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初見元沁

“掌門。”是明夕的聲音。

千霏雪看向來人,表情一瞬間恢複成平常模樣:“明峰主。有事麽?”

明夕不知何時站在距我們三步遠的地方。本人換上一身暗紋深衣,笑容自然:“兩塊玉佩被元沁拿了,前掌門要掌門切記小心一些。”

“牽扯到天殘劍,自然是要小心一些。”注意到千霏雪面部一下子凝重起來。我心下一緊。對着眼前的明夕,暗自做好了警惕的準備。

明夕笑容更深:“關乎天殘劍,前掌門放心不下,就留話說,那玉佩還是在他手上會比較好。”

千霏雪輕笑:“明峰主這話何意?玉佩本就在父親之手,何故還要同我讨要玉佩?”

明夕眉頭一皺,聲音森然起來:“這麽說,掌門是想逆了你父親的意思了?”

“時秋不敢。不過——”千霏雪眼神冰冷起來:“現任掌門是我,聽明峰主話裏意思,是只聽前掌門的意思行事麽?”

“哈,哈,哈哈哈哈。”明夕大笑起來。笑的不可遏制。

只是笑意未達眼底,連同那僵硬的笑容也只是惱怒殺戮前的征兆罷了。

“這面具不錯?可惜,生硬了點。”扯下臉上的面具後,裏面露出的是一張美豔精致的女子面龐。

千霏雪凝重的吐出兩個字:“元沁。”

劍鳴輕動,随着雪霜白光,原是千霏雪拔出雪骅長劍,人站在了我面前。

元沁妩媚一笑:“千霏雪,你父親同我的恩怨,本來就與你無關。只要你乖乖說出最後一塊玉佩的下落,我可以保證不殺你。”

千霏雪斷然否決:“不可能。”

“那就是沒得談了。”随着一陣馨香氣味,她莞爾笑起,魅惑天成,卻又冷酷無比。只看到紅影一閃,雪骅劍出,被一只紅绫纏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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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小心。”

千霏雪只這麽一句。忽的劍刃一斜,卷绫在手,一扯一拉間,紅绫随着劍刃鋒芒散斷在空氣中數段,不久後洋洋灑灑飄落于地。

接着就看白影與黑影的數次過招。

那元沁掌風和指法甚是厲害。即使無武器出手,面對雪骅的利芒仍是毫無畏懼。

“小子,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千絕劍法竟已練就第七層的境界,只不過——”她嘴角笑意不減,唯有唇瓣陰冷帶戾:“就算是你那練成第九層的老子來了,亦是拿我無可奈何。”

兩指輕彈。千霏雪只感覺劍如撞上泰山之力,巨壓反彈,險些令雪骅脫手。

對此他再顧不得身後的人,自丹田迅速催化內力,并注真氣于雪骅裏面。一聲輕喝,運起千絕劍法第六式,謂之動如疾殺,難捕影風的千影絕殺,腳下配以先陽玄步猛飛而起,揮劍綿連,一招便是數影恍晃,唯有浩然威勢,難掩雪骅其內的銳銳鋒芒。

千霏雪催化內力,至少在劍身上灌注七八成功力。

元沁于是不敢小觑,謹慎出招。就看她雙袖一抖,又是兩段紅绫滑出手腕。被她拿在手心後,雙手比蝴蝶展翼的手法,紅绫成結,仿流星錘的錘擊打法,以錘頭迎接此招,就聽唰唰幾聲,劍影鋒芒将成結紅绫碎成數段。

