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打架
幾個服務員推着金色餐車進來,很快酒菜就上齊了。
看了一下桌子上的菜,程乾扭頭問衛雪:“有你能吃的麽?”
衛雪答他:“我來之前,在家喝過粥了。”
聽完,程乾在餐桌上認真的打量了一圈,然後伸手強行轉了轉電動旋轉餐桌的玻璃轉臺,把一碗雞蛋羹端了過來遞給衛雪,問她:“這個應該能吃吧?”
衛雪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接,一桌子人呢,他把那麽一大碗單獨端過來,算什麽事啊?急忙推脫說:“不不不,不用了,你就放桌子上,大家一起吃吧。”
見他不接,程乾直接把碗放她面前,無所謂的說道:“那麽多菜呢,不差這一個。”
左邊挨着程乾坐着的鄧晨聽完笑了,貼近程乾的耳邊,故意學着女人的語調暧昧的說:“程哥,人家也想吃雞蛋羹。”說完還忍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程乾白了他一眼,知道那小子是故意找茬呢,沒搭理他。
程乾不語,鄧晨那邊克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又低聲的問道:“唉,程乾,我一直以為你被女生寵壞了呢,原來我們的程少爺也懂照顧人啊?哈哈哈。”每句話都忍不住笑着結尾。
程乾眉頭緊鎖瞪着他:“唉,就吃你家一碗雞蛋羹,你至于這麽小氣嗎?”
鄧晨那邊笑着回他:“吃,吃,吃……管夠,走時再給你打包幾碗。哈哈哈”
程乾不耐煩的回道:“滾。”
“哈哈哈。”笑了幾聲後,鄧晨不再逗他,向小藍生日,他得起身盡下地主之誼,随手抓起一雙筷子,把桌上二十幾瓶啤酒,砰砰砰全部打開,轉着桌子給大家讓酒,最後拎起一瓶遞給程乾。
就這樣大家有說有笑的喝了起來了。
吃了一會,服務員進來關了燈,伴着生日歌,推進來一個鄧晨事先安排好的五層蛋糕,簡單蛋糕,向小藍興奮的許願,然後給大家分蛋糕。
這頓飯邊喝酒邊聊天,吃的很慢,一頓飯硬生生吃了五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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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雪沒喝酒,話也不多,安安靜靜的看着他們喝。
程乾有時會問她一兩句,需不需要點碗粥,或者要不要溫水之類的,都被衛雪拒絕了。
向小藍那邊喝了不少酒,看了眼手表,快六點了,起身說她在MINI club定了卡位,今天晚上有一個算一個,誰都不許先走,都得去。
就這樣,原班人馬由酒店轉移到了慢搖吧。
衛雪很少來這種地方,一進門吵鬧的音樂聲和五顏六色的燈光晃的她有些不适,這個點的慢搖吧還不算熱鬧,裏面的人不多。
向小藍拉着她往裏走,穿過中間的散臺,來到她定的包間。說是包間,其實也是镂空的水蓮做隔斷,每個卡位中間都是通着的。
跟着向小藍走過去,衛雪坐在了卡位最邊上。
等大家坐穩後,服務員端來雞尾酒和果盤過來,擺到桌子上。
程乾那邊嘴角叼了根煙,和幾個男生搖骰子。
煙蒂時不時冒出的青煙,熏的他眼睛微眯,也絲毫不影響他神情專注的盯着篩盅,霓虹燈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把他原本就微黃的發梢襯托出幾分狂傲的神色,原本就邪痞的氣質在這燈光下毫無違和感。
向小藍挨着衛雪坐着,時不時和她說幾句話,聲音聲太吵,衛雪聽得也不是很清楚,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
沒坐多久,夜店人就漸漸多了,逐漸熱鬧起來。
衛雪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回來的時候覺得我口渴,喊服務員要礦泉水,可是音樂聲太吵,服務員和她又有一段距離,沒有聽清。
這時對面桌的一個男生遞給她一瓶,向小藍定了好幾桌,衛雪也分不太清哪些是自己人,就伸手接了過來。
這時卡位上有一矮個子男生提議下去跳會舞,于是一桌子人紛紛起身往舞池方向走去。
程乾走出卡位,路過衛雪身邊時問她:“誰給的水?”
