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別離

離開秦國的這天,烏雲覆蓋着整個鹹陽，她還是像往常一樣，穿的如此淡雅秀麗，像是一朵正在靜靜開放的茉莉，不染塵埃，卻又似乎像很快被風吹落。為何她的眼裏沒有一絲哀傷，一絲牽挂，好似離開一個與她毫無關系的土地。她真的連一點牽挂也不肯給他嗎？如果不肯，那麽另一個他呢？她也不肯嗎？為何這樣反而更讓自己難受呢？

那日宴會完，梁琛拿十五座城池與自己交換她，她總是這樣，令人為之瘋狂。下面的老臣們起了興，不過只是個女子，況且還是他們不待見的女子，十五座城池換一個女子，再好不過的生意。

“不行。”他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可是所有大臣們卻出奇的一致反駁他，連李斯也是如此。終是在利益面前沒有人能夠抵擋住誘惑。下面的大臣極盡全力勸阻他，甚至拿出先皇，秦國統一六國的偉業來壓他。難道要為了一個區區的女人毀了這千秋百業嗎？

她已經成為他們眼中的紅顏禍水，不僅迷惑自己，更是要毀了這秦國的帝業。自己的雄心壯志呢？是什麽時候開始，因為他變得如此不像自己。他利用了那麽多人，手上沾了那麽多的鮮血，才有了今日，卻因為她竟開始有些動搖。

看着燈光下寧靜而美好的她，自己忍不住想去吻她，她卻第一時間就躲開自己，這麽久以來，他不敢碰她，她就像一個瓷娃娃，如此美麗，卻又如此易碎。可是為什麽她不肯相信自己能保護好她呢？終是不願相信自己罷了，那個人已經種在她心裏，無法動搖，他們都是如此一往情深之人，反而顯得自己是個無關的旁觀者。

是的，他為她做過什麽？蒙毅為她可以舍棄天下，舍棄性命，而他卻只會把她困在身邊，無盡傷害她。他們有的，他與她之間，什麽都沒有。這次他要為天下舍棄她了，他真的再沒有任何理由留她在身邊了。

“回宮。”他淡淡的向身邊的王公公說出兩個字，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他終是不願再多看一眼了。

蒙毅一個人在後勤工作着。

“你聽說了嗎？這慕夫人被派遣去了燕國。”兩個士兵嘀咕着。

“什麽？不可能吧，聽聞這陛下可寵愛慕夫人了。”

“什麽不可能啊，十五座城池啊，換慕夫人去燕國。”

“十五座城池！”其中一名士兵驚嘆。

“可不是嗎？其中一座還是重要的邊境之城，我們大秦就要統一六國拉。”另一名士兵激動的說到。

“你們在說什麽？”蒙毅言語冰冷的質問道。蒙毅雖被貶為一個小士兵，可畢竟身上将相的氣質仍然令人膽寒。

“蒙，蒙将軍。”士兵有些結巴的說到。

“我再問一遍，你們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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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在說，慕夫人被派遣出國的事。”

蒙毅沒有在多說什麽，便走了出去，剛出去便碰見秦月。蒙毅向她行完禮，便要繼續向外走。

“蒙毅。”秦月制止住他。

“本宮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壞消息你已經知道，好消息便是不日之後你便會官複原職。”

“謝謝。”蒙毅說完，便繼續想向外走。

“這是她給你的玉佩。”秦月拿出半截玉佩給蒙毅。

“她說了，你若是敢追上去，她便不會珍惜當日你救下她的一命。”

看着手中的玉佩，蒙毅的眉頭微微皺在一起。

“她放過你，你也放過她吧。”秦月看着蒙毅的樣子，有些難受的說到。

“謝謝。”蒙毅還是同樣的回答，說完便走了出去，只是沒有追了上去。

“終于我還是個無關的旁觀者嗎？”秦月看着蒙毅離去的背影，苦笑一聲道。

“慕夫人，已是初冬，小心着涼。”梁琛看着穿着有些單薄的慕雪，拿出一件鬥篷。

“謝謝。”我接過他的鬥篷。

“你說今年冬天會下雪嗎？”我問他。或許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他愣了幾秒，道：“燕國地處北方，比較寒冷，也許會下雪，夫人很喜歡雪嗎？”

“只是覺得下雪很美，我的家鄉很少下雪。”

