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這座島被我承包了09
雜貨店裏鴉雀無聲,被外面開過汽車襯托出一絲絲尴尬。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程度臉上挂不住, 剛剛那句完全是脫口而出, 沒過腦子,他比對兩個還懵。
金老板觑了李魚一眼, 掩嘴讪笑,“瞧我這嘴巴,怎麽也管不住。”
她往李魚方向靠攏, 捏着嗓子問,“小林啊,你一定跟程先生很熟吧,剛剛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該兇你。”
聞言, 程度愣了下,知道自己為什麽發火了。
嚴格說起來, 在小鎮上青年跟誰最熟,見過兩面老五?當然不是,是他程度。
他都沒沒罵過一句,這個矯揉造作老女人憑什麽。
想通後,程度臉色迅速好轉, 斜睨了眼老板娘,将青年拉到外面。
李魚摘掉清潔手套, 沖男人擠眉弄眼, “你剛剛怎麽生那麽大氣。”
“我沒有。”好不容易壓下去尴尬重新冒頭, 程度拉着臉低斥,“別站沒站相,我有話問你。”
李魚立正站好,“你問。”
程度拆彈被蹩腳軍姿逗笑,臉上越發緊繃,“你到這兒上班,小屁孩兒怎麽辦?”
李魚說,“我給他熬了粥,每頓只能喝一碗,等晚上回去,我給他做好吃。”
“什麽好吃?”程度脫口而出。
李魚揶揄,“你想吃嗎?想吃我可以多做一份。”
“不想。”程度硬邦邦他丢下話,越過青年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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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魚回頭,男人背影挺拔闊挺,雙腿又長又直,像是夏日蒼秀松柏。
不得不說,每個世界目标雖然長得不一樣,帥氣卻有雷同。
李魚收回視線,回到工作崗位。
金老板胳膊撐在桌子上,上身壓低,低矮領口不太服帖,露出一點溝。
李魚怕辣眼睛,進門後不是望天花板,就是盯着腳尖,沒給過一個正眼。
“喲,還不好意思呢。”金老板笑着繞出來,手指頭在李魚肩上戳了一下,“小弟弟,你跟程先生是怎麽混熟?”
李魚感覺被戳那一塊兒幾乎麻痹,借着擺弄貨品,往旁邊挪移一寸。
“就多見了幾次,也不算太熟。”
“騙你金姐呢,程先生可從來沒拉人單獨說過話,哦,除了張誠實。”金老板酸溜溜,覺得青年是記恨自己吼了他,不肯說實話。
李魚擺弄着牙膏,詫異道,“可我看程先生挺随和。”
“随和什麽呀,喜怒無常。”看問不出什麽有營養東西,金老板揮揮手,回了收銀臺。
雜貨鋪裏雖說什麽東西都有,卻不如小超市品種多,質量好,來買東西不是附近,就是過路。
一上午下來,除了程度那條死貴高檔香煙,其他營業額加起來才八十多塊。
快中午時候,金老板讓李魚回去吃飯。
李魚口頭答應,轉過背就去了小賣部。
小賣部裏死了人,都覺得晦氣,開車走路統統繞道,連帶着隔壁水果店生意都不好了。
水果店店員拿着蒼蠅拍,正百無聊 賴地趕蒼蠅,見到個大活人,頓時來了精神。
“嘿,新來,你叫什麽來着?”
“林州舟。”李魚自我介紹,“我住23樓444號,你呢。”
“我住1樓。”店員突然做個了噤聲動作,舉起蒼蠅拍,利落呼下去,一大一小兩只蒼蠅被拍出了屎,惡心黏在一起。
他淡定用紙巾擦掉,繼續道,“你來這兒做什麽?”
李魚,“來看看有沒有小孩兒東西落在小賣部。”
“我想起來了,你把那小拖油瓶子領回去了。”店員一臉不解,“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何必呢。”
李魚看向小賣部外黃色警戒線,“有人進去過嗎?”
