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搬入新家後的隔天下午,方城仕就回了一趟方家村。
原因是辣椒沒了,他要去一趟山上。
花了一個半時辰,方城仕和方化簡各背了半竹簍從山裏出來。
方城仕還順便把家裏那幾棵長的也摘了。
趕車回青雲鎮的路上,方城仕說:“這樣不行,還是得圈地自産。”
方化簡一時沒聽明白:“什麽?”
方城仕說:“冬天會下雪,到時候萬物凋零,這些東西是有錢難求。”
他是個會做長遠打算的人,跟了三個月,方化簡已經多少明白他的想法。
“這樣吧,店裏先交給南哥他們,我和你去附近山上,趁着冬季來臨前,能弄多少是多少。”
現在還沒進入秋季,說冬天着實過早,但是早做打算總有好處,特別方城仕還想做麻辣燙和燒烤。
第二天,方城仕兩人就開始背着竹簍在四周山頭出沒。
凡是被他們看見了的,都成了他們的囊中物,還意外撿到不少香菇和木耳。
用了七天,方城仕兩人就把附近山頭走了個遍,新房子內到處都曬着辣椒和花椒。
兩人也曬黑不少。
起碼許典找上門的時候,他的感覺是那樣的。
一身白衣,矜持清貴的許二少抿了抿唇說:“你們這是做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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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化簡被他看一眼就臉紅,只是因為黑了一個色號所以不太看的出來。
方城仕說:“太陽毒辣,這來回跑不黑不行,二少是有事嗎?”
許典多聰明的人,怎會不知道方城仕是不願意說,于是他就沒再問,将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你那日送我的是什麽酒,我喝着味道不錯,想跟你買點。”
方城仕說:“我這也不多,如果二少自己喝倒是能給二少分點。”
許典知道方城仕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也樂于跟對方交心:“我想在香齋樓售賣。”
因為他的坦誠,方城仕是想了想後才回答他:“這批酒還沒到時候,我恐怕得拒絕二少了。”
許典皺了皺眉:“那行,我也不強人所難。”
這時方化簡特別福至心靈地問了句:“二少是遇上什麽事了嗎?”
許典愣了愣才看向這個少年。
方城仕身邊的人他都做過調查,知道這個看起來高大的少年,只不過才十七歲,是個品行好的人。
一開始,許典只把對方當做成方城仕發小,就算拿正眼看也沒往心裏去,直到這時,他這張小麥色的臉才單獨跳出來。
許典一笑,所有的情緒都掩藏了,他對方化簡說:“沒什麽,多謝關心。”
對方這般溫和有禮,又讓方化簡紅了臉。
方化簡吞吞吐吐地說:“你也不容易,有什麽事你就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許典這回是真笑了,他本就男生女相,好看的不像凡人,這一笑眉眼舒展開來,就像一朵徐徐綻放的桃花,頓時吹了你一個春風滿面。
他問:“我有什麽不容易的?”
方化簡想說話,被方城仕攔住了:“小簡心直,說話沒個遮攔,二少見諒。”
許典擺擺手:“無妨。”
方城仕說:“多謝。”
許典臨出門時,回頭看了眼方化簡:“謝謝你。”
方化簡整個人都呆了,癡癡地看着人家的背影,半晌沒回過神來。
方城仕把人送走了,回頭看見方化簡這表情,心中當下一個咯噔,硌得他不是滋味:“小簡?”
“啊?”
方城仕總算在他呆愣的神情裏扒拉出一絲“一見鐘情” 的味道。
他小聲問方化簡:“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不是方城仕濫情,問得這麽不負責任,而是一見鐘情也是情,也有一輩子的堅持。
方化簡傻乎乎地問:“誰?”
方城仕眯起了眼:“你剛說人家不容易是什麽意思?”
方化簡特耿直地說:“不是你說他被家裏人輕視的嗎?這樣子的人在那個家庭能容易嗎?肯定不是滋味。”
“所以你心疼人家?”