誰知元沁又滑出一段紅绫,竟以此為舞,擊在空中飄散的衆碎段紅绫上,那力道看似很輕,實則附注真氣于每段碎段紅绫之上。

那塊塊即将飄落地面的紅绫借此仿佛有了生機一般,被元沁手中紅绫一帶,立馬化作飛刀向着千霏雪咻咻飛去。

“返璞歸境,他物為用。”見到此招,千霏雪大驚。這招他自是聽他娘步雨箬講過。

随着千霏雪驚呼如此一句。在他後面找處躲起,并未走遠的我聽了心裏同樣震驚不已。

聽師父以前講過。

此招為無招套物,即是萬物為用的玄妙歸境,同時亦是那鑄造出天殘劍的鑄劍師所悟出的殘心劍法最詭異的一招。

二十年前天殘劍主人,元奉就是憑借此招殺了不少武林中的高手。

千霏雪面對此招。唯有化招以簡,腳下同樣先陽玄步,左三右二交替避開紅绫碎段。就聽客棧內噼啪聲音,還有桌椅轟然粉碎聲——現在元沁動了殺機,他更是要謹慎對敵。

腳尖剛一挑起張桌子,雪骅鋒芒随之将桌子碎成數塊,任着千霏雪腳下踢踏,沖着飛來的紅绫就這麽迎面而上。

紅绫破桌,同樣緩了進勢。再就是千霏雪改削為劈,趁着紅绫弱勢,兩步近前,就是幾劍連桌子帶紅绫砍了個粉碎。

“小心。”

見着千霏雪剛一砍碎紅绫,解決大患時,那邊元沁早已破竹之勢,嗖飛至他的面前。紅绫為劍,當頭向他刺來。

千霏雪反應敏銳,橫劍擦過,接着劍柄一擰,驚險中紅绫擦着劍刃而過,而這劍刃則對準了元沁脖頸而去——

“哼。”元沁不慌不忙的彎身避過。又随之補掌而上,兩人間紅绫劍影。一時交戰酣熱。

我在旁邊看得可謂是膽戰心驚,暗擦冷汗。心道高手過招,果真是一不留神就是小命不保。

那邊千霏雪早已祭出他的絕招,千絕劍法第七式的化影尋蹤。一招劍勢,流光閃過,劍身不見,無影尋蹤之間,猛然而出,便是尋着敵人命門而去。

紅绫于空中成圈,随着元沁手指舞動,層圈漸進,架勢頗像是誘敵深入。

奇怪也是。她目的明顯,那圈離劍身有些距離,只在電光石火之間,那圈猛然收緊,像是套住了什麽東西?又在頃刻之間,轟然一聲,在空中碎成了數塊。

兩人方才的對招,電光朝露,眨眼剎那。

“化影尋蹤蹤無跡,雪泥鴻爪留影蹤。”随着一句微無贊嘆。元沁眸中的輕視逐漸消失,面色認真幾分:“千小子,此招你已至臻境,随時都要破開往下一層,看來我先前是小瞧了你。”

二人雖為對手。但高手間無不惺惺相惜。

元沁憶起初見千奚時,正是她贏得玄燕飛的信任,令他離開武林盟,護送她回合歡教的時候。因一夥山賊禍亂附近村民,玄燕飛當仁不讓決定為民除害,因此在那耽擱了數日。

那時的千奚也是剛剛離開天罡派,準備下山歷練一番。他那時初入第七層境界,年紀上比起眼前的青年差不許多,一招化影尋蹤使得那山賊頭目頗是頭疼。只不過那山賊的頭也是個狠辣角色。最後,幸而玄燕飛和元沁解決其他幾人後,得以抽身來幫千奚。

三人合力下。最終還是解決了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再之後......元沁微微颦眉。片段記憶,不過就是觸景而憶。再深刻的,她心內茫然一片,始終還是回憶不起。

索性不想,只将全部心神放在與千霏雪的打鬥之上。

兩人交戰。不知不覺就打在我藏身附近。此時我再聽二樓同樣發出轟響。當即明了元沁不是一人前來,大師兄他們,現在恐怕正與合歡教的其他高手交手激烈。

再看眼前兩人。

紅绫長卷,許多桌椅被甩向千霏雪。千霏雪身形矯健,随着身影一躍,點在衆飛來桌椅上躲閃自如。

他驟然将面前一把椅子踢向元沁,腳下借力旁邊碎桌子腿,矯兔閃雷般雙手握劍,向着元沁橫劈而去。

元沁紅绫一卷一用力。椅子當即四分五裂。

由于我在她斜對面,在紅绫閃過她眸前時,她眼中忽而殺機大盛。

聽她嗤嗤一笑:“千小子,你這條命我就暫且收下了。”

