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畫現

瘟疫終于算是慢慢得到抑制了,也到了蒙毅出兵的日子。這次真的是要永遠不再見面了，蒙毅，對不起啊，我違背了自己的諾言，不能再拖累你了。

你以後會和漂亮的妻子生很多孩子吧，兒孫滿堂，共享天倫之樂。愛上你，我從未後悔過，如果還要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你。

到了出兵的日子，鹹陽城的民衆都跪在兩旁，大概是在祝福着你們。嶄新而厚重的盔甲穿着你挺拔修長的身軀上，把你顯得更是英俊非凡。不破樓蘭終不還，你淩厲的眼神通常在戰場上就讓對方膽顫了吧。

只是為何你今日的眼裏會有如此的悲傷呢？不要悲傷，整個秦國，整個天下，還有整個蒙府都還在看着你呢，只是我從今往後大概是不能再為你擔心了。

“慕雪，跟我走吧。”

我嘲笑般的說到：“蒙将軍，你不會真以為本宮想跟你走吧。”

“慕雪，你怎麽了，你不是答應。”

“好了，蒙将軍，本宮現在反悔了，本宮抛不下榮華富貴，更抛不下這母儀天下的後位，你不會真的傻的以為本宮會跟你粗茶淡飯吧。”

“慕雪，不要留在這裏。”你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每個字都撞擊着我的心。你緊緊抓住我的手，眼裏全是疼惜，我卻使勁的甩開。

“本宮說了，本宮抛不開，等本宮登上後位之時，蒙将軍大可過來祝福本宮，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我說的很是調戲。

你一把抱住我，道：“慕雪，這後宮不适合你，更不該困住你。”

“放開。”我猶豫了片刻，只是片刻，卻用冰冷的沒有一絲情感的言語對你說道。

大概你或許被我冰冷的言語給傷到，只好慢慢松開抱緊我的雙手。我沒有哭泣，或許我已經流淚夠了，從今往後不想再為任何人，任何事再流一滴眼淚。

“蒙毅，忘了我，重新開始。”我背對着你，對你說了最後一句話，是的，忘了我吧，重新開始，我本就不該闖入了你的生活。

“慕雪，我要離開鹹陽了。”古豐前來向我道別。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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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可以，天下之大，總有古豐的容身之處。”

“還會回來嗎？”

“不回來了，是時候該出去闖闖了。”

看他身無外物，便道:“要不要給你準備些東西？”

“不用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有一只筆，有她就夠了。”他靜靜的握住耳铛。

“大哥，希望你一切安好。”我想不出什麽祝福的話語，一切安好，便好。

他笑了笑，道：“你也是。”然後給了我一個像是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這是？”

“這是蕭晴給我的護身符，可能因為是它吧，向來我的運氣也不錯，現在我把它給你，希望也能給你帶來好運。”

“這是蕭晴給你的，你不帶走嗎？”我有些詫異他竟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給我。

“這一別，也許真是永別了，大哥不在你身邊，也希望這好運氣能常伴你左右。”他說話時，眼裏竟有些淚水。

“謝謝你，大哥。”他既然這樣說，我也不好推辭了。

“保重了，慕雪。”

“保重，大哥。”

短短的道別，也沒問他原因，向來知道他的脾性，這一天也是遲早的事，鹹陽終是留不住他，走吧，都走吧，無拘無束的來，也該無拘無束的走。

告別慕雪的古豐出了鹹陽，回頭再看了看這帶給他太多悲歡離合的地方，是時候抛棄過往的一切，做個畫師該做的事了。只是這鹹陽唯一的牽挂也只有慕雪了，這個昔日眼裏單純像一股清泉的女孩，現在眼裏竟全是死亡般的寂靜。

愛恨是為執念，執念太深，最後總是傷人，但願這個本性善良的女孩，經過時間的磨練，終是懂得這點。鹹陽，倒也是再也不見了。

古豐一個人牽着馬到了蒙毅的駐紮處，已是夜晚，零星的燈火在黑暗中閃爍着，只剩一片寂靜，現在真的只剩下慕雪一個人了。站在帳篷外看見蒙毅一二在昏暗的燈下看着書，陰影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只剩下半邊臉在燈光中失神着，連自己什麽時候進來的竟也不知道。

“蒙将軍。”古豐起唇，打斷他的沉思。

“古畫師？”蒙毅有些驚訝。爾後又邀請古豐坐下。

“給你。”古豐從包裏拿出一幅畫。

蒙毅接過畫，緩緩展開，畫中女子身處百花之中，目光灼灼，望着這美麗的大好山河，卻流露出一絲的哀傷，那雙眼睛似乎在對他訴說着千年的離殇。

他最愛的慕雪，什麽時候眼裏竟有如此的悲傷了。

“你離開鹹陽的時候，她偷偷站在山頭看着你離開，我藏在她身後，便畫了下來。”

蒙毅聽此，心裏更是五味雜陳，那日她拒絕自己拒絕的如此決絕，其實他心裏明白，慕雪怎會放不下榮華富貴，她放不下的是仇恨，放不下的是那些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故事。

當日自己對她說，慕雪，愛是克制，不是放肆，他們唯獨放肆了一次，卻帶來了這樣的後果，如果說錯，那麽也是自己的錯，後果卻唯獨被她一個人獨自承受起來。

蒙毅緊緊的握緊拳頭，心也揪在一起，自己永遠也忘不掉她眼裏的死寂，也永遠忘不掉當日她如此冰冷的對自己說放開。

放開？忘卻？她這樣對自己說到，可是有些人從遇到開始，就注定不可能忘記，那種深入骨髓的印記，除非剜肉剔骨，否則怎麽可能忘記？

“這個我覺得還是應該給你。”

“謝謝。”蒙毅有些失神的吐出兩個字。

“蒙毅，慕雪和她們不一樣，我甚至覺得也許她根本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希望有一日你真的能帶她走。”

不屬于這個世界？是啊，當初慕雪對自己說，蒙毅你相不相信我不屬于這個世界？那個時候，他覺得她的确是和衆多女子不同，現在想來，她是不是真的來之世界另一端呢？

“古豐，謝謝你。”蒙毅再次向古豐道謝。

謝謝他留住了他單純隐忍的暮雪，謝謝他留下了她眼裏的悲傷，至少讓自己知道，無論怎樣自己還是會一直等着她。

告別古豐，蒙毅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看着畫，昔日的一切仿佛還是昨日之事，可是今日卻也是物是人非。昔日她的笑靥還在眼前，今日卻是滿眼悲傷。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畫卷。

“慕雪。”蒙毅呢喃一聲，一滴晶瑩的眼淚滴落在畫卷上。

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多久沒有哭泣了，已經習慣流血，流淚的感覺到也早已忘記。蒙毅提筆，在畫卷上緩緩題出一排字。

“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那日自己問她最喜歡那首詩，想不到她口中的詩竟然有朝一日用到她的身上，這首詩形容她再合适不過，只是結局太過悲傷。

蒙毅，你不能欺負我。”那日她朝自己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示威似的對他說到。

他到也很少見到如此對他撒嬌的慕雪，當時她臉上還有些紅暈，甚是可愛。讓他覺得他竟然有種想被她欺負的感覺，當時自己還為自己這種想受虐的想法吓到，可是現在誰卻也不能欺負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