其實,剛剛衛雪喊服務員要水時他就看見了,只是有點距離,音樂聲又太吵鬧,他沒太聽清楚,可是卻看明白了,一個陌生男子遞給她一瓶水。
衛雪想指剛才遞給自己水的那個男生,可是那個桌子已經沒人了,估計是下去跳舞了,衛雪只好對程乾搖了搖頭。
程乾靠近她耳邊,怕她聽不清楚,特意加大了音量對她喊道:“在這裏,陌生人給的東西也敢喝?嗯?”
說完話,沒給衛雪反應的機會,抽走她手裏的那瓶礦泉水,往旁邊随手一扔,然後告訴她:“坐着等着。”
衛雪點頭:“哦。”
說完這句話,程乾被拉去舞池了。
衛雪坐了一小會,服務員送來了一瓶礦泉水。
這時大家都去跳舞了,卡位上只剩下衛雪和離她挺遠的兩個女生在聊天。
衛雪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小口,感覺手臂被人拉了一下,轉頭,隔壁桌的一個男人轉身靠過來說道:“小姐,你好漂亮!”
夜店裏耳邊回蕩着電音迷離的音效,舞池中充斥着放縱的尖叫,擾的衛雪沒太聽清對方說什麽,條件反射的問道:“什麽?”
對方幹脆端着酒杯舉到衛雪面前,大聲喊道:“小姐,你好漂亮,要不要喝一杯。”
衛雪這才聽清,直接搖頭。
對方顯然喝了不少酒,衛雪拒絕,他不但沒走,反而更加得寸進尺,直接側身坐了過來:“看你一個人坐一晚上了,來這種地方還裝什麽淑女,走啊?哥哥陪你跳個舞去啊?”
說着,就伸手拉住衛雪的胳膊,想帶她去舞池。
“我不去。”衛雪搖頭,努力的想甩開他。
無奈那男人拉的太緊,甩不掉,衛雪就用另一只手推開他,兩人就這麽拉扯着。
另一邊跳舞的程乾,一開始餘光掃到一個陌生男子和衛雪說話,音樂聲太吵,人流又太擁擠,擾亂了他的視線,等他終于看清楚時,就看到那個男人拉着衛雪起身。
程乾一個箭步穿了過來,當他看清衛雪掙紮着要推開那個男人時,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
随手抄起一個酒瓶子,就嘲對方頭部砸了過去,然後扯着對方衣領子對着肚子狠狠一腳。
被打的猝不及防的男人這才反應過來,想要還手,拳頭向程乾臉部揮去,被程乾一個側頭輕松躲過。
程乾跟本就沒打算這麽輕易的放過他,緊接着惡狠狠的一腳踢像對方的小腹,一腳下去,男人直接倒地,撞倒了一地酒瓶,還撞到了身邊兩個朋友,那男人的朋友急忙起身嘲程乾撲了過來。
程乾躲過他,卻沒躲過身側的酒瓶,一個墨綠色啤酒瓶砸在他的頭上,直刮得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在程乾被酒瓶砸到頭部時,楊凱瑞那邊也看見了,可惜卻慢了一步,他一把推開那人,閃電般的踢出一腳。
這時,鄧晨等人也圍了過來,就這樣,兩桌人瞬間打成了一團。
衛雪見程乾額頭血流不止,急忙過去拉他。
向小藍等女生見狀也過來拉架。
慢搖吧裏的客人看熱鬧的過來圍觀,沒幾分鐘經理、保安、服務員也沖了過來,二十幾人才扯開這場打鬥。
服務員和兩名保安,三個人才拉住程乾一個人,他這邊似乎還沒平息心中怒火,活活要把對方打死的架勢。
衛雪擋在他前面,推着他焦急的喊着:“別打了,別打了……”
程乾被拉住,停了兩分鐘,這才甩開拉着他右手的服務員,手背擦了一下額頭留到嘴角的血,沒有說話,也沒有再上前。
鄧晨那邊也被人拉着,他了解程乾的脾氣,火氣上來十頭牛都攔不住,于是鄧晨嘲衛雪喊着:“拉程乾走,這邊我善後。”
聞言,衛雪急忙抓起程乾和自己在卡位上的外套,然後跑過來拉着他:“走吧,去處理下傷口。”
程乾垂眼看了一下倒在地上鼻青臉腫的男人,又看了眼面前這個面落急色的女人,呼了一口氣,任由衛雪拉着他往外走。
走出夜店時,九點多鐘,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花,外面寒氣逼人,衛雪急忙扯出程乾的外套:“穿上吧,冷。”
程乾接過外套,穿在身上。
衛雪也套上自己的外衣,邊穿邊問:“去醫院包紮一下吧?”
