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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陸氏集團每年年假都很久，因此離大年三十還有幾天時間，足夠陸景堯與紀修然出去旅游一趟，因此兩人也計劃着，看看可以去哪些地方玩。

由于簽證問題，兩人選擇了不少免簽但是風景秀麗的地方。定了目的地後，陸景堯規劃好幾日的行程，買好飛機票，但還不能立刻啓程。

冬日的午後陽光明媚，黑色越野車徐徐停下，在泊車位上停好，駕駛座與副駕上的人相繼下車，前後腳走進這個高檔療養院裏。幾分鐘後，安靜的病房內錯落的站着三個人，只聽身着白大褂的醫生道：“目前各項指标都很平穩，雖然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沒有惡化也是一件好事，所以紀先生不要太傷心。”

“我明白。”紀修然輕聲回答，靜靜地看着他們。

十年了，他從一開始的熱烈期盼，到現在心靜如水，但即使知道爸媽醒來的機會很渺茫，他也不會輕易放棄。

陸景堯站在紀修然身後，拿起臂彎間的長款外套，披在紀修然消瘦的雙肩，又納他入懷，柔聲道：“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要心懷希望。”

紀修然“嗯”了聲，再次走過去，俯身在床上女人的耳邊小聲道：“媽，明天我要和景堯出去旅游，等回來再來看你們，你和爸爸不用擔心我。”

說完，他幫床上的兩人都掖了掖被角，才和陸景堯一起走出去，驅車離開。

回到家中，紀修然拿了衣服先去洗澡，陸景堯則在卧室裏等他，忽然手機響起視頻通訊請求，他看了眼來電的名字，眉梢挑起，拿着手機走到客廳的陽臺上。

視頻接通，一張女性的臉出現在鏡頭中，女人的五官很精致，雖然眼角有擋不住的細紋，但仍然看得出年輕時定然是個美人，她笑着看陸景堯，柔聲問：“景堯，最近好嗎？”

“挺好的，看起來你和爸爸也不錯。”陸景堯笑着回答。

“對啊，最近你爸非要拉着我出去旅游，又去了趟美國回來，快被你爸折騰死了。”陸媽媽雖然在控訴，但是神情中一點也沒有抱怨的神色，相反眼神裏滿是幸福。

“多出去走走多好，我明天也要出去旅游。”

“去哪兒呢？還回來過年嗎？”陸媽媽神情頓住，忽然湊近鏡頭小聲問：“只有你一個人去旅游嗎？那孩子和你一起去嗎？”

陸景堯無奈：“媽，你一次性問這麽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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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回答啊。”陸媽媽抿唇笑。

陸景堯忍俊不禁：“去很多地方，已經買好機票了，會趕在除夕前回來的，過年自然是回來的，但今年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頓了頓，他又道：“還有修然一起。”

陸媽媽聞言震驚地睜大雙目，半晌才問：“是一起回來過年嗎？”

陸景堯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會帶他回家的，不過現在他還不知道，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媽媽，我保證你會很喜歡他的。”

“你喜歡，媽媽就會喜歡。”陸媽媽目光慈愛，“好了不打擾你們了，我和爸爸等你們回來，玩得開心點。”

電話挂上，陸景堯嘴角的笑容依舊沒有散去，他已經可以想象到和修然一起回家時，媽媽的笑容了，往後他的家人也是修然的家人，他相信修然也會很高興的。

“在笑什麽這麽開心？”紀修然洗好澡出來，屋子裏到處都是暖氣，所以他只穿了寬松不厚的睡衣，兩手插在口袋裏，一步步走近陽臺。

“想到要和你一起出去旅游了所以開心啊。”陸景堯微笑，推着紀修然回卧室，又順手關上陽臺門，讓他坐在床上，“我去洗澡，你在床上躺着看電視吧，東西一會兒我來收拾。”

紀修然沒說話，待陸景堯進了衛生間，他走到衣櫃前，拖出行李箱開始整理要帶的東西，衣服什麽的肯定要多備幾套，還好他們去的地方都是比較暖和的天氣，不需要穿得太厚重。

還有些生活用品也要放進去，紀修然打開床頭櫃，視線不經意間掃到某樣東西，柔軟的耳根再次紅起來，他瞄了眼衛生間，見陸景堯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出來，便偷偷拿起那已經被拆開過的小盒子，塞進行李箱的最深處。

大致收拾了一下，紀修然若無其事地坐在床上，等陸景堯洗好出來，耳根在暖氣的吹拂下，感覺更熱了。

翌日早晨，兩人早起前往飛機場，上了飛機後紀修然閉上眼睛歪頭靠在椅背上，身旁陸景堯遞給他一個眼罩，幫他戴好，對他道：“困了就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紀修然點點頭，眼前的黑暗讓他有了絕佳的睡眠環境，不多時便陷入沉沉夢鄉之中。

