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闵家這一回有皇子做靠山,與孟将軍沾上了親,可不好應對了。”沈相眉頭緊鎖。

“……”

“咱們先加強了守衛,讓裴安盯緊了奶娘,照顧好沐晨,其他的交給別人,雁文最近也別出門去,還是留在府裏安全些。”

“是。”沈展翼點點頭。

暫時商議不出太好的對策,沈相便讓沈展翼先回去照顧金萬兩父子,自己也要到宮門那裏遞個告假的折子。

祖孫兩人正走到了門口,兩個門房就匆匆跑進來,一個說皇帝急招沈相入宮,一個說太子叫沈展翼東宮侍讀。

兩人只得将其他事都放下,匆匆備轎,各自而去。

沈展翼的轎子還未到東門,弘昭就已經等在了門口,身側跟着的除了一個太監還有就是郎明義。

“殿下……”沈展翼一下了轎子就連忙躬身行禮。

弘昭雖然不喜歡這樣,但這裏畢竟是在自己宮殿之外,來往的人太多,只得等沈展翼規規矩矩的行完了禮,又像模像樣的說了句“免禮”,才好低聲急着問他:“我一早就聽說你府上走水,沒事吧!”

沈展翼路上便猜到了太子叫他的原因,此時見他對自己這番擔心情真意切也只能暗自嘆息,餘光裏看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郎明義道:“叫殿下惦記了,火撲救的及時,沒什麽大事,就只是雁文被濃煙嗆着了。”

弘昭聽他提及金萬兩臉色便暗了暗,但想到沈展翼無事終歸是好事,嗯了一聲之後又笑了笑,當先走在前面,帶着兩個人往自己的殿裏去了。

他其實只是擔心沈展翼,将他叫來就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好好的,現在放了心,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只默默地走着。

沈展翼和郎明義是他自小的伴讀,郎明義自封了官職之後便免了他的伴讀,不再每日進宮,而沈展翼雖沒有入仕,但因為太子成年之後就時常跟在皇帝身邊随侍,進宮的頻率也低了,再加上偶爾要為太子辦些事,那太子伴讀的名頭也幾乎就是空挂着,已經很久沒有真的和太子一起讀過書了。

這點安安靜靜的時間裏,弘昭卻有些難過了。

不知道為什麽,從前明明只要三人坐在一起就覺得挺安心的,現在卻好像是生分了,覺得後面默默跟着的兩人異常別扭。

等到了自己殿裏,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心裏莫名的就發慌。

沈展翼察言觀色,見弘昭眼神飄忽,似乎總是躲着自己和郎明義,心裏猜出了幾分,只笑着對他道:“太子近日功課怎麽樣?着緊嗎?”

“老樣子,沒什麽緊的,讀來讀去也就是史書、兵書、禮書。”

“茂親王已經成了親了,皇上有沒有說什麽時候為你選個太子妃?”

“……”弘昭偷眼瞥了下郎明義,道:“沒有……”

沈展翼将他那一眼看了個正着,心下明了:“早晚的事,你只有大婚了才能剛掌權一些,眼下茂親王勢頭正猛,你要小心防範些,我瞧着他是要争勢。”

“……争就争吧……”弘昭嘆了一聲,語氣裏盡是灰心。

“胡說!”郎明義一直神色淡淡的,這時聽了弘昭這一句卻立時就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你是太子,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又豈能容許奸人竊國!你才是這天下人将來的依靠!”

弘昭笑了笑,苦澀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是累了,随便說說的。”

他是真覺得累,對于那些争權奪利的事突然就倦了。

這宮中原本是他的家,但這裏面住着的“家人”卻全都視他為敵,他就算是什麽都不做,也要将所有的陰謀算計照單全收。

其實他并不喜歡權勢,這些給不了他想要的,若是做個普通人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厮守,他寧願每日耕種勞作。

郎明義明白他的心思。

弘昭自小體弱,性格裏也有些軟弱,真心裏并不喜歡争搶,更願意随遇而安。但他是太子,這些都由不得他心意,若他真的不争,那就只能是坐以待斃,等着将來奪了大權的兄弟要了他的命。

郎明義對于弘昭是太子或是皇帝又或者什麽都不是,完全不介意,但他卻總是拿着天下大義時時的提醒弘昭,這是因為他知道,弘昭的争權奪利不是為了權勢,而是為了活着。

而他必須要他好好活着。

三人都有些尴尬,沉默了良久。

弘昭突然就覺得沒有意思,手臂往桌子上一放,将頭埋了進去,悶聲道:“你們都回去吧,我想靜靜。”

沈展翼起身告了辭,郎明義卻沒有動,依舊坐在弘昭身邊。

出門的時候,沈展翼回頭向裏望了一眼,見郎明義一只手輕輕撫在弘昭頭頂上。

人各有命,也各有各自的緣分。

金萬兩才是他命中的那一個,弘昭對他的心意他只能抱歉了。

但是他想,有郎明義在,弘昭總有一日會明白誰才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

他自己家有良人,每日耳鬓厮磨還覺得時間不夠,自然也管不了別人那許多了。更何況,郎明義就算無法用情打動太子,總也還能用強的吧!

原本來日就是沐晨的百天,府裏宴席早就開始準備了,但這把小火一燒,百日宴也就跟着飛了,金萬兩郁悶的趴在桌子前寫寫畫畫,粗略一算,怎麽也要損失個萬兩白銀了。

這可不是小數目,放在曲周已經足夠開上一家像樣的玉器店鋪了。

沈展翼見他唉聲嘆氣,将他手裏的紙筆拿開了放在旁邊,柔聲哄着:“怎麽,少收了不少禮金,心疼了?”

