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飯店偶遇

接下來的幾天，王易曼在學校見到程乾全當他是透明的，不再對他圍前圍後，對他視而不見。

程乾也樂的清閑。

這天中午放學鈴聲一響，同學們興奮的收拾書包，起身陸續走出教室。

程乾沒有起身，雙手交叉在腦後，懶洋洋的對鄧晨說：“你們那個食堂翻來覆去就那幾樣破菜，我吃夠夠的了。”

盡管他轉來這麽多天了，還是習慣性的說你們學校。

鄧晨手裏捏着手機，聽他這麽一說表示同意：“我最近也有點吃夠了，那就出去吃吧。”

“好。”程乾收回雙手起身“你們學校附近有啥美食？”

鄧晨想了一下，還真沒想到。

每天研究吃啥是最讓人頭疼的事，三個男人加上向小藍走出校門，邊走邊看也沒想好吃啥。

11月末尾，雖然中午陽光甚好，但也還是嘎子子的冷。

走了一小段路，向小藍就開始對鄧晨抱怨：“還不如在學校吃呢？瞎折騰什麽啊？大冷天的。”

鄧晨把她往懷裏摟了摟，寵溺的說道：“那就近找一家飯店。”

向小藍擡頭，額頭抵在他下巴上，冷的嘴裏直打顫：“吃中餐吧。”她現在冷的好想吃點熱乎乎的大米飯。

鄧晨點頭：“好。”

然後四周看了一下，可惜沒什中餐飯店。

向小藍指着十字路口東邊的一條街：“我每天上學路過那條街，好像在路邊看過有一家，但是走路也要十幾分鐘，太冷了，叫輛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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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鄧晨說完，伸手招了輛的士。

司機師傅按向小藍指的方向開，沒幾分鐘就到了她說的泮溪中餐館。

下車後，向小藍第一個沖進飯店，邊跑嘴上邊嘟囔着：“實在太他媽的冷了。”

其他三個男生也跟着進了飯店。

這個飯店不大，一二樓加一起也不足200平米，環境挺好幹幹淨淨的，人也不太多，牆上的折扇和店內輕軟的背景音樂，讓人倍感舒服，室內的暖氣趕走了向小藍之前又餓又冷時的煩躁。

服務員甜美的聲音：“歡迎光臨。”

然後熱情的介紹着：“一樓是散臺，二樓有包廂，幾位是要上樓還是坐在一樓大廳？”

也就吃口便飯，程乾覺得坐哪都無所謂，指着右手邊的一個大桌：“就這吧。”

“好。”

幾人坐好後，很快另一個服務員拿着菜譜和電子點菜器過來：“請問要吃點什麽？”

“米飯米飯……先給我上一大碗米飯。”向小藍真是餓急了。

“四碗米飯，三大一小。”鄧晨和服務員解釋道，他了解向小藍一直是嘴上餓的要死，能吃下一頭牛似的，實際上一小碗米飯有時還得剩下點，讓他幫忙搞定。

點完主食，幾個人又在服務員的推薦下點了幾個小炒，鄧晨為了怕向小藍冷，還特意點了份菌湯。

這邊菜點好，服務員轉身去了後廚。

這時，衛生間裏走出一位女生，向小藍最先發現她，用手指捅了下鄧晨：“唉，那不你班那個冰山美人麽？”

她音量不低，旁邊的程乾和楊凱瑞也聽見了，好奇的順着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那個叫衛雪的同學，手裏纏着厚厚一層衛生紙從衛生間裏走出來，邁着輕快的小步，往樓梯方向走，貌似剛洗完手，邊走邊左右兩手交替的擦着指尖的水珠。

嗖～～～，程乾這邊标準的流氓似的口哨，吹的響亮，尾音還拉的賊長，配上他浪蕩不羁的樣子，更顯得吊兒郎當的。

衛雪聽到口哨聲，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這邊，原來是同學，衛雪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程乾勾着嘴角，吊兒郎當的說道“呦，衛同學，好巧啊。”

向小藍知道衛雪，在學校就經常碰見她，于是也與她招了招手：“你一個人麽？一起吧？”

