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陸封寒抱着昭昭的動作很輕。

可昭昭本就半夢半醒,這一下就徹底清醒了。

陸封寒身上還帶着從外面進來的一絲涼氣,昭昭睜開眼睛:“王爺,你真的回來了?”

陸封寒沒有起身,還是抱着昭昭:“嗯,我回來了。”

昭昭從陸封寒的懷裏鑽出來:“妾身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昭昭想起來她半夢半醒時的呓語了,她當時以為是在做夢,還嚷嚷着怎麽沒夢到好吃的,真是有夠丢臉的……

昭昭的臉紅了:“王爺,妾身方才那是說夢話呢,當不得真。”

她也沒有那麽愛吃,就是最近懷了孕,格外喜歡吃一些,可這也怪不得她啊。

陸封寒被昭昭逗的想笑,“嗯,我知道了,都是夢話。”

昭昭坐起來,她問陸封寒:“對了,王爺,你怎麽大晚上的忽然回來了?”她沒記錯,今兒是陸封寒回府的日子啊。

陸封寒想起了方才的事,然後騙昭昭道:“有個折子落在莊子裏了,所以特意回來取的。”

這樣的事還是不要告訴昭昭為好。

“那叫下人回來取就是了,何必勞煩你親自過來一趟?”

“是重要的折子,不能讓旁人看見。”

昭昭沒多想,陸封寒說的也就信了,“既然是重要的折子,那是該自己過去取的。”

昭昭還要再和陸封寒說話,她忽然發現陸封寒的眼睛通紅,昭昭驚呼出聲:“王爺,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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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還有血絲,看着很是吓人,應該很難受的樣子。

昭昭掀開被子準備下榻:“王爺,還是找蔣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吧。”

陸封寒攔住了昭昭:“我沒事,就是方才處理折子時燭火有些暗,傷到眼睛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昭昭有些不放心,她蹙着眉尖:“這能行嗎?”

“沒事,明天一早就好了,”陸封寒說。

陸封寒讓昭昭躺下:“你先睡,我把折子處理好就過來。”

昭昭看陸封寒除了眼睛紅确實沒別的症狀,也就放下了心,“嗯,好,那妾身先睡。”

陸封寒幫昭昭掖緊被角,不過一會兒功夫,昭昭的困意就上來了,她本就是被吵醒的,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昭昭睡熟,陸封寒才離開屋子。

德順正在外頭等着呢,他們王爺泡完冷水澡就過來了,他攔也攔不住,只好由着陸封寒了。

陸封寒閉了閉眼睛,那催.情藥的藥效很強,這會兒子藥勁兒又上來了,“再去準備冷水,把蔣大夫也叫過來,”他不舍得讓昭昭幫他。

德順應諾:“是。”

蔣大夫剛躺下,連忙過去給陸封寒診脈,好在這只是尋常的催.情藥,對身子傷害不大,蔣大夫馬上開了方子給陸封寒熬藥。

等喝下藥後,陸封寒的身子才恢複正常。

只是這一番折騰後已經到後半夜了,陸封寒索性在偏殿住了一晚,沒再過去打擾昭昭,等第二天早晨就上朝去了。

昭昭醒來後就問莺兒:“王爺的眼睛好了嗎?”

陸封寒已經同德順和蔣大夫說過,因而這事沒人知道,莺兒就道:“奴婢也不知道啊,等晚上王爺回來主子您就知道了。”

一天很快過去。

傍晚時,昭昭站在門口等陸封寒,等陸封寒回來連忙上前仔細看他的眼睛,現在陸封寒的眼睛已經恢複如常,昭昭這才放下心。

陸封寒皺着眉:“快進屋,門口風大,着涼了怎麽辦。”

昭昭跟着陸封寒進屋:“妾身瞧着王爺你的眼睛現在沒事了。”

陸封寒坐下:“嗯,早沒事了。”

接着兩個人用了膳,等用膳後陸封寒照常去處理折子。

昭昭叫人擡過銅柱,然後吩咐了人把花燈都綁上去,陸封寒聽到這動靜撂下了筆,“這是做什麽呢?”

