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重義輕生死

便是這刻自己已經享受到了青氣的種種好處庇護，如果自己反悔，立刻就會引發反噬。

想着，也就只能答應下來了。

見着青煙袅袅升起，終于在三尺之處，盡數消失。申屠虎把鐵板一樣的面孔，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又說了一句：“君候這些年開襟下士，招納豪傑。手中高手不少，殺昱泉等閑事耳！”

劉易嘆口氣，殺昱泉本身，劉易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只要看看祁勝的做派，收買人心，連虞書這樣的人都幫助請醫問藥。更是招納任安那樣的豪俠。

只從劉易見到的小處，就能夠知道，祁勝為了報仇，花了多大力氣。

但是劉易所怕的正是祁勝把昱泉當真給殺了，所引起的不測後果啊！

雖然這世界，充滿古風，重恩怨。為血親報仇的事情時有發生。往往還能讓天下人同情贊嘆。

甚至還發生過，刺殺宰相，為父母報仇。結果沒有成功，被抓住之後，宰相甚至“義而釋之”的事情。

這事情轟動天下，記載在史書之中。雙方都被天下人稱頌！

但是祁勝身份畢竟不同，得罪的又是權傾天下的大将軍窦冀。這事情一旦做下，萬一窦冀操縱朝政，定要殺了祁勝而後快。那自己這樣的幫手，也是逃脫不了。

便算顧忌到祁勝的名聲，不殺其人。而自己這樣的幫兇，還是一定會列在打擊對象之中的！

想着，劉易都不由的有些哭笑了起來。不過現在他的性格漸漸變得堅毅，再不會如同當初那般輕易怨天尤人。

事情既然如此了，自己就該想着如何做好，并且減輕後患才是。抱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幸好自己一直都有着隐憂，對此也做着準備。只是可惜事情發生的太早了一些，若是等幾個月過去，自己這千畝地豐收之後，再動手，那個時候，就能減輕大半危險了。

卻在這個時候，申屠奇來到劉易身邊禀告道：“主公，此人我認識……”

申屠奇？申屠虎？劉易一愣，便是在這方世界。這種姓也是頗為少見劉易問道：“此是你的族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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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奇臉色複雜，說道：“他不是我族人，而是我的兒子！”

“兒子？”這是劉易都沒有想到的。心中轉動着念頭，于是就危險道：“想不想和其見上一面？”

申屠奇就露出複雜神色來，終于忍不住緩緩點頭。

而在神祠之中，見着三炷清香就要燃盡。申屠虎露出一個滿意笑容，不管怎麽說，君候父子對于他來說都有所恩比天高。既然君候決定複仇，自然沒有什麽好說的，要斬下昱泉此人的腦袋，供奉在老君候的墓前。

當年他父親申屠奇自殺之後，留下孤兒寡母，日子艱難。當年的老君候派人送去大批的錢財，讓他母子渡過那最艱難的歲月。

後來老君候被冤枉下獄，死在獄中。申屠虎就奉了母親的命令，前往京城保護祁勝。從此跟在祁勝身邊，想想也都有着五六年的時間了。

甚至連他母親死後，風光大葬，也都是祁勝一手安排。如此恩德，就只有死生以報之了！

這個世界，風光大葬，可不單單只是活人的面子。更是死者死後的待遇。現在申屠虎母親能夠入住城隍靈境之中，被庇護着，這都是祁勝家的恩德。

見香火燃盡，這位土地神君也答應了下來。申屠虎露出一絲笑容，轉身穿上鞋子，正準備走。

卻聽到耳後一陣風聲，轉頭望去，香煙亂飛。居然在神祠的木質地板上，顯現出了幾個字來：“夜，來！”

見了這兩個字，申屠虎心中冷笑，卻不動聲色。莫非這土地神不僅想要反悔，還準備趁夜間殺了他麽？

藝高人膽大，又是和權傾天下的窦氏作對。難怪申屠虎會做這般想！

當下也不走了，抱着劍，就坐在神祠之中。卻見着神祠裏面打掃的十分幹淨，院角還種着一株梅花。已經凋零的差不多了，剩下兩三朵，還挂在枝頭，卻也差不多是要凋謝模樣。

這天氣畢竟便要熱起來！

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一股沁人的涼意出現。就見着一股旋風出現，打着旋，便将地板上的煙灰盡數吹飛了起來。

申屠虎稍稍有些戒備，看着土地神到底能夠玩出什麽樣的花樣來。

卻見着陰風之中，顯現出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來。彷佛依稀，只是在夢裏見到過，又是如此的濡慕親切。

“噗通……”一聲，推金山，倒玉柱。申屠虎便跪了下來，拜伏在地。七尺高的男兒，哽咽着道：“父親……”

申屠奇露出複雜神色來：“是我不好，這些年苦了你母子了！”

申屠虎強忍着道：“母親一直教導我，汝父頂天立地，萬不能墜了申屠家的家聲！”

申屠奇的眼中隐隐也泛着淚光，畢竟父道尊嚴，口中喝道：“哭什麽哭，男子漢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淚！”

“是！”申屠虎磕頭說道。

申屠奇畢竟不忍，仰起頭來，看了半天屋頂。方才說道：“你母親怎麽樣了，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在土地神君護佑之下，過的很好！”

申屠虎道：“好。母親病逝，君候安排風光大葬。現在庇護在城隍靈境之中，享着陰福！”

申屠奇聽了：“我這便放心了，你記住，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君候如此大恩，你當以死報之！莫要讓人小觑了我們申屠家……”

“是，孩兒明白！”

聽着這父子兩個人的對話，劉易都有些唏噓。原本還打算讓申屠奇拉拉關系的，卻沒有想到申屠奇居然說出這般話來。

罷了，罷了……

心中感嘆着，自己原本的那方世界，秦漢時候，民風何嘗不是如此剛直淳樸。想想史記之中記載的一個個故事，不論是那等國士無雙，還是田橫五百客。一諾千金，抱柱而死……

這是理想和血性勝過生命的時代！

而在他那個世界，國人的這般血性早就已經在五胡亂華，在蒙元的大屠殺，在宋明的重文輕武，在滿清的奴化之後，已經點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