“唉……真是不少呢!這一回損失可大了,不單是禮金,加上修葺東苑的各項銀子,裏外算起來,得一萬五千多兩……”

“嗯……這可真是不少!”沈展翼摟着他,在他腦瓜頂上親了親道:“咱們得想個辦法減損才行……”

“你有辦法?”金萬兩一聽沈展翼這話就來了精神,知道他一定是心裏有主意了。

“你看,咱們府上遭了火,你又受了煙嗆,總是得有人來慰問探視一下才對,這來的人估計也不好空手,再說,前兩日沐晨百天的帖子就已經給知近的幾個親朋送過去了,這時候就算沒有宴席也不能不來吧……這樣的話,咱們還是有些收入的!”

“……也是……”金萬兩對于這種官宦人家的人情禮份知道的只是個皮毛,自然不向沈展翼這般清楚通透,但聽他說得頗有道理也很是相信,那心疼的感覺立刻就少了不少。

“我啊,再去給你讨份大的!”沈展翼說着,拿手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

“這……哪有主動索禮的?被人參上一本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我在朝中又沒官職!”沈展翼捏了捏他的臉繼續道:“而且這人一定很願意送東西來的。”

他說的人是工部監察史王敏陽。

工部監察史一共有二十人,主要負責監督各處造橋修壩工程這些事,下面還有副史若幹,監察各地修路建造。

王敏陽因為沒有家世背景,在這二十人裏地位極低,向來都是出力幹事沒份分功的,這一次豫南水災,衆人都知道那站在風雨裏監督挖河修壩的差事苦不堪言,誰都不願意去,于是就又落在他的頭上。

但大家也知道這其實也是大功一件,尤其是有三皇子弘舉為首,誰也不甘心這功勞落下,便找了借口,叫王敏陽帶着人打前先去,等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大家再跑去在請功的折子上占個名字,這便萬事如意了。

王敏陽對于這種伎倆自然心裏明白,但也沒有辦法,只能裝個糊塗,在那風雨裏一站就是一個月,眼見堤壩修得差不多了,三皇子弘舉帶着人來了。

赈災的糧食、衣物、用品一水兒的發下去,百姓自然是感恩戴德。

這些都沒什麽,他見慣了。

但弘舉這些赈災的東西卻并非完全從國庫中出的銀子。

皇帝在他臨行之前給了他四百萬的銀子,弘舉卻道,每次赈災的銀兩其實有三分之一用在了随行官員的吃穿用度上,如今國庫緊張,他願意規矩随行人員節儉用度,再聯系富賈豪商承擔這部分支出,為朝廷節省一百萬兩,并且保證将支取的三百萬兩分文不少的花在老百姓的身上。

皇帝自然很是高興。

但那省下來的一百萬兩卻并不是他弘舉擔負,所謂的富賈豪商的出資也堂而皇之的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而他們百十來人的用度其實是從這堤壩裏擠出來的。

對于弘舉這些人來說,堤壩少修個幾米,再矮上幾尺,根本沒有區別。

但對于王敏陽來說,這些和原先設計上差出來的缺口,卻是要拿當地百姓的性命來堵的,萬一幾年之後再有這樣的水患,那勢必潰堤,自己那時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他只能苦口婆心的給弘舉講這些道理,最終得了個三皇子在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腳的結果,其他的依舊如故,誰也不在意他說的話,而他也狠狠的把這些人都得罪了。

豫南水災的事一了結,就有人參他的本,說他查事不明,判斷有誤,有失職守。

朝中做官,表面上做的是百姓的官,皇帝的官,但底下卻是各有派系,選對了主便是榮耀富貴,站錯了隊就輕則貶黜,重則丢官丢命,株連九族都是有的。

王敏陽這人年紀輕,只有三十出頭,那份為君分憂、為百姓牟福的良心還在,又有真才華,但就是脾氣有點直,不願意參與進任何的派系裏,這種時候,自然也沒有人保他,只能在被陷害之前,自己告了病假在家躲上一陣。

但如今弘舉封了茂親王,未免他将豫南堤壩一事洩露出去,成親之後勢必要将他除掉,他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接到了沈小公子的拜帖。

這拜帖向來是官職低的送給官職高的,就算沈小公子沒有入仕,也不該由他遞來,王敏陽一時惶恐,待見了那帖子上的話,心裏才有了底。

沈展翼只說昔日與他曾是同考出身,聽聞王敏陽近日病中,本來應是上門探望,但奈何府中近日也是煩事連連,一時無法脫身,只能字語間捎來慰問,希望與王大人日後能結識,共讨學問。

這意思其實就是,你如今托病也不是辦法,不如跟了我沈家身後,至少能保你安身立命。

王敏陽明白,這無異于是在火坑邊上拉了他一把,但也從此讓他歸于太子一系,想要不淌這渾水是不可能了。

于是只能心情複雜的收拾了家裏值錢的東西,慌忙間湊出了五千兩的銀子,再加上一對祖傳的玉佩主動登門拜訪沈小公子。

金萬兩在曲周的時候見過縣老爺巴巴的跑過來巴結,以為這位王大人大概也就是一樣的,所以也沒有放在心上,直等到這位年輕的監察史坐在了西苑的客廳裏,才發現,原來朝廷上的當官的也不全都是老頭,也不全都是一樣的阿谀笑臉,這位王大人就英氣俊逸,不卑不亢,言談之間也十分磊落。

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他是來送禮的,怎麽也不會往那事上聯系。而現在就算知道了,也覺得這是朋友故交之間的一點禮尚往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