忽然她紅绫一甩地面某處,往自己身邊一拉,只看自空中降下一張大網,千霏雪想躲已來不及。我頓時點地即出,以肩頂把他撞離原地。

同時感覺一道黑影将至,一掌拍出,狂風驟雨的卷風之勢。

下意識伸掌與之一拍。

“噗——”随着喉口腥甜,大口張開,狂噴了眼前的紅豔一片。

劍影紛紛。大網碎成了粉末。

感到一個有力的臂膀把我扶住,然後平穩放到一邊,又是一聲怒極的大喝:“妖女敢爾,接我一劍。”

劍影再起,比之前更加危險。鋒芒更盛,此次卻滿含怒氣殺意。

“竟在這時突破了麽?有意思。”随着元沁的輕笑。還有來自兩人之間更加激烈的打鬥。

正在這時——

一把長刀砍斷了在千霏雪身後伺機而動,企圖偷襲的紅绫。

見到來人。元沁和千霏雪的打鬥稍停,尤其是以元沁面色陰沉,滿含戾氣:“是你。玄燕飛?”

此時還有一穿着墨色長袍的人翩然落至玄燕飛旁邊。正是千奚本人。

千奚拔劍,眸色凝重,神情俨然:“時秋,退下。”

千霏雪搖頭。看了躺在地上的我一眼:“不,父親。我......”

“退下。”随着千奚一聲喝令。此時趕到的步雨箬将倒地的我一把托起,對千霏雪道:“時秋,聽你父親的話,你如今修為遠在元沁之下,還是随阿娘離去,盡快為這位姑娘診治。”

我此時意識還有。聽了步雨箬姑娘兩個字,暗嘆一聲,真真是......算了,這種情況下叫什麽都無所謂了。

知道我接下元沁一招,定是傷了肺腑。千霏雪一咬牙:“父親,玄伯伯。你們千萬小心。”

随後我們跟在步雨箬的後面離開了客棧。

在此期間還有幾名合歡教的人試圖阻攔。有千霏雪出手,随着不時颠簸中,幾人還算安全的到達了一處民宅內。

......

玄燕飛趕回。意味着花如塵也會出現于此。

有她這個七巧金針煙塵客在。我的傷勢也得以大大緩解。

在半夢半醒間。聽外面大門吱呀一開,不久随着腳步聲進屋,還有來自步雨箬微微驚訝聲:“千奚,他這是怎麽了?”

千奚未答。眼看花如塵将玄燕飛接過去後,才開始嘆道。

“元沁出手狠辣,沒想到我們兩人合力才勉強将她擊退。哎......看來她的無情訣即将練就大成,此事刻不容緩,需要立即通知其他門派才成。”

玄燕飛臉色慘白,任花如塵将他扶到椅子上,為他把脈後,又拿出金針為他連連紮到幾處大穴上。

瞅着她顫着唇,卻什麽都說不出話來的模樣。玄燕飛勉強露出笑容:“抱歉......如塵,這次我又沒狠下心,我......”

“噓。”花如塵指頭按在他唇上。忍不住掉了淚:“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欠了她的,你始終覺得愧疚。我只恨當年沒早點認識你,把你一個人綁在我身上。哪裏都不要你去,你只能是我的,也不會白受這麽多年的折磨了。”

“對不起。”

将玄燕飛抱入懷裏。花如塵聲音哽咽:“別說。我不想聽。”

玄燕飛在她懷裏,雙手自然攬住她微有些圓潤的纖纖細腰。幻想着那看似平坦的小腹中,那個自小小一塊開始漸大的胎兒形成。

想着想着......他堅毅的臉上帶上滿足:“如塵,等解決這一切,讓不渡回家,咱們一家人好好團聚在一起。”

花如塵秀美的臉輕漾出笑意:“好。都聽你的。”

看着那兩人親親蜜蜜的氣氛。

千奚和步雨箬相識一笑。知趣的默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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