以衛雪的性格，她是絕對會拒絕的，然而她也這麽做了，搖頭道：“不用了。”

聞言，向小藍起身，走到她身邊，熱情的拉她過來，笑呵呵的說道：“坐吧，坐吧，我們點了很多，反正也吃不完，不如一起。“

把衛雪按倒坐位上後，指向窗外，才說出了重點：”這條街也不知道好不好打車，吃完飯我蹭你車回學校。”

這個衛雪每天車接車送，全校人盡皆知，這才是向小藍的中心思想，外面實在有夠冷，她剛才是已經凍怕了，早早給自己鋪好後路。

被按着坐下的衛雪，剛一坐穩，就有人問她：“還要點些什麽嘛？”

衛雪轉頭看着和他說話的程乾，搖頭：“哦，不用了。”

向小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問她：“給你加碗米飯吧，要大腕還是小碗的？”

衛雪繼續搖頭：“不用，我有飯。”然後轉身喊來服務員：“梅子姐，你上樓後歐，去我房間把我的菜飯取下來。”

她這麽一說，向小藍好奇的問道：“你的房間？這飯店你家的？”

“嗯。”衛雪點頭。

她這學校裏有名的千金大小姐啊，每天跑車接送，名牌伴身，向小藍雖然不知道她家具體是幹嘛的，但是怎麽看，也不像是家裏開個這種小餐館的啊。

“你家開飯館？”只要是向小藍好奇的事，她就一定會問出口。

沒等滿足自己好奇心，服務員端着他們點的菜過來了，一盤一盤端上桌，擺好，然後客氣的說：“菜齊了，請慢用。”

說話間，剛剛上樓替衛雪取東西的那名叫梅子的女服務員也下樓了，雙手端着個黑色的木制餐盤走了過來。

一手拖着餐盤，另一只手把裏面的東西放到衛雪前面。

向小藍以為是什麽山珍海味呢，結果是一碗小米粥，一個水煮雞蛋，一小盤清蒸空心菜。

清淡的簡直跌破她的眼鏡，向小藍看着衛雪問她：“你減肥啊？”說完自己就給自己否定了，眼前這個女孩哪還用得着減肥啊，目測接近一米七的身高，看着多說九十多斤，比自己還要瘦上一圈，于是繼續說道：“你這也不需要減肥啊？”

衛雪這邊接過梅子姐遞過來的餐勺，在小米粥裏盛了一點點，沒有送到嘴裏，舉在離碗大約十厘米處，回答向小藍的問話：“最近胃病犯了，醫生只讓吃這個。”

說完，動作輕柔的喝掉剛才盛出的那小勺粥。

“哦。”向小藍懂了，同情的看着她問道：“每天只吃流食？”

衛雪點頭：“嗯。”

“拿真夠可憐的。”

“習慣了。”

這兩女生一問一答的。

另一邊的三個男生反倒安靜，邊吃邊聽着她倆聊天，向小藍一向話多，有她在的地方絕對不會冷場。

在衛雪喝完半碗粥時，剛才那個給她取東西的梅子，又端了碗東西過來，不用看，只聞味就知道是什麽了，很濃烈的湯藥味。

梅子放好後，對衛雪說：“中藥熬好了，一會你吃飯，記得喝啊。”

衛雪點頭，然後和她說：“梅子姐，我的包和外套還在樓上呢，你也幫我取下來吧。”

梅子點頭：“好，我這就去取。”

向小藍又問她：“你這是治療胃病的？”

“嗯。”

向小藍好奇：“那怎麽不在家熬藥啊？”

衛雪瞬間明白了，她喝了好多年這個藥了，都依然接受不了它的味，一聞就反胃，每次都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而且這麽多年了，也沒練出一身喝藥的本領，還越來越完蛋，好幾次喝完沒忍住直接吐了，結果還得再從熬。

想到這，衛雪停下喝粥的手，轉頭問向小藍：“很難聞是不是？要不我上樓吧？”

“不是不是……不是那個意思。”向小藍急忙搖頭，拉住她：“沒有很難聞，你吃你的。”

說實話，這藥味向小藍覺得是不好聞，但也稱不上難聞，只是聞着就覺得一定很苦，很難入口。

向小藍咽下去嘴了嚼了一半的東西，好奇的問她：“感情你家開這個飯店，就是給你吃午飯和煎藥的啊？”