“王爺您不是累到眼睛了,妾身就想着能不能讓屋裏更亮堂些。”

花燈的光算是明亮,把花燈綁到一旁的銅柱上,懸在半空中,正好灑下光來,比只燃蠟燭要明亮的多。

陸封寒沒想到昭昭如此費心替他着想,他握住昭昭的手:“好,以後王府的書房裏也這麽做。”

昭昭也覺得她這想法頗不錯。

好歹算是幫了陸封寒一次。

這事過後,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王府,正院裏。

薛月正在清點禮單,再過幾天就是陸封寒的外祖母林老夫人的壽誕,林府是陸封寒的母家,這算是王府的大事,她身為王妃自然要認真對待。

可薛月看着禮單,卻越發靜不下心。

這次壽宴,陸封寒自然也會過去賀壽,這也說明她要和陸封寒見面了……

距離上次的事已經過了将近一個月了,可現在想起來卻還像昨天似的。

自打上次的事以後,陸封寒就算回府也只去書房,她更是沒臉見陸封寒,兩人也有差不多一個月沒見了。

薛月還記得上次陸封寒離開時的眼神,她一想到就像是被扒了衣服一樣的難受,她不想見陸封寒。

薛月看着戴嬷嬷:“嬷嬷,這次壽宴我不想去,不如稱病在家吧。”

戴嬷嬷看薛月這樣心疼極了:“娘娘,您得去啊,您是王妃,這次是王爺外祖母的生辰,您不去說不過去啊。”

“何況這次壽宴側妃也會去,那時裴側妃也會去的,您若是不去,那落在外人眼裏豈不是怕了裴側妃了,何況她現在懷着孕,到那時外人該怎麽想啊?”

薛月聞言沉默了良久。

戴嬷嬷說的對,她這次不去就是向昭昭認輸了,不,她絕不認輸。

戴嬷嬷給薛月倒了一碗茶:“娘娘,上次的事已經過去了,您也別再想了,再想也是無濟于事。”

“好在王爺還顧忌着聖旨賜婚,只要咱們接下來安安穩穩的,無論如何都不會丢了這王妃之位的。”

戴嬷嬷很是後悔,當時她也是太着急了,才想出給陸封寒下催.情藥的主意,她也實在沒想到陸封寒會抗住那藥力,反倒給薛月添了麻煩。

薛月點了點頭,是啊,陸封寒走前說讓她做好晉王妃,眼下就有這樣的大事,她身為王妃自是要去的。

薛月又拿過禮單接着看起來。

溫泉莊子。

昭昭正在看話本子,這還是先前從王府裏帶過來的。

蔣大夫說她不能用眼太多,所以她沒怎麽看話本子,可算下來她來這溫泉莊子也有差不多兩個月了,當初帶的話本子也看的差不多了。

昭昭心道她得讓人出去買些話本子回來了。

可又一細想,昭昭也有些想出去逛逛街,玩兒一下了。

雖說這溫泉莊子景致很好,可總待在這裏面也是有些無聊的,這麽想着,昭昭越發想出去玩兒了。

昭昭索性放下書,然後挪到了陸封寒身邊,他又在看那些經史子集,也不知道怎麽這麽有勁兒,每天都看還看不夠。

陸封寒看書一向認真,可再認真也敵不過昭昭在一旁鬧來鬧去的。

他放下書:“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昭昭先是笑了一下,“王爺,妾身想讓王爺帶妾身出去逛逛,妾身有些悶了。”

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直接和陸封寒說得了,也別拐彎抹角了。

昭昭眨巴着眼睛:“王爺,行不行啊?”

她的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挑,這樣看着人時顯得清純又妩媚,陸封寒親了下昭昭的眼睛:“行,再過幾天就帶你去。”

陸封寒答應的幹脆利落,倒把昭昭給弄懵了。

她懷着孕,陸封寒之前輕易不讓她出去,怎麽這回一下就答應了,她還準備磨他好久呢。

瞧着昭昭這樣子,陸封寒有些想笑,成,他也不逗她了:“再過幾天是我外祖母的生辰,等咱們倆慶賀完生辰我就帶你去街上逛逛。”

一舉兩得的事。

昭昭愣了:“王爺,你說林老夫人要過生辰?”

陸封寒點頭:“怎麽了?”

“你怎麽才告訴妾身啊,妾身還沒準備生辰禮物呢!”

