發現他們停的地方似乎不是傑拉德莊園。

“怎麽回事?”她問車夫。

“小姐,前面似乎有人在鬧事,聚了好多人。”

琪亞娜眯着眼睛朝前一看,果然轉角口聚集了很多人,看穿着應該都是平民。

一般的情況,平民見了有貴族标志的馬車都會避讓,今天是怎麽回事?

心中閃過這個疑惑,琪亞娜卻沒多想。

“能走其他路嗎?”

車夫恭敬地回答,“小姐,這條路是單行道,就是要掉頭也要過了前面的彎道口。”

看見琪亞娜臉色不好,他連忙補充了一句:“其實用不着轉道,我去将這些人驅散,反而更快一些。”

莫裏斯大陸的平民是不敢跟貴族頂着來的,車夫的提議的确效率更高。

琪亞娜點點頭,放下車簾,重新坐回車內。

她耐心等了一會兒,然而過了很長時間也沒動靜。

琪亞娜再次掀開簾子,眯着眼睛望去,前面道路上擁堵的人群已經離開了,但是,車夫卻不見了。

這條單行道平時并不繁華,因為大多就是貴族的馬車走這邊,平民一般很少往這靠近,那群鬧事的人被趕走之後,整條道路似乎就停着他們一輛馬車。

街道安靜得過分。

琪亞娜蹙了蹙眉,隐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想了想,她走下了馬車。

如果真的像她想的那樣,呆在封閉狹小的車廂內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環視一周,整個街道空無一人,連片樹葉子都沒有。

想起平日裏不會有平民靠近的貴族專行道今天卻聚集了一大幫鬧事的平民、無故失蹤的車夫、極為安靜的街道……

一切情況疊加在一起都指向了一個結果,那就是“人為導致”。

如果不是有意安排,琪亞娜不相信事情會這麽湊巧。

她自認在人類世界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但是卻并不敢保證就一定沒有人加害她。

好在她身為人魚,并不是完全沒有依仗,将精神力運轉到極致,琪亞娜敏銳查詢着周圍的一切。

然後就注意到,前方的轉角處,似乎藏着一個人。

見琪亞娜長久地盯着這個方向,藏着的人似乎是覺得琪亞娜已經發現了她,便直接走了出來。

一個男人,身形高大,五官平平,放在人堆中也十分普通。

這是一種極不容易給人留下印象的長相。

一般人幾乎是見過就忘,但是琪亞娜記憶超群,她先是隐約覺得這個男人長得眼熟,電光火石間,一張臉浮現在她腦中,琪亞娜瞪大了眼睛。

“你是那天在4區撞到我的人!”

腦子一轉,琪亞娜就串聯起了一切,“是你偷走了我的項鏈。”

她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琪亞娜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眼前的男人不懷好意是肯定的。

她在陸地上奔跑的速度肯定比不過這個男人,力氣就更不用說了,她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她的精神力。

她可以出其不意攻擊這個男人的神志。

琪亞娜努力鎮定自己,試圖拖延時間:

“你想謀求什麽,求財?”

她放輕聲音,“這樣,你可以劫持我,傳信給傑拉德家族,要多少錢他們都會給你。”

然而男人卻像是受過專業訓練,半點跟她廢話的想法都沒有。

只見他右手微微一擡,似乎向她射過來什麽東西。

太快太小了。

在琪亞娜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東西就紮進了她的肩膀。

琪亞娜凝神一看,發現是一根長針。

這有什麽用?不能讓她受傷,連流血都不會?

但是很快琪亞娜就知道這針的作用了。

她的精神力運轉得越來越慢,最後根本無法調動。

也就是說——被封住了。

琪亞娜大駭,能搶先封住她的精神力,就說明,這個人所針對的并不是傑拉德家的小姐,而是她隐藏的身份,人魚!

男人走到她跟前,終于說了見面的第一句話:

“傑拉德小姐,還請您跟我走一趟了。”

不等回話,琪亞娜就感到後頸一痛,然後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天快黑的時候,二公主和吉瑪終于回到了傑拉德莊園。

然而卻得到一個令人驚異的消息。

琪亞娜沒有回來。

大祭司皺着眉頭,“她難道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在發現小公主沒有回家的時候,大祭司并沒有多想,因為有時候,她也是會等着二公主一起的。

看着大祭司疑惑的神色,二公主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她攥緊拳頭,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不,她中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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