衛雪點頭，事實上确實是這樣，他哥出國前擔心她一個人在國內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吃藥，所以在學校附近開了這家小餐館。

“那你媽幹嘛不給你熬藥啊？”向小藍不解的問，記得自己中學那會經常頭暈，也喝過中藥，都是每天晚上回家，她母親就給她熬好了，端到寫字臺前，看着她喝完，才肯放心離開。

衛雪解釋道：“我媽在我很小時就不在了。”

她說這句話時臉上沒什麽情緒，看不出該有的悲傷。

聽完她的回答，幾個人也似乎明白了，這位大小姐為什麽每天不在學校吃飯了，不像學校傳的那樣誇張，而是有胃病。

程乾夾了一口菜送到嘴裏，聽到這句話，條件反射的扭頭看了衛雪一眼，她臉上表情淡淡的，仿佛就是在說一件及其自然的事，語氣平常，和剛才聊小米粥一樣輕松淡然。

她臉上有一種超出她年齡的平靜。

但是程乾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幾天的那個英文考試，作文題目《我的媽媽》，她一字沒寫，想到這，程乾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衛雪，此時似乎有點懂了，她其實也沒表面看着那麽平淡。

向小藍很歉意的說：“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衛雪沒太當個事，繼續說道：“家裏都是煤氣，沒有爐火，我也不喜歡家裏四處彌漫着這種味道。”

“哦。”向小藍點頭，想了一下，又說：“現在中藥不是都可以熬好裝在小塑料袋裏麽？回家放冰箱冷藏，什麽時候喝，熱一袋就行，很方便的。”

“是啊，我哥不放心，總說那樣藥效沒有自己熬的效果好，也有可能是怕我不按時喝吧。”

向小藍懂了：“那樣藥效确實差，你哥對你真好。

說話時，梅子姐已經取來衛雪的大衣和包，送了過來。

衛雪接過東西，放到身側的長沙發上。

向小藍轉移話題似的，指着她包上的愛馬仕小絲巾說：“唉，你這哪買到的？我喜歡好久了，專櫃一直沒貨，還不給訂貨。”

衛雪看了眼向小藍指的絲巾，然後眼睛眨了眨問她：“這個很難買麽？”

向小藍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然後點頭：“超級難買，需要搭配別的東西才肯賣也就算了，還沒貨。”

衛雪放下手裏的湯勺，抓起背包解開絲巾，舉到向小藍面前：“你喜歡就送你吧，我家裏還有好幾條。”

向小藍急忙擺手：“不不不，這我可不能要。”

衛雪沒有收回手，而是很認真的說：“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你拿着吧，我家裏真的還有好多條。”

她這個人有選擇性障礙，對款式還好，尤其對顏色，總是很糾結，所以她家裏的好多東西她都是每個顏色都買了，這絲巾，确實家裏還有十來條不同顏色。

聞言，向小藍徹底服氣，第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愛馬仕絲巾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不過确實，和她家的包包比起來，這絲巾算是白菜價了。

看着衛雪一臉真誠，向小藍也不磨叽，接過絲巾對她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啊。”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向小藍在接過絲巾時徹底對她改觀了，那個傳言中的冰山美人，千金大小姐什麽的不好印象分分鐘轉型，她覺得傳言也忒他媽的不靠譜了，這明明就是個很好的女生。

手裏握着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絲巾，就覺得欠了她個很大人情，于是向小藍問她：“這個周末我生日，你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吧？”

衛雪本能的搖頭：“我這什麽也不能吃，就不去了。”

向小藍急忙說：“我就當這絲巾是生日禮物了，你要不來我再喜歡也要還給你的，你就來吧？不能吃，湊個熱鬧也行啊。”

衛雪咬着下唇，看着向小藍，她往日裏的決絕竟然有點使不上勁，良久衛雪點頭：“好。”

“就這麽說定了啊。”向小藍一臉興奮，然後掏出手：“你電話號給我，定好在哪我通知你。”

“1363…………”

“加你微信了，你通過一下。”向小藍說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