突然變換的氣溫,涼的程乾稍微回過一點神,酒勁也好像散去一點,勾起嘴角淺笑了一下:“沒事,用不着包紮。”
衛雪急忙說:“那怎麽行,流了好多血。”
程乾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想想還是同意了:“找家診所處理一下吧。”
衛雪想說,還是大醫院正規一些,可是程乾已經拉着她,往馬路中間走了過去。
程乾邊走邊說:“那邊有家診所,要走一段路?你冷不冷?”
衛雪搖頭:“不冷?”
過了馬路,程乾垂頭低眸看了她一眼,繼續問道:“看着很近,走過去也要十幾分鐘,外套給你?”
說話時,程乾已經脫了外套。
衛雪沒接,擡頭看着只穿了件T恤的程乾搖頭:“我不冷,你趕緊穿上吧。”
程乾笑了,見她明明凍的牙齒都打顫,還硬說不冷,舉着衣服補充道:“沒聽說喝了酒的人不知道冷嗎。”
衛雪揭開自己衣服前面的衣襟,讓程乾看看裏面,然後說:“我這衣服裏面全是毛,真不冷,你趕緊穿上啊。”
程乾看了眼她的外套,确實還算厚實,也不再墨跡,手臂一伸,把大衣套了回來。
衛雪從包裏抽出一張面巾紙遞給他:“你額頭的血擦一下。”
程乾接過面巾紙,按在額頭流血的位置,看她緊鎖的眉頭和咬着下唇的樣子有點想笑,跟傷的是她的額頭似的。
程乾從小到大打架是家常便飯了,這點小傷确實沒什麽感覺,可是她表情怎麽看着比自己還疼,不想讓她在意這點小事,于是轉移話題的指着衛雪裏面那套白色衣服說:“你這套衣服算是費了。”
衛雪這才低頭看了下自己,她剛才只顧着拉架,什麽時候噴身上的血都不知道,有些地方還沾啤酒,煙灰之類的東西,一套白衣服現在花花綠綠的,衛雪急忙拉上外衣拉鏈,沒底氣的說道:“沒事。”
“可是你穿這套衣服真的很好看。”程乾嘴角上揚,語氣散漫的說。
衛雪覺得頃刻間血液倒流,耳根一熱,明明天氣冷的要命,臉瞬間脹紅一片,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程乾見她臉紅的樣子,不再逗她,指着前方說道:“走吧。”
“嗯。”
衛雪跟着他往診所的方向走,走了幾步,衛雪低着頭,聲音不算大,但是程乾聽得很清楚,她慢悠悠的說了句:“謝謝你。”
“嗯。”程乾沒多說別的。
兩人就這樣走了一小段路,走着走着,程乾手一擡,輕輕一撩,衛雪衣服上帶的帽子就被扣在了頭上。
突然被人把帽子扣在頭上,衛雪條件反射的擡頭看了眼程乾,看完,沒說話,也沒有摘掉帽子。
只看了兩秒,就轉回頭,繼續走路了。
程乾垂眸,近距離的看着身邊的衛雪,這帽子上的毛領過大,遮住了她整個額頭,甚至還稍微有些擋眼睛,她沒有伸手扒開那幾根擋住眼睛的白毛,依舊低着頭看腳下的路。
昏黃的路燈下,一張白淨的瓜子臉上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大大的杏眼很專注的看着腳下的路,沒了往日學校裏那個大小姐的冰冷氣勢,不知道是酒精作怪,還是白色毛領襯托,此時的她有點像只白熊。
兩個人走在路上,一個帶着毛呼呼的帽子,拉鏈拉的嚴嚴實實,另一個衣扣散着,額頭上還留着血,兩人成了鮮明的對比,路過的人時不時扭頭看一眼。
兩人均不介意,走自己的路。
很快到了程乾說的診所,小診所不大,在一排歐式建築門店的一樓,不鏽鋼玻璃門上一層寒氣看不清裏面。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暖氣混雜着消毒水味兒。
聽見開門聲,從裏面走出一位五六十多歲的大爺,大爺見進來的人,眉宇間掠過一絲威嚴,淡淡道:“小夥子,又來啦?”