“是挺心疼啊。” 方化簡說完還揉了揉胸口。
方城仕簡直想扶額長嘆。
這丫的沒搞清楚就亂心疼還對人家一見鐘情,說什麽能幫就幫的大話,許家的事是你一個窮小子想管就能管的嗎?
當真不是方城仕存在門戶之見,實在是他兩天差地別,就許典那個出身,方化簡有感情怕也只是一頭熱。
而且自古老者出真理,門當戶對這話還的确是那麽回事。
但是方化簡就這麽喜歡上人家了…
方城仕嘆口氣,說:“你冷靜冷靜,看看清楚,是要繼續喜歡還是趁着苗頭正小給掐了。”
方化簡被他一說,原先使人暈頭轉向的情感消失不少,此時靈臺也逐漸清明。
“呃…這個問題很嚴重?”
方城仕:“…”
看着方城仕糟心的樣子,方化簡懂了:“我想,我認真想。”
然後他就坐在櫃臺前抓耳撓腮地想了。
他足足坐了一個時辰,才擡起頭對方城仕說:“要不我先喜歡着吧。”
方城仕皺眉:“你就想出這麽個結果?”
方化簡也很糾結:“我也沒對他做什麽,大概也妨礙不到他,心疼他又不是我說不就不的,你說怎麽辦嘛?”
前世他還真有個朋友,就對一男生見過一面,就愛人家愛的死去活來。
說來吧,一見鐘情是感情,日久生情也是感情,方城仕還真不知道怎麽辦。
于是他就說:“那你就放心頭上暖着。”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方化簡又有動力了。
可方城仕卻不太敢看他以後為情所困的樣子。
那肯定有點虐。
又過了兩天,許典再次找上門,只不過這次是為了別的事。
坐在許典對面的方城仕重複他的話:“你想要烤乳豬和豬肚煲雞的配方?”
許典端正腰板坐着,注視着方城仕:“将它放到香齋樓,你覺得如何?”
對方依舊是淡淡淺笑的表情,可方城仕卻在這句反問中聽出了威脅。
他不是耳朵有問題,也不是許典道貌岸然,而是就這麽直接。
方城仕蹙了蹙眉,問:“可是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
他已經“拿錢消災”,還學會了低調,怎麽還是被找上了門?
許典嘆口氣,說:“徐掌櫃是我大哥的人。”
這句話說的就夠明白了。
不是他許典要搞你,相反他還在許恩手上救你。
方城仕遲疑了會,說:“二少是想跟我合作?”
許典呵了聲,說:“我的事你怕聽過不少。”
方城仕老實說:“不知真假。”
許典就說了句:“大宅院裏邊,還缺龃龉嗎?”
方城仕沉默了。
許典和許恩兩兄弟不合的事情人盡皆知。
正如許典所說,大宅院裏面蛇龍混雜,最不缺龃龉,這個時代講究嫡庶尊卑,許典不僅是庶子,還非正室所出,偏偏他才情不絕許恩,如此具有威脅的人能不被兄長忌憚嗎?
方城仕不知道能在許典身上壓多少寶,但是他從一開始就清楚香齋樓并不是靠味味香的三成股份就能糊弄過去。
但是他沒猜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他和味味香、一鍋端都成為這兩兄弟争勢的棋子。
思忖良久,方城仕才說:“我和你合作,你能給我什麽?”
許典說:“你的方子絕對在你手上,但是你得保證,是不留餘力地幫我。”
他用到幫這個字眼,又讓方城仕對他的好感提升一些。
兩人雖說是在談合作,可還在互相試探的第一步。
抛出多少寶,能收多少本是兩個人都在意的。
兩人都直視對方,方城仕卻忽然一笑:“二少,合作不急着談,先交個朋友?”