“誰敢啊。”正好有人進店,店員轉身招呼人去了,等再出來,青年已經不見。
小賣部裏亂糟糟,貨架東倒西歪,屍體被拖走後,屍體固定線還在。
李魚彎腰,在收銀臺桌角上發現血跡,小賣部老板應該就是撞到這裏死掉。
直起身,換塊略微幹淨地方趴下,從逆光和順光角度分別看向地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陰緣故,地板上看不出腳印。
“1551,能掃描出腳印嗎?”李魚問。
“抱歉。”1551說。
李魚抱着胳膊,回憶之前所學,似乎在哪兒看到過,如果在極強光下拍照,可以照出地板上腳印。
這辦法不算什麽高科技,幾個警察都是專業,如果真心想查,他們應該知道怎麽取證。
突然想起件事兒,李魚問,“那三個警察都走了嗎?”
1551說沒有,“好像要在島上多留幾天。”
這意味着,調查将繼續進行,哪怕是做做樣子。
如果那個四個人真有嫌疑,此時此刻,他們應該很惶恐吧。
李魚若有所思摩挲下巴,決定下班後,去隔壁酒吧溜一圈。
半小時後,午餐時間結束。
金老板用過午餐,正舉着鏡子,坐在收銀臺前補口紅。
聽見腳步她拿開鏡子瞄了眼,懶懶道,“去哪兒了?”
“到處溜達了一圈,熟悉環境。”李魚用紙杯倒水,快速灌下去,幹癟肚子一下子就被撐開了。
老板娘抿抿嘴,對着鏡子啵一口,對自己妝容很滿意。
她從抽屜裏拿出五十塊錢,和一把新配鑰匙,“這是你今天工資,這是鑰匙,晚上八點關門,可以晚但不能提前關,懂嗎?”
“我懂。”李魚違心道,“您下午是要去約會嗎?妝化得很好看。”
金老板被後一句逗得心花怒放,“嗯,跟人見個面。”
她從櫃子裏取出包包挎上,扭腰擺臀,嘴裏哼着歌,出了門還不忘回頭跟新員工說聲拜拜。
李魚打了個哆嗦,“你有沒有發現,金老板身上有股違和感。”
1551,“有。”
老板娘臉盤和五官給人一種粗犷感覺,而被妝容刻意柔和後,尤其當她穿着緊身窄裙,還想露溝時候,違和感很強,至少李魚這麽認為。
在他看來,老板娘這種款,應該走利落一點風格,而不是妩媚。
金老板下午不在,店裏生意反而好了。
李魚把票子分面值放好,用皮筋兒困上,放進抽屜裏。
關門前,他将店裏檢查一遍,繞過最後排貨架時候,突然發覺少了點什麽。
少了電鑽。
李魚跳着腳看向貨架頂部,沒有,下面也沒有,最後在裏間一堆箱子裏找到了。
電鑽跟鑽頭盒子放在一起,應該是午休時間,被金老板挪進來。
所以這個電鑽可能是自用,而非售賣商品。
李魚把箱子堆回去,鎖上店鋪,去了隔壁酒吧。
晚上八點,距離夜生活正式開始還有一定時間,酒吧裏只有兩桌客人。
一桌一男一女,碰杯聊天,一桌是兩個男人,正翹着二郎腿說着話,吞雲吐霧。
李魚來到吧臺,側坐在高腳凳上,望着吧臺內唯一調酒師。
老五用力搖晃調酒杯,揭開蓋,将淡藍色液體倒入玻璃酒杯中,加入冰塊和一片檸檬,齊活。
他擦着手走過去,“怎麽了?”
李魚眉頭打結,苦惱糾結模樣。
想到隔壁兇巴巴老巫婆,老五怒道,“姓金欺負你了?”
“沒有。”李魚四下看了眼,起身湊近老五耳朵,“今天中午,我去了趟小賣部,本來是想看看裏面有沒有小孩兒以前落下衣服,結果你猜怎麽着。”
老五胃口被吊起來,“怎麽着?”
“我看見一個人,在裏面找東西。”李魚一本正經瞎說,“是個男人,可惜了,我沒看清臉。”
兩人雖然做出一副講悄悄話姿勢,說話聲音卻不小,距離較近那桌聽得清清楚楚。
老五嘶了一聲,“那人去小賣部做什麽,偷東西?”
“說不定是之前我看到幾個人中一個呢?”李魚猜測,“五哥,你真信小賣部老板是自殺?”