那個冬天，下了我來這裏的第一場雪，雖然回軍的途中，士兵們都有些抱怨天氣的寒冷，卻又其樂融融擠在一切在火堆前歡笑，蒙毅知道我怕冷，便把他的被褥給了我一單，自己一個人強忍着，哎，他為什麽就是這麽倔強呢？

“夫人是秦國之人？”梁琛看着眼神有些放空的慕雪道。

“大人覺得本宮是哪裏的人，不妨猜猜。”看着他有些好奇的樣子，我突然想逗逗他。

“齊國人？”

“不是。”我搖搖頭，看他欲想把各國都猜一遍，我也不想再難為他，便道：“上海。”

“上海？恕梁琛愚昧，未曾聽過這個地方。”

我笑了一聲，道：“可能太小了，大人沒聽過也很正常。”

梁琛看着慕雪笑的樣子，有些失神，立刻恢複神情，又道：“夫人想念自己的家鄉嗎？”

我怔了怔，道：“以前想過，現在不想了。”

“不想了？”他重複着這幾個字。

“可能離開太久了，便不想了吧，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你給本宮講講燕國有什麽好玩之事吧。”

“燕國也沒有夫人口中什麽好玩之事，現在四國已滅，只剩燕齊兩國，燕王整日都在擔憂燕國的命運，舉國上下那有什麽好玩之事。”他說這話時，明顯帶有絲憂傷。

“梁琛，若是有一日燕國真被滅掉，你會怎麽辦？”

他笑了笑，道：“燕國被滅也是遲早的事，若是自己死了，到也管不了那麽多，若是還活着，大不了也就是殉國。”

“你真看的開。”

“夫人不也是看的開之人？”他突然反問我。

我笑了笑，道：“大人真是說笑了，本宮看不開的事可多了去了。”

他看了看我，道：“夫人放心，終有一天秦王會接夫人回國的。”

他這話也太突兀了，我幹笑了下，道：“他是帝王，自然是有分寸的。”

他輕輕嗯了一聲，道：“夫人，這回國之路還甚遠，夫人若是覺得無聊，梁琛再給夫人多派幾個奴婢，也好陪夫人談談心。”

“謝謝大人的美意，本宮喜歡清靜，沒事無聊可以練練字，大人不要操心。”

“如此也好。”他笑了笑，便出了帳篷。

雖然這回途的路程有些遙遠，可是還好梁琛對我照顧的周全，倒也不覺得很累，只是在快回燕國的途中，燕軍卻被一帶的強盜給偷襲了，雖然強盜最後慘敗，可是梁琛卻在救我的時候，替我挨了一刀，至今昏迷不醒。

“梁琛，你一定要挺過來。”看着昏睡中的他，我眼裏竟有些濕潤，雖然我的安危關系到了燕秦兩國，可是他如此舍命救我，其中又怎會不參加些自己的真心呢？他本就只是個文客，也不知能否經的住如此的傷痛。

“夫人。”昏迷中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喃喃說道。

“梁琛，你一定要挺過來，你家中的父親母親還等着你回去。”我反握住他的手道。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有私心的。”他反複重複着這幾句話。

我楞了幾秒，恰好這時軍醫也進來為他診脈。

“還好刀傷沒有傷及要害，梁大人性命無礙，只是要在床上呆些時日了。”

“梁琛，你趕快好起來。”我看着他道。

三天過後，他慢慢醒來，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梁琛，你終于醒了。”看他醒來，我有些開心的說到。

“夫人。”他有些難受，身體也微微顫抖。

“別動了，許日未進食物，喝些粥吧。”我欲想喂他，卻被他制止住。

“夫人，不敢。”

“你也救本宮才如此，況且你手又受傷了，就算本宮謝謝你吧。”

“夫人，尊卑有別，保護夫人是卑職的職責，夫人不必挂在心上。”他說的有些難受，卻又很堅決。

我向身旁的婢女道：“清秋，你來伺候好你們家大人吧，記得好生照顧。”清秋聽到我的話，臉上有些緋紅，趕緊應聲答應，接過碗，替梁琛喂食，看着梁琛可以正常進食，我便安心的離開。

只是梁琛看着慕離開的背影，有些失了神，嘴裏也竟有些苦澀。

“加些糖吧。”梁琛對請秋道。清秋聽到梁琛這樣說，趕緊滿心歡喜去加了些糖在粥裏。

“好點了嗎，大人。”清秋向梁琛問道。

梁琛點點頭，道：“還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