程乾沒有接話,反而看了眼衛雪,大爺這話說的,跟他常來似的,忍不住對她解釋:“前幾天陪楊凱瑞來包紮過手臂。”
話音剛落,立刻又覺得自己多餘,他這種打架出名的人,還想立牌坊還是怎麽着。
衛雪那邊沒什麽表情的點了點頭,壓根沒在乎這事。
大爺見年輕人額頭上的血跡,不用問便知道怎麽回事,他這診所開在夜店附近,晚上經常有來包紮傷口的。
大爺一邊往身上套白大褂,一邊說道:“坐着等我一下,我進去取工具。”
程乾坐到診所靠窗的鐵床上,床上白色床單枕頭鋪的整整齊齊,他一坐下,鐵床就發出卡茲一聲響。
衛雪沒有坐下,站在程乾身邊,拉下帽子,眼睛盯着他額頭破口處看。
兩分鐘後,大爺拿着白鋼托盤出來,走過來放在鐵床旁邊的木桌上,動作娴熟的拿起鑷子,夾了一塊碘伏給他處理傷口。
碘伏壓到傷口處有輕微的刺痛感,程乾臉色沒變。
衛雪站在旁邊看到有些揪心,跟給自己處理傷口似的,眉頭緊鎖。
處理完,大爺又拿起旁邊的紗布準備包紮。
程乾這邊終于有了反應,頭一偏伸手阻止:“等等……等下,我不用包紗布,纏一圈這玩意我還要不要見人?”
大爺很負責的說:“你這傷口很深,還是包上點比較好。”
衛雪也點頭:“是啊,還是包上點吧?”
程乾那邊堅持:“不包,說了不包,就絕對不包。”
衛雪:“可是你這傷口真的很嚴重。”
程乾:“沒事。”
争執最後,折中,傷口處白色膠帶壓上了一個比傷口大不點的紗布。
處理好傷口,大爺又說:“再打一針破傷風針吧。”
話音剛落,又被程乾拒絕了:“說了沒事,多大點個事啊?還紮針?”
幾句話,大爺算是了解小夥子的性格了,多說沒用,不紮就不紮吧,繼續說道:“傷口回家需要觀察,口服阿莫西林克拉維酸鉀分散片等,禁忌辛辣食物,禁酒。”大爺公式化的說着。
他開的藥,程乾一律拒絕。
衛雪見他毫無商量餘地,改和大爺說:“那就開點你說的藥吧。”
“好。”說完大爺走到藥櫃前配藥。
開完藥,大爺遞給衛雪,交代她:“一天兩次,藍盒子的每次兩片,白盒的每次一片。”
衛雪接過藥,點頭:“嗯,我記下了。”
大爺看着藥盒,算計價格:“一共87元。”
接過藥,拎在手裏,衛雪另一只手去包裏翻錢,要付錢。
程乾起身,一張紅色百元鈔票拍在桌子上,然後對衛雪說:“走吧。”
衛雪急忙說:“都是因為我,我來付吧。”
程乾準備出去,聽到這句話停下腳步,回身,眼神輕佻的問她:“就這點錢?”說完這句話,身體微傾與她靠的更近,嘴角上揚,一臉玩味的問:“也好意思和我争?嗯?”
衛雪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聽清楚他說的話,停在包裏翻錢的手停頓了一下,摸到的錢又塞了回去,然後說道:“那…下次請你吃飯?”
程乾點頭:“行啊。”
說完,轉身推門走出了診所。
衛雪剛想跟出去,去裏屋找零錢的大爺出來了,把零錢找給衛雪,她接過零錢,也走出了診所。
出來後,程乾叫了輛的士,送衛雪回家,然後自己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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