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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怎麽了?”陸景堯一愣,下意識地先摟住撲到自己懷裏的人,接着低頭緊張地問,他餘光瞄見書架上被遺忘在外面的那個小小的日記本,霎時明白過來。

紀修然不說話,只緊緊地抱住陸景堯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前。雖然他早就知道陸景堯也是喜歡他的,可是親眼看到那年代已久的日記本,還是忍不住酸了眼眶。

沒有什麽早知當初,只有倍加珍惜未來。

陸景堯耐心地等待着,等紀修然從他懷裏擡起頭,然後用自己的指腹摩挲對方的臉,低頭啄吻一口,笑道:“好了,這紅眼睛,讓媽媽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說完他牽住紀修然的手,和他一起走到書架前,翻開那日記本,自己回味起來。

一會兒,陸景堯合上本子,失笑:“果然每個人都有段中二時期。”放日記本的時候,他手一松,忽的從內頁掉出一樣東西,輕飄飄落在兩人面前。

那是一張證件照。

陸景堯怔住,而紀修然已經先他一步把照片拿起來,下一秒他又看到書架上隐隐露出的工牌一角,拿下來一看,上面唯獨沒有了照片,但是其他信息都還在,持證人處明晃晃地寫着他的名字。

紀修然恍然大悟,問道:“這是我的工牌?”

紀修然忽然想起他剛到陸氏集團沒多久的時候,那一次開會,會後他明明記得自己把工牌落在了會議室,但是回去找的時候,卻沒有看到。

那時候陸景堯也正好還在會議室裏沒走,他就問他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工牌,然而他清楚地記得,陸景堯說沒有看到。

本來只是一件小事,紀修然補辦了新的工牌後也就沒有放在心上,然而現在居然在這裏看到了他當時遺落的工牌,難道……

當時不是丢了,而是被陸景堯偷偷拿走了,還藏了起來?!

陸景堯見被撞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索性也全部攤牌:“是我拿走的。”他本想和當年的日記本放在一起,留個念想,沒想到這麽快便被紀修然發現了。

“怪不得。”紀修然小心翼翼地把工牌放回書架上,又把照片夾進日記本裏,鄭重地交回給陸景堯,戲谑道:“看在你認錯态度良好的份上,就不和你計較了。”

“是,修然萬歲。”陸景堯莞爾,将日記本和工牌放到一起,那是他年少時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但現在已經成為了回憶,因為日記本裏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早已站在了他的面前,與他約好,一起攜手走過下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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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這天,所謂“爆竹聲中一歲除”,兩人一大早便被外頭的鞭炮聲、煙花聲吵醒,下樓吃了早飯,陸爸爸把自己新寫好的門聯交給他們,讓他們到大門外貼好。

紅色的門聯被整齊地貼在大門的兩邊和上方,黑色的墨水還未完全幹透,潇灑的筆鋒裏透出陸爸爸對新的一年的期望。

陸媽媽和張姨在廚房裏忙碌着,準備午飯和晚上的年夜飯,紀修然走進去想幫忙,被陸媽媽攔住:“沒事我們不用幫忙,你和景堯看會兒電視去吧。”

紀修然回頭看了眼陸景堯:“可我不想看電視,媽我幫你吧。”

陸媽媽還要阻止,看不過去的陸景堯出聲道:“媽,你就讓他幫忙吧,修然廚藝很好的。”

陸媽媽只好說:“好吧,要是累了就去休息,不用顧忌什麽,身體最重要。”說完她又戲谑道:“修然廚藝這麽好,景堯你真的有福了。”

紀修然忙不疊說:“景堯煲湯也很好喝的,要麽晚上讓他煲個湯給媽嘗嘗?”

陸媽媽聞言挑起一邊秀眉,和張姨對視一眼,忍笑道:“那還是不了,有些廚藝只能對特定的人展示,有些湯也只有對象才能喝,你媽我有你爸爸給我煲湯就夠了。”

愣了一秒才明白陸媽媽話中意思的紀修然低下頭,掩住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頰,半晌他動作利索地幫陸媽媽打起下手來,時不時擡眸看到陸媽媽的笑臉,就覺得內心十分滿足。

小時候他也經常這樣幫媽媽打下手,那無疑是最快樂的時光之一。

越近傍晚,外頭的煙花聲就越響,天色漸黑,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爆開,倒映在玻璃窗上,美得難以言喻。一家人圍坐在桌前,面前擺了各式各樣的菜,陸爸爸率先舉起酒杯:“新的一年,一切順利。”

“新年快樂!”紀修然跟着大家一起站起來,衆人碰杯,只不過他的酒杯裏盛得是飲料,陸景堯怕他喝醉,不讓他碰酒。

吃着飯,陸媽媽半途離開了一下,折返之時手中拿了個大大的紅包,遞到紀修然的面前,道:“來,這是爸爸媽媽的一點心意……”

“不我不能收。”紀修然連忙推拒,“我已經長大了,不能再收紅包了,爸媽留着給自己多買點好吃的就行。”

“別這樣,進了家門就是自家人,往後你也是我們的孩子,這是爸媽給你的見面禮,祝你們兩個新的一年越過越開心。”陸媽媽把紅包放在紀修然手中,不讓他再拒絕,認真道:“我和爸爸都很高興景堯能夠找到你,我倆又多了一個孝順的好兒子,往後你們兩個要互相扶持互相鼓勵,不要吵架,明白嗎?”