昭昭有些急了,她知道陸封寒和林老夫人一向關系很好,林老夫人也是真心疼愛陸封寒的,陸封寒也因此很敬重林老夫人。

可這麽重要的事,陸封寒竟然才告訴她,她上哪兒有功夫找到合适的禮物啊。

陸封寒抱住昭昭:“好了,不逗你了。”

“我早幫你把禮物準備好了,是小葉紫檀的佛珠,我外祖母向佛,尤其喜愛各色佛珠,這禮物肯定不會出錯,她老人家一定喜歡。”

德妃信佛也是因着林老夫人,所以這禮物很适合。

昭昭的心就放下了:“那王爺你以後說話要一氣兒把話都說完,”可別吓她了。

陸封寒說着讓德順把佛珠拿了過來,昭昭有着身子,不能輕易出去,所以他才幫着昭昭準備了禮物。

昭昭看見了佛珠心才落定了。

只是馬上就要到林老夫人的壽辰了,她也得重新溫習一下規矩,到時候免得出錯兒。

到了壽辰那天,昭昭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然後和陸封寒一起乘了馬車去林府。

林府。

門口張燈結彩,處處熱鬧。

薛月等人先到了一步,畢竟王府離林府要近一些,只不過賀壽還是要阖家一起去才好,她就和韓側妃等人先去一旁歇了下來,等陸封寒過來。

林府是陸封寒的外家,也算是自己人,就有相熟的奴仆引着薛月等人進了一旁的廂房等着。

韓側妃等人坐定,薛月的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她和戴嬷嬷出去,沿路往恭房走,恰巧在半路上碰到了一個熟悉的夫人。

這夫人穿了件绛色的襟子,頭發挽了個端莊的發髻,只是面上皺紋很多,看着有幾分苦相。

薛月下意識道:“蕭夫人……”

蕭夫人一愣,看着薛月的臉半晌才反應過來:“見過晉王妃。”

其實蕭夫人從前也沒見過薛月幾面,還是後來參加宴會才知道是晉王府的王妃,只是這晉王妃怎麽一下就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有些驚訝。

薛月這時才清醒過來,她連忙讓蕭夫人起來,只是兩個人從前也沒說過話,只好互相笑了一下,然後各自分開。

等走遠後,薛月全身的力氣才卸下來,她渾身酸軟,竟是有些站立不住,戴嬷嬷連忙扶住她:“娘娘,您沒事吧?”

薛月雙目失焦地望着前方:“我沒事。”

戴嬷嬷心道這蕭夫人怎麽忽然來參加壽宴了,這可是蕭小将軍的母親啊……

沒錯,這位蕭夫人正是薛月從前愛慕的蕭小将軍的母親。

薛月心下複雜,時隔這麽久,她竟然又看見蕭夫人了,蕭夫人看着比上次要好些,應該也走出他逝去的傷痛了吧。

薛月喃喃道:“嬷嬷,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嗎?”

自打他在沙場中戰死,也有一年多了。

薛月想起了從前的事。

那時她還是閨中的姑娘,随母親去普寧寺進香才認識了蕭胤,當時她正跪在佛前求簽,蕭胤走錯了佛堂,兩人這次見了第一面。

有了第一面就有第二面,兩人時常在廟裏碰面。

年輕的少男少女,聊着天就情愫暗生。

後來兩人認識的久了,薛月才知道原來他們倆在那之前也見過面,原來有次她進香時在山路上碰到了一隊蟊賊,正是蕭胤出手救了她。

有了這層關系,薛月更快地接受了蕭胤。

兩人時常偷偷見面,有時在普寧寺,有時則是在街上的各種鋪子裏,還有時是在廟會上,後來他們倆互相傾慕,私定終身。

只可惜一道聖旨賜下,她嫁給了陸封寒,他也遠走邊城,後來意外戰死。

戴嬷嬷扶着薛月:“娘娘,您別再想了,事情都過去了,蕭小将軍也已經死了,您該過好現在的日子才是啊。”

薛月苦笑,她還怎麽過好現在的日子。

陸封寒對她越發厭惡,恐怕現在他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吧。

戴嬷嬷:“娘娘,您出來也有段時間了,該回去了,”現在畢竟是在壽宴上。

薛月深吸了一口氣:“回吧。”