許典也笑:“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了。”
雖然沒有明确的答案,可兩人已經是心知肚明。
這時,一直在廚房的方化簡端了碗陳皮紅豆沙放到許典面前:“二少,天氣熱,喝碗糖水吧。”
方城仕頓覺牙疼,捂着臉表示沒眼看。
許典也是被他吓了一跳,只不過心思藏慣了,也沒露在臉上:“多謝。”
方化簡推方城仕:“你往裏邊坐。”
方城仕覺得他幼稚極了,對他的行為表示不齒的同時也挪到了裏面。
方化簡絲毫不覺得燙屁股,安生地坐了下去。
許典吃相優雅地咽了兩調羹,才說:“有一絲冰涼,我記得青雲鎮沒有冰,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方化簡雖然現在被皮相所惑,可也知道這是方城仕的秘密,所以在許典低頭舀紅豆沙的時候用眼神詢問方城仕。
見方城仕點頭,他才開口:“将煮好的紅豆沙一直用井水泡着,每隔半刻鐘換一次水,就可以使它變得冰涼。”
許典嗯了聲,說:“我一直不知廚房後還有水井。”
方化簡說:“仕子就是看上這口井才将這間店鋪盤下的。”
許典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城仕:“看來是我誤會城仕了。”
他又不是方化簡,沒那麽好糊弄,方城仕知道自己的目的被人看破,也笑了笑,不解釋。
許典又看着方化簡說:“這是你熬得?”
要換了別人,早就趁着這機會在心上人面前表現表現,可方化簡一條腦筋直到底,直接搖頭,說:“不是,我就借花獻佛。”
方城仕心想:“你還知道借花獻佛呢。”
許典也被他逗笑了,說:“那我是借你的福了。”
方化簡大方地說:“沒事,你要是喜歡就告訴我,我換着花樣給你煮。”
說完他才覺得自己把話說大了,又去看方城仕。
方城仕就想跟他撇清關系當做不認識這傻子。
就這樣追人家許二少,能追到?
要這也能得手那估計許二少是瞎的。
許典笑着說:“你對誰都這麽好?”
方化簡認真地說:“我不對別人好。”
不得不說,傻子說起情話來還是有兩把手。
方城仕放下擋住下巴的手,怕許二少聽不懂似的,幫方化簡解釋:“小簡這是把你當自己人。”
許典說:“那我真是榮幸。”
說完這句,他就認真吃紅豆沙了。
方化簡一直看着他,眼神就沒挪過。
方城仕一開始沒覺得,越是幹坐着就慢慢有一股尴尬,仿佛自己就是那太陽能燈泡,瓦數大到能把人亮瞎。
等到許典吃完,方化簡又及時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另一位當事人半晌沒回過神來。
許典接過他的茶,沖他道謝。
方化簡對他露出一口白牙。
方城仕說:“關于烤乳豬和豬肚煲雞的做法小簡知道,我這也走不開,不如讓小簡去幫你。”
許典對他開玩笑:“你說過他心眼直,你放心交給我?”
方城仕也笑:“二少都信不過我還能信誰?”
他這話一語雙關,許典當然聽得懂。
許典就對方化簡說:“把你借我兩天,願意嗎?”
他說話的時候雙眸明亮,眼尾挑起,方化簡就跟跳進了漩渦裏,沒一會就暈頭轉向的點頭了。
方城仕站起來,扯了下方化簡:“你來拿東西。”
進了廚房,方城仕一邊給他裝調料一邊說:“可以允許你假公濟私,但是別給我口無遮攔,知不知道?”
方化簡知道他這是提點,也不敢有脾氣:“絕對不出賣組織。”
這話還是他們平時聊天的時候方城仕無意中說出來的,方化簡還一詞不動的學會了。
方城仕把袋子交給他,鄭重地說:“雖然二少答應過我絕不會碰方子,但你也長個心眼,香齋樓畢竟不是二少的地盤。”
“我會看着辦的。”
方城仕嗯了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随着許典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到了極品親戚的主場了。
終于收到一個地雷,開森,謝謝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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