“……好,謝謝爸媽。”紀修然微微哽咽,将厚厚的紅包小心地收好,又低頭繼續吃飯,鼻尖酸澀,眼眶也微濕。

他們說很高興陸景堯可以找到他,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有陸景堯這樣的好愛人,又有陸爸爸陸媽媽這樣的好爸媽,大抵是前半生的厄運用光了,所以現在開始好運來了吧。

他一定會好好珍惜的,紀修然在心底說。

吃過年夜飯,紀修然和陸景堯來到別墅外,拿了幾個小煙花擺成一排,小心地點燃引線。伴随着遠處轟隆的聲音,眼前僅一人高的煙花反而讓兩人覺得更為美麗。

喧鬧聲中,陸景堯悄悄地握住紀修然的手,在他手背上親了一口,沉聲道:“除夕快樂,我的寶貝修然。”

紀修然微笑,也在他的手背回吻一下:“你也除夕快樂,我的陸先生。”

A市的傳統是過年這一天要守歲,別墅的燈都開着,燈火通明,一家人聚在客廳裏,一邊看春晚,一邊等待新年的到來。

到了深夜,陸爸爸和陸媽媽實在撐不住,陸景堯便先送他們回房休息,自己則和紀修然蜷坐在沙發上,肩并肩地小聲聊天。

紀修然後來也犯了困,但堅持住沒讓自己睡着,他枕在陸景堯的肩膀上,尋了個舒适的位置,小小地打了個呵欠。

“困了要麽就先睡吧。”陸景堯提議,給紀修然掖好毛毯,怕他着涼。

紀修然搖搖頭,起身去洗了把臉又回來,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機,終于熬到守歲結束,他已困得不行,卻還是堅持着在陸景堯額頭上親了親,說完祝福語才倒頭睡着。

陸景堯打橫抱起紀修然,回到自己房中,溫暖的被褥裹住兩人的身體,他緊緊地擁着紀修然在自己懷裏,在他耳邊低聲道:“又長大一歲了,修然,往後的幾十年,我們都要一起走過。”

夢裏的紀修然迷迷糊糊聽到陸景堯在他耳邊好像說了什麽,聽不清,但他下意識地“嗯”了聲,将對方抱得更緊。

應紀修然的要求,今年的年假全都在家裏度過,除了他自己最開心以外,還有陸爸爸陸媽媽格外的高興,一家人天天聚在一起吃飯聊天,陸媽媽對紀修然更是越看越喜歡,後幾天恨不得天天和他說話,帶着他四周散步,留下陸爸爸和陸景堯兩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于是到了初七,陸景堯眼看着紀修然還沒開心夠,便大氣地宣布全公司元宵節過後再上班,然後繼續陪着他的寶貝修然。

轉眼間便是元宵節,過了今天紀修然和陸景堯便要離開,這一日下午,紀修然在客廳裏幫陸媽媽包湯圓,陸景堯看得興起也來湊熱鬧,但卻掌握不好方法,弄得一手面粉。

“好了好了,你一邊去,瞎搗亂。”陸媽媽嫌棄地瞪了眼陸景堯,把他趕到一邊,又說:“還是修然好,就沒有他不會的,你就只會煲個湯。”

紀修然低頭忍住到了嘴角的笑意,待陸媽媽離開一會兒之時,悄悄把陸景堯叫到自己身旁,耐心地教他方法。

而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陸媽媽隐在房門口的身影,和面上慈祥的笑容。

陸景堯虛心地學了會兒,大致地掌握方法,但做出來的湯圓還是不夠好看,于是他幹脆給紀修然打下手,幫他舀餡。陸景堯忽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搗了搗紀修然的胳膊,小聲說:“修然,你給你包的湯圓做點記號吧,一會兒我好找。”

“這要怎麽做?”紀修然皺眉,幹脆把湯圓的頂端做了個花紋,方便識別,他瞥了眼陸景堯,和他挨得更近了些。

煮了湯圓,陸景堯故意在旁邊候着,把紀修然包的湯圓全都盛到自己的碗裏,明明是一樣的餡,但是經過修然的手包起來,陸景堯吃着就覺得格外的香。

吃過飯他帶着紀修然出門走走,元宵節的夜晚比起除夕夜要熱鬧許多,兩人壓了會兒馬路,便回了家,早早地躺下休息。

離開的時候,陸媽媽特別不舍,她細細地叮囑了許多,含着熱淚目送兩人離去。紀修然坐在車上也不自覺地抹了抹眼角,低着頭悶聲不語。

“別難過,以後想他們的話,還可以再來的。”陸景堯心疼地安慰道。

紀修然點頭,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閉上眼睛。

漫長的年假,終于還是到了結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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