也是巧,薛月回去的時候陸封寒和昭昭正好到了,一行人往正屋去。

将近兩個月未見昭昭,她的身量毫無變化,壓根兒看不出懷孕來,依舊是驚心動魄的美貌,薛月仔細地盯着昭昭,發現昭昭神色并無異常,她才轉回目光,接着往前走。

薛月心中松了一口氣,她怕陸封寒把她給他下藥的事告訴昭昭。

如果陸封寒把那事告訴昭昭的話,她以後還如何在昭昭面前擺王妃的譜兒,好在她看着昭昭的神色正常,想來是不知道那事,這就好。

林老夫人是今天壽宴的主人,她滿頭銀發盤成發髻,帶了眉勒,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她一見了陸封寒就道:“快過來,外祖母有多久沒見你了。”

林老夫人拉着陸封寒東看西看,滿臉慈愛。

德妃本就是她的愛女,陸封寒又是德妃唯一的孩子,林老夫人自然很是疼愛陸封寒。

陸封寒叫人把禮物呈上來:“這是給外祖母的壽禮,母親在宮裏難得出來一次,就托我把壽禮一道兒給外祖母。”

下人把禮物打開,林老夫人見了臉上的笑意更深:“好孩子,”都是她喜歡的,正送到了她心坎兒上。

陸封寒到底是男子,不能久留,又說了會兒話就去前院了,這之後,薛月帶着昭昭等人向林老夫人賀壽。

昭昭先前也見過林老夫人,不過都是在宮中的宴會,且都離的遠遠的,這還是頭一次離林老夫人這麽近,離的近了,昭昭發現林老夫人和陸封寒也有些像,不愧是有血脈關系的。

薛月帶着昭昭等人一起念祝壽詞,賀過壽以後則把禮物分別送上。

薛月送了規規矩矩的禮物,都是尋常老人喜歡的,林老夫人笑着收下,倒是昭昭送了個小葉紫檀的佛珠,林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薛月能看出林老夫人很喜歡昭昭的禮物。

林老夫人暗贊了一聲:“難為你的好心思。”

昭昭低頭道:“只要外祖母喜歡就成。”

她有些不好意思,這是陸封寒幫她準備的,陸封寒知道林老夫人的喜好,準備的禮物自然也都是合林老夫人的口味的,她有種作弊的感覺。

外人見了也都跟着說是個有巧妙心思的。

之前薛月頻頻在府中舉辦宴會,還親自把昭昭引見給京城的女眷們,如此一來,大半人都認識昭昭了。

薛月看的心堵,她沒想到她辛辛苦苦,反倒給昭昭做嫁衣裳了,她的心頭又快要嘔出血來。

林老夫人握住昭昭的手:“孩子現在幾個月了?”

“回老夫人,馬上就要三個月了。”

林老夫人點點頭:“過了三個月就好了。”

她摸着昭昭的手,嗔怪地道:“你這孩子實在有些瘦了,肚子裏還有孩子呢,怎麽這麽瘦,可是平時吃不下飯?”

這畢竟是陸封寒的第一個孩子,莫管是男是女,都有特殊的意義,因而林老夫人也很是看重。

昭昭擡起頭:“妾身本就不易胖,想來日後等月份大了,吃的也就多了些,老夫人放心,妾身平日都喝着湯羹養身呢。”

林老夫人:“那就好,快坐下吧,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

一旁的人也都跟着慶賀說将來這孩子生出來一定是個聰明的好孩子,接着衆夫人們又聊起孩子的事,自然,薛月是正妃,也有許多人和薛月說話。

可薛月在一旁看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

當初她就不想過來,戴嬷嬷說她不過來豈不是認輸了,可現在她過來了,那麽多人卻圍着昭昭說話。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嫉妒,看不見有更多人圍着她說話。

昭昭則是費心思同這些夫人說話,她說着就有些疲倦了,還是待在溫泉莊子裏好,她自己待着多舒心啊。

好不容易寒暄完,衆人散去各自去賞景了。

現在還沒入春,天氣稍有些涼,不過已經有不怕凍的小娘子穿上春衫了,看着格外活潑喜人。

昭昭跟着人流出來,她羨慕地看着穿着春衫的小娘子,陸封寒說春捂秋凍,怕她着涼,讓她再穿一陣子厚衣裳。

青葉一下就看出昭昭的心思了:“主子您莫急,再過些日子就能換上好看的春衫了。”