“我也不知道,一切等警察調查結果吧。”
李魚笑了下,“你說對,這種事兒不能瞎猜。”他跳下高腳凳,“我先走了,家有人等我做飯呢。”
這個點,小破孩兒早就餓了,但願沒在家幹嚎。
超市裏新鮮蔬菜肉類早就賣完了,剩下些挑剩下。
李魚從一堆蔫了吧唧蔬菜裏,挑出幾顆還算新鮮,又去買了點肉提回家。
電梯裏,有兩個女人正在聊天,眼看着門要關了,一只手伸進來,門又開了。
見到生面孔,兩人有瞬間愣怔,随即想起是誰。
他們相互看對方一眼,其中一個連衣裙跟李魚搭話,“林州舟,你真在看見小賣部裏有其他人?”
李魚愣了下,慌亂道,“你們怎麽知道?”
連衣裙意味不明笑着,“鎮上風大,只要是說出口話,不出半小時就能傳得全島皆知。”
這情況跟□□很像,你傳給我,我傳給你,仿佛人與人之間沒有屏障,不需隐瞞。
這麽看話,殺死小賣部老板四個嫌疑人,現在肯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說不定正在猜忌他今天看到,會不會他們中一個。
電梯門閉合,開始上升,李魚開口 , “我真看見了,那個人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你怎麽沒叫住他?”
“我這麽敢。”李魚怯懦道,“萬一那個人報複我怎麽辦。”
連衣裙輕笑,“這樣就對了,安安穩穩過自己日子,別人事少管,對大家都好。”
李魚點點頭,支支吾吾,“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才怪。
別說是閑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往前沖,他海景房連個陽臺都還沒看見,必須繼續努力。
十四樓時候,電梯門開了,下去兩人。
李魚老實巴交招手說再見,門一關,臉色冷下來。
1551問,“你怎麽打算?”
“誘餌已經撒下去,就看魚會不會上鈎了。”
如果那幾人心裏真有鬼,肯定會趁着沒人返回現場,或者約着私下見面。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他們會派人接觸、試探他。
這麽幹是有一定危險性,但總比沒頭蒼蠅似,找不到确切目标強。
小鎮上人心裏都揣着同一個秘密,與其焦頭爛額挨個套話,不如從小賣部老板死亡入手。
如果能找出兇手,知道老板死因,和他們那晚上聊天內容,第一個秘密就能迎刃而解。
思緒被電梯提示音中斷,李魚摸口袋才想起,今早出門前他把鑰匙挂到了林小舟脖子上,如今只能敲門。
叩叩聲落下,很快就聽見小孩兒啪嗒啪嗒腳步聲。
小孩兒精神頭不錯,嘴角沾着餅幹屑。
李魚捏他嘴巴,“誰給你吃東西了?”
“程哥哥。”小屁孩兒眼睛直溜溜盯着他哥手裏袋子,誇張哇了一聲。
李魚摸着他腦袋,把人往裏推,犀利掃過屋子裏邊邊角角,沒有人來過痕跡。
他問,“程哥哥到咱們家來了?”
林小舟說沒有,“是我在樓下碰到他。”
想起上午事,李魚心裏多了點譜,“上午碰見?”
“嗯嗯,他給了我一袋餅幹,和一袋牛奶。”林小舟靠近,踮着腳看李魚切肉。
想不到大佬還挺心軟,李魚腹诽間,已經開始切肉。
刀鋒鋒利,輕松把肉切成平整薄片,賊爽。
李魚越切越帶勁兒,越切越有節奏感,切完意猶未盡,于是将肉片重疊,開始切絲。
有了前面兩次鋪墊,他翻炒颠鍋趨于熟稔,不一會兒,青椒肉絲,蛋花湯上桌。
小孩兒以前東家湊西家要,他爹偶爾想起來,就帶他出去搓一頓,日子糙得很。
現在不同了,他地位升級,從別人嫌棄拖油瓶,變成了被精心呵護小弟弟,那些對外人豎起芒刺,被他悉數收起,變為貼在身上軟肉。
林小舟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看他哥,眼眶紅紅。
李魚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快吃,再瞎瞅菜就沒了。”
林小舟腦瓜子小,裝不下太多東西,複雜情緒被抛棄了,開始大口吃菜扒飯。
飯後,李魚把剩下303 40撥出來一部分,又上樓了。
藏在人民群衆中嫌疑人都是小魚小蝦,頂樓那位才是他必須精心呵護大魚。
想起程度維護,李魚心情好,翹着嘴走出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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