陸景堯坐在紀修然旁邊的位置上，悄聲問空姐要來一條毯子，輕手輕腳地蓋在紀修然的身上，又把自己的肩膀傾斜過去，扶着紀修然的腦袋讓他可以舒服地枕在自己的肩上。

數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兩人打車到酒店安頓好行李，便動身前往今天的第一個目的地——B國大名鼎鼎的國家水族館。

但這個水族館和其他普通游客觀覽的水族館大不相同，由于B國特殊的地理和風貌，該水族館是建在淺水區的海裏，游客如果要進入，必須要潛水。

換好了裝備，陸景堯握緊紀修然的手往入口走，回頭認真地看他，道：“別擔心，有我在。”

考慮到紀修然的心髒情況，陸景堯不敢帶他下潛太多，他全程拉着他的手不放，游得也盡量慢一些。

各種各樣的魚從兩人身邊經過，這樣的親身接觸，與站在玻璃牆外看，又是另一番別致的享受。紀修然完全沉迷于看這些海洋生物們，瞪大眼睛一秒也不願放過。

忽然陸景堯放開他的手，對他做了個“看着”的手勢，于是紀修然依言盯着他看，只見陸景堯一個猛子往前游了幾米，與周邊的魚群互動起來。

他時不時在海水中翻滾，又随着魚群游動，做出搞怪滑稽的姿勢逗自己開心，紀修然忍不住笑出聲，慢慢游到陸景堯身邊，和他一起同周邊魚群嬉戲起來。

湛藍的海水裏，陸景堯吸了一口氧氣，眼睛裏只能看到紀修然染着笑意的眸子，只要他覺得開心，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從海水裏出來，紀修然戀戀不舍地看着底下游動的魚兒們，去淋浴間沖洗一番後換回自己的衣服。他與陸景堯并肩走出水族館，尚是意猶未盡。

“以後想來我們再來。”陸景堯溫聲對他說，出了水族館，再過不遠便是他當時出差時去過的那條商業街，想起與紀修然的約定，陸景堯帶着紀修然往那條街走，來到熟悉的店鋪前。

店主顯然是認出了陸景堯，她熱情地迎上來，請他們進入店中。陸景堯直接走到當時買的那顆玉石前，指了指它，對店主示意要刻字，店主見狀立刻會意地前去請工匠過來。

“這是……”紀修然也認出了眼前的玉石，他下意識地伸手摸自己脖頸間的項鏈，霎時明白了陸景堯的用意。

很快工匠便被領了過來，他熟練地取下玉石，用手勢比劃，詢問兩人要刻什麽字。陸景堯讓店主拿了紙筆過來，在紙上“唰唰”寫下幾個字。

LJY、JXR。

兩個名字中間的空隙，陸景堯又畫了個愛心，最後将紙推到工匠的面前。工匠看了眼，眯着眼睛笑起來，比了個OK的手勢，拿起工具便動手了。

紀修然站在一旁，以為陸景堯這麽直白地表明他倆是那種關系，店主乃至工匠會對他們投來好奇或者是別樣的目光，但是什麽都沒有。

陸景堯猜到紀修然心中所想，便側頭低聲道：“B國同性婚姻前段時間已經合法了，況且這裏本來就民風開放，所以放心吧，不會有異樣的眼光的。”

紀修然聞言松了口氣，沒多久工匠便刻好了兩顆玉石。陸景堯又順便在他家把玉石做成了項鏈，接着轉過身面對他，伸手解下紀修然脖頸間的項鏈，将新的戴上。

等他放開手，紀修然也跟着照做，兩人換上了新的項鏈，彼此的名字都刻在了玉石上，寸步不離地貼着心口。

店主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們，嘴裏說了一大堆，紀修然一個字都沒聽懂，茫然地看了眼陸景堯，又見她指了指他們脖頸中的項鏈，比了個愛心的手勢，紀修然恍然大悟，這是在祝福他們啊！

走出珠寶店，已經是日暮西沉之時，站在一座橋上，紀修然抿唇，主動握住陸景堯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接着一同仰望B國絢麗的夕陽，目送最後一縷陽光漸漸隐入地平線中。

相握的手掌心因為貼得太緊，而都滲出了絲絲薄汗，良久，陸景堯擡起紀修然的手親了親，柔聲說：“走吧。”

紀修然點點頭，相牽的手并不放開，他跟随他的腳步，緩緩離開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