昭昭悶悶地點了點頭,好吧,一切為了孩子,她再忍幾天。

昭昭打算去賞花,雖說現在還不是開花的季節,可林府是德妃的娘家,自然有花匠培育反季節的花,昭昭聽旁的夫人說林府的花可好看了。

還沒等昭昭動身,戴嬷嬷就過來了:“裴側妃,我們娘娘想找您說說話。”

昭昭眨着眼睛:“王妃要找我?”

昭昭一想也是,她都離開王府将近兩個月了,薛月身為主母要找她說說話也是正常的,何況這是在林老夫人的壽宴上,想來薛月也不會在此時動手,她就帶着青葉跟着戴嬷嬷往前走。

薛月正在亭子裏等昭昭,現在天氣逐漸暖了,在外面待着也不冷。

這裏人少肅靜,只有幾個往來的小丫鬟。

薛月找昭昭過來确實是有事要說,一個側妃外出兩個月了,還懷着身孕,她身為主母自然是要過問的,這也是她的職責。

只是在等着昭昭過來的時候,薛月的心思忽然就變了。

她想起了剛剛一衆人圍着昭昭說話的樣子,她們為的不正是昭昭肚子裏的孩子嗎。

如果她能把這個孩子弄掉……

而且這也是她唯一能接觸到昭昭的機會,如果這次錯過,還有下次機會嗎?

薛月擡手将桌上的茶水潑了些到地上,亭子的青石板是深色的,灑了茶水也看不出什麽痕跡,而且石板本就有些滑,何況前幾天剛下了層薄雪,上面還覆着薄薄的一層霜,現在灑了這茶水更滑了,一不防備肯定會滑倒。

她剛做完這一切,戴嬷嬷就帶着昭昭過來了。

薛月的心砰砰直跳,她穩住心神。

昭昭上前,進了亭子裏,她向薛月行禮:“妾身見過娘娘。”

“妾身一進府就想着同王妃說話來着,只是方才人太多,沒抽出空兒來,王妃不會怪罪吧。”

“怎會。”

薛月敷衍地道,她心道昭昭怎麽就不往前走呢。

她打起精神:“你在莊子裏住了也有兩個月了,可想好什麽時候回府,說到底在府裏養胎才是正經的。”

昭昭身子一僵,薛月果然問她這個問題了,她就知道薛月會讓她回來。

昭昭思忖了片刻:“回王妃,妾身的胎現在還沒足三個月,溫泉莊子肅靜,正适合妾身養胎,妾身想等着三個月過了再說。”

昭昭當然不想回王府。

在溫泉莊子只有她和陸封寒兩個人,每日裏做什麽都是她說了算,還不用提心吊膽會不會有人害她,簡直是神仙一樣的日子。

昭昭心道就算過了三個月她也不想回去,還是等她生完孩子再回去好了。

昭昭又道:“妾身這胎脈象還是有些不穩,蔣大夫說輕易不能挪動。”

昭昭心道她真是對不住孩子了,又拿他扯幌子,其實她的胎像穩得很,孩子也健壯的很,只是薛月讓她回府,她只好拿這個借口搪塞了。

薛月壓根兒沒聽昭昭說什麽,她只是在想昭昭怎麽還不往前走,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好了,就能踩到那茶水上了,到時昭昭腳一滑,摔在堅硬的石板上,那孩子定然就保不住了。

薛月嘴角扯起一抹笑:“是嗎,你的胎像還有些不穩?”

“也是,瞧你還和先前一樣瘦,我聽說婦人懷孕都會胖的,偏你還這樣瘦,你走近來我細瞧瞧。”

昭昭心道薛月又是在表演她賢良淑德王妃形象了,可薛月都這樣說了,她也沒法拒絕,只好上前。

昭昭邁開了步子意欲往前。

薛月死死地盯着昭昭,她道快往前一步啊。

只要一步就好了。

下一刻卻忽然傳來些響動,原來是過來人了,還喊道:“